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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枕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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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本台记者报，娄少将遇袭一案的嫌疑人仍未确定，下面……”
主持人的话还未说完，播放着新闻的虚拟屏就被关闭。
病床上的年轻男子闭了闭眼，头后仰着靠在床头。他稍微缓了一会儿，便打开智脑，给副官发消息：如果我父母来了，不用拦着，放他们和他们带着的人一起上来。
副官的回复他没看，又开始闭目养神。
娄清上来看到的就是他亲爱的好哥哥闭目倚在床头的场景。
床上的男子生的是一副清俊相貌，他的骨相立体，但脸周轮廓算不上锋利，此时他闭着眼，还显出几分无害温柔。
听到身边的动静，娄枕寒睁开眼。他的眉眼生得可谓漂亮，像林间白雪，远看只觉美丽，走近才知刺骨。
娄枕寒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以及被父亲锢着的娄清。
眼睛是娄清最痛恨娄枕寒的地方，那双眼睛看他的时候总是没有什么大的情绪，好像他所追求的一切不过是无用的垃圾。
没一会儿，娄枕寒拿起床头柜旁的金丝眼镜戴上，斯斯文文地笑笑：“父亲母亲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我也没什么大事，今天就出院了。”
娄父娄母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讨好全都堆在眼角。
“枕寒呀，父亲母亲听说你遇袭担心得要命，你的伤怎么样，不要紧吧？我们这时候才来看你，都是为了去查凶手。全怪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胆大包天了他！我们今天把他交到你手里，全凭你处置。”娄母赔着笑说道。
娄枕寒扫了被娄父交给副官的娄清一眼，开口道：“您二位是找了几天法子，发现还是瞒不下去了？”
娄父娄母被儿子的话刺到，愣了一下，继续说着些关心的话。
娄枕寒听了一会儿，时不时附和两句。三人亲密得好像亲生父母和儿子，完全忽视了娄清的存在。
最后，这场谈话以娄枕寒答应晚上回娄家吃饭结束。
娄父娄母离开后，娄清被副官押了下去。
娄枕寒的笑完全消失了。他侧头看着窗外，眼底什么也没有。
他不太想演这出家庭和睦的戏码了。
亲子想杀养子，父母抛弃亲子讨好养子。
娄家从根里就烂透了。
晚上娄枕寒回娄家的时候已经有些事情晚了，娄父娄母和娄家大少爷娄渊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了。
娄枕寒没回来，他们都没敢动筷。
娄枕寒给几人打了个招呼便坐下来。
整顿饭吃下来，娄枕寒都恹恹的。
娄母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开口道:“枕寒，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别把身体累坏了。”
娄父娄渊闻言也放下筷子，担忧地观察着娄枕寒。
娄枕寒没有心情去分辨他们的关心里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他放下筷子，连个笑容都欠奉，点点头就离桌了。
几人把娄枕寒送到门口，嘴里全是些关心的话。
娄枕寒没了应付他们的心思，随意回了几句就转身上车。
娄枕寒没回头看他们，但他知道那几人一定在目送他离开。
毕竟这是他强求来的亲情。
当初娄家把他丢在战场上，美其名曰历练，其实就是没想他回来。
结果娄枕寒从死人堆里杀了出来。
一场又一场战争，他无数次面临死亡，但命运始终没能击倒他。
他活了下来，成了联邦最年轻的少将，前途无量。
娄家战战兢兢等他报复，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回娄家。
这几年，他们都在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戏码。
娄家需要他带来的利益，他也想要这份“亲情”。
“长官，到了。”司机的声音将娄枕寒从回忆里拉出来，他起身下车朝家走去。
家里有人早在门口等待，见他回来，上前迎接他。
那是位漂亮的青年，比娄枕寒低半个头，白皙纤细，五官精致，几乎有些男生女相。
他是娄枕寒的法定伴侣。
“先生您辛苦了。外面很冷吧，我熬了点汤，您要喝点暖暖身子吗？”青年一边接过娄枕寒沾着寒气的外套递给佣人，一边问道。
娄枕寒勾起唇笑了笑，点头应道，朝餐桌走去。
青年小心地端来一盅汤，放到娄枕寒面前，自己也在娄枕寒旁边坐下。
佣人拿完外套就下去了，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
娄枕寒拿着勺子搅了搅这汤，喝了一口。
