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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许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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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向秋身后的门缓缓打开，越过她的肩膀，枕寒的目光落在那些研究员身上。
他们都被电子镣铐拷着，或低头沉默，或不甘愤怒，或害怕颤抖。在形形色色的目光中，有一抹慈祥的注视稳稳接住枕寒的目光。
那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研究院，他的脸上挂着一副眼镜，挺直的背衬得研究服板板正正。此时，他正笑着，镜片里映出眼角的皱纹。
枕寒挣脱司野临的手，径直向老研究员走去。
萧向秋向下属使了个眼色，立马上来几个人先把其他研究员押到一边。
老人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他是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的，但他的手被镣铐拷住无法动作。
老研究员蹲下身，有些欣慰地观察着枕寒：“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许爷爷，你没见到我，但我来见过你好多次了。”
“那我们枕寒很聪明呀，爷爷一直都没发现。”
枕寒微微睁大眼，有些疑惑地问：“许爷爷，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研究员吐字很慢，给人温和的感觉：“这是你妈妈给你的名字，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枕寒更疑惑了，刚想追问，但老研究员却不肯解释了。
他笑着摇摇头，用目光抱着这个自己从小养着的孩子：“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也许你以后就知道了。”
从枕寒被偷到实验室的那天起，就是他一直在养着这个孩子。
看着他从呼吸困难的婴儿，长成蹒跚学步的小孩。
也看着他从喂药都会哭的孩子，长成满身针孔也无所谓的实验体。
他偷偷教他识字，到现在老实验员都记得三岁的小枕寒一句话翻来覆去也念不清的样子。
小小的孩子就这样看着他，眼睛里干干净净的，只有他的倒影。
教的最多的就是那句诗，夸的最多的就是那两个字。
其实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他本不必这样日夜焦心，盼望着枕寒选那个名字。
但这是他的母亲细细挑选的名字，是在母亲纯粹的爱里诞生的名字，不是实验室批量制造的东西。
他怕自己一生都没法送枕寒离开，怕枕寒真的一辈子就是01了。
幸好，幸好，他没弄丢这个名字。幸好，幸好，那个记忆中走不稳路的小孩，终于自己逃了出来。
老研究员一直笑着，枕寒伸出手抹掉了老人眼角的水光。
“枕寒，你看到天空了吗？”
枕寒点点头。
“孩子，你不属于实验室，你生来就该享受那样的天空。”老研究员慢慢站起来，对着枕寒身后的一众人一点头，像个老绅士，“抱歉，占用太多时间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吧。”
老研究员没再看身前的孩子，平静地将目光放在空中。
一片沉默中，司野临先开口了：“你是……许延管家？”
在刚刚看到老研究院的一刹那，司野临内心就掀起巨澜。这个人，长得太像当年突然辞职的老管家了。
许延轻轻点头，仍然是一副和蔼的样子：“陛下安康。”
“你怎么会……算了，先全部收押。”司野临蹙着眉头。
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将所有研究员押下去。
许延被押走之前，枕寒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用力，那片衣角很快从手中滑走。
老人像是终于卸下肩上的负担，背有些佝偻，但脚步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0721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上辈子许延就是实验室里一个不起眼的研究员。最后的时间里，他看过所有研究员的资料，这位老研究员因为擅自带实验体出实验室被警告，因为试图放走实验体被放逐，最后因为一场实验室电力瘫痪事故被终生软禁，算得上“劣迹斑斑”。
现在看来，那些事可能都和枕寒有关。
这半天都不太安生，萧向秋担心两个小孩累着了，带着他们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枕寒你跟朋友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就到家了。”萧向秋说着伸手去摸枕寒的脑袋。
枕寒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没躲开她的手。
萧向秋心满意足地揉了两把脑袋，嘱咐了几句出去了。
两个小孩坐在床沿上，一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个歪着头猜他在想什么。
“枕寒哥哥，你不高兴吗？”0721虽然上辈子已经二十多了，但现在装起嫩来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真就跟着身体年龄来了。
枕寒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觉得心里闷闷的，不是不高兴，但也不是高兴。”
“你是舍不得许爷爷吗？”
“这是舍不得吗？”
0721侧过身面对着枕寒，单手撑在床上：“你现在想再见到他吗？想他一直陪着你吗？”
0721两辈子都基本待在实验室里，要说清楚这些情绪，他也就是个半吊子。
见枕寒不说话了，他伸手戳戳他的脸。
没想到枕寒就直接顺着他的力道躺下了。
0721没想到枕寒不回答问题开始耍起赖，忍不住笑起来，也跟着躺下。
“许爷爷上次走了之后，我经常偷偷去看他。但今天，我觉得他真的要离开了……”
枕寒翻过身看着小伙伴，他觉得自己的眼睛热热的，便用微凉的手背抵着那块皮肤。
0721看到了，也伸出一只手抵着他另一只眼睛旁的皮肤。
“这样会好一点吗？”
枕寒无言地点点头。
0721想分散一下枕寒的注意力，他的眼睛溜溜一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枕寒哥哥，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枕寒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专注地看着他。
“虽然你取的美美也还不错吧，但其实我叫……”0721说着突然闭嘴了。
枕寒静静等了一会儿，见他真的不说了，疑惑起身：“叫什么？”
0721也跟着坐起来，笑嘻嘻地看着他：“差点忘了，我答应的是明天告诉你。”
枕寒