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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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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的江市早晚温差大,患上流感的人一茬接一茬,搜罗出一大堆借口给李一打电话,半个多月过去,一个都没拿出来用过,李一应该不愿接他电话,相处以来,李一挂他电话挂了数不清多少通。
司机不再问今天是否去公寓,他如愿以偿等到大塞车,自己提了。
其实多此一举,公寓没人,想去他随时都能去,可门一开,客厅灯是亮着的,那一瞬他先想到的是,那天没关灯吗。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仿佛没人,而李一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依旧静音的电视机。
应百川站在玄关边,像在看高中盯着吊瓶的李一。
李一很容易专注于某件事,当他专注的时候,周身好似立起一道屏障,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看人,听人说话,听课,写作业,背书,做饭,打扫,看电视,他曾有幸在屏障内,可现在,李一将他也排除了。
李一在想什么呢,他为什么在这儿呢。
直到走近,李一的目光才从电视移到他脸上,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仰起脑袋笑着说:“你回来啦,吃饭了吗?”
深深的无力感像蛛网一样缠在身上,应百川半跪下,捏住他的手吻了一下他手背,“吃过了,你呢。”
调高音量,他们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看法制节目,李一看电视,他时不时看看李一,这是他们之间难得的安谧时光。
“你说,组成家庭后,暴力怎么就属于家事了呢。”
今天的案例是家庭暴力引发的血案,男女结婚十余年,男方经常性酒后无故对女方进行谩骂、殴打,致使女方常年浑身带伤并多次卧床不起,201x年x月x日,男方酒后回到家中,又无端殴打女方,女方反抗,男方失手将女方杀害,而在此之前,女方多次报警,得到的仅是社区委员会无关痛痒的调解。
诧异于李一竟主动发表见解,联想到过年的事,应百川郑重地问:“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李一侧着脑袋,轻描淡写说起另一件事。
“我爸的确偷过东西,他在王清盛家的厂子里干活,偷铝卖,晚上买了点卤菜,猪耳朵,鸡爪。”
李一总是挂着许多矛盾的神情,现在,他眼里交织着悲戚和怀念,看得应百川心里一紧。
“高中王清盛说我偷他钱,也不算冤枉我,我看到他口袋里装了五百块,我想过要偷,偷了撕掉,烧掉,冲进厕所,我恨死他了,搬家都摆脱不了他,只要跟他做同学,我就是小偷的儿子,”李一微笑着看他,说:“不过我没有,我不想别人用看我爸的眼神看我,可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我脸上刻了‘小偷’两个字。”
“你也不相信我吧,所以你赔钱给王清盛,上次也是,不管我偷没偷,在你们眼里我就是小偷的儿子。”
看着他,应百川想起那天他妈把迷路的李一带回来后,李一走到李哲身边,伸手,说:“你给了我100,老板说便宜5块,这是零钱。”
李哲摆手,“你拿着吧,跑腿费。”
而应百川什么都没说。
他死要面子,在朋友面前表现得无所谓,在李一面前表现得无所谓,装着装着,就以为真的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