青年就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似有隐晦的爱意。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娄枕寒喝了一口汤就放下了勺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娄枕寒的眼神从汤上移到对面的青年身上，他的神色很平静，好像他刚刚问的问题只是今天的天气好不好。
青年一下子惶恐起来，眼里的泪欲落未落，看起来倒惹人怜惜。他像是不能理解娄枕寒的意思:“先生……您在说什么？”
“0721，我第一面见你就认出你了。没想到你还挺有耐心的，忍了这么久都没杀我。”
“先生，我不明白，”青年的泪落下来，顺着脸颊低落在衬衫上，“您既然知道，那还放心我整日在你身边，您就这么自信？”
0721的眼睛还是像浸着泪，却笑起来。他歪歪头，好像真的很疑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整个人的身形和面容都开始发生变化。精致漂亮的脸变得明艳起来。多一分则俗媚，少一分则讥诮。
编号都叫出来了，0721没白费力气继续装下去。
“你现在的样子倒比之前好看。”娄枕寒没有一丝惊讶，继续喝着那碗汤。
“你就不怕我在汤里下毒了？”
“你要真用这种低端的把戏，那我倒不确定你是不是0721了。”
0721看他都要把那碗汤喝完了，忍不住站起来一把抢过他的碗，俯身掐住他的脖子，再一次问道:“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娄枕寒一点也不慌，他甚至笑了下:“谢谢款待。”
端的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0721的力道并不重，他的掌心暖暖的，贴在娄枕寒的脖子上，娄枕寒也不觉得难受。
“你今天再不杀我，可就没机会了。”
“我的事你少管。”
“可你是我的妻子，我想满足你的愿望。”
“……你现在想起我是你的妻子了，平时可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娄枕寒轻轻在0721的手上拍了两下，把他的手拍下，起身整理整理了衣服。
“你今天不杀我那我可就去睡觉了。”
娄枕寒站起来才发现0721还比自己稍高一些。
0721突然贴近他，他的脑袋靠在娄枕寒的颈窝里，呼吸间带起的热气包裹住娄枕寒的耳朵。
“我既然是你的妻子，那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老公？”
娄枕寒半点不脸红，只有耳尖因为不适应红了一点。
“当然……可以。希望你今晚能在我睡着的时候找个我感觉不到痛的方式弄死我，老婆。”娄枕寒抱了0721一下，就把他推开转身上楼了。
0721轻哼了一声。
这个人逗起来一点都不好玩。
本来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他会露出好玩的表情。
不如早点杀了。
0721也向楼上走去。
算了，娄枕寒那小白脸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用不着他动手。任务没完成他也不用回实验室，还能多在外面待几天。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
别墅隔音很好，声音不大，但架不住某个实验体耳朵太好。
0721面色一凝，用最快的速度向娄枕寒的房间赶去。
0721赶到娄枕寒卧室的时候，娄枕寒已经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了。
0721冲上去，小心地把娄枕寒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他不知道娄枕寒是怎么了，也不敢将他抱到床上。
当他正想打电话叫私人医生过来的时候，娄枕寒醒了。
娄枕寒按住0721的手，阻止了他打电话的动作。
娄枕寒按住他手的力气很小，但他却不敢动作了。
娄枕寒看起来已经经不起一点反抗了。
娄枕寒略带惊讶地看向0721，没想到他真的停下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世界上想他死的人那么多，0721就算一个。
“你小时候可没这么乖。”娄枕寒的声音很轻。
0721有点惶恐地看着娄枕寒已经开始渗血的嘴角，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这是……反噬了？我还有抑制药剂，我把我的给你！”
娄枕寒摇了摇头，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在0721怀里窝着。
“没用，能量过载，我的身体支撑不了。”
抑制药剂其实可能缓解，但娄枕寒不愿用0721的抑制药剂。
每个实验体每年能拿的抑制药剂都是固定的，他用了，0721就不好过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
0721用手轻轻擦去娄枕寒嘴角的血。
娄枕寒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了，他索性闭上眼。
这具身体撑不住了，不然也不至于躲不过娄清安排的杀手，以至于到了住院的地步。
快要死的时候，他倒什么都不顾及，什么都愿意说了。
“我吗？你的任务应该快完成了。怎么就这么巧，实验室派你来杀我。”
“我是问现在还有没有办法救你！不是……”0721心里燃起了一簇愤怒。
“嘘，小声点。我都要死了，不能让我舒服点吗？”
0721瞬间哑声，愤怒熄灭了，另一只东西悄悄升起。
“小时候我劝你跟我一起走，你不愿意走，现在看来，你可能是对的。我走了，但我也没得到我想要的，倒不如跟你一起，说不定日子还能有趣些。”娄枕寒慢慢说道。
他追求的自由最终困住了他自己，他追求的爱最终是他自己编织的谎言。
“两年前，我见你的第一面就认出你了。你们实验室的换容药剂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
“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但是把你留在身边，我还能找个乐子，日子不至于那么无聊。”
娄枕寒越说越觉得自己失败透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没得到他的信任。
“0721，你拖了太久，你已经没机会杀我了。”
“……别说了。”
娄枕寒真的噤声了。
0721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方法，但没有一种能救他。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
我明明要杀他的……
0721静静地抱着娄枕寒，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娄枕寒嘴角的血越来越多。
最终，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0721……你现在……还没有名字吗？”
“……嗯。”
“不如……不如……就叫你……美美吧……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人……”
0721没想到这个时候娄枕寒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侧头看去，却发现怀里的人好像睡着了。
他在实验室里浑浑噩噩地待了很久，已经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但在两年前见到娄枕寒的那一刻，他却心里却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涩。
他待在娄枕寒身边的这两年一直没有杀他，除了是因为觉得娄枕寒很有趣，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下不去手。
0721为实验室杀过很多人，却最后在娄枕寒这里折戟。
他一直对娄枕寒心软，直到今天。
他终于明白那种酸涩的情感，叫久别重逢。
他伸手抚上娄枕寒的脸，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终于在今天得见天日。
可他们的故事已经写上句号。
“娄枕寒，好久不见。”
多年前幻想的重逢只是谎言，蓄意已久的谋杀才是真相。
可0721却好像记得，他们曾经明明都真心希望对方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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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联邦首都星。
这是一个阴雨天，娄枕寒少将的葬礼在整个联邦最隆重的礼堂中举行。
这位被誉为“联邦之盾”的新星死在二十七岁。
礼堂里的人全在默哀。
娄家的几位哭得肝肠寸断，不知这几分真心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棺淳里的人。
礼堂外自发聚集的民众。他们都规规矩矩地站在礼堂的楼梯之下，楼梯之上只有密密的库米花。
这种花最得娄枕寒喜爱。
人群之中，有个高挑的身影。
他一身黑衣，撑一把黑伞，学着身边的人低下头默哀。
直到人群渐渐散去，他一直僵立着。
少顷，他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虚拟屏。
这场葬礼是全星际直播的，方便不能到达现场的民众默哀。
躺着的人面色苍白，平日一向戴着的眼镜不见踪影。
他看起来更像绅士斯文的公子，而不是所向披靡的战神。
0721注视了这张脸很久，像是要牢牢记在心里。
旁边仅剩的几个人也跟他一样注视着年轻的少将，眼里是浓浓的悲伤。
离0721最近的一个人听见0721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在他的背后，虚拟屏上的人悄无声息地发生在变化。
鲜红的纹路从军装下生长出，慢慢爬上青年的脸。
这纹路似一根正在生长的花藤，藤上的花很像库米花，但比库米花开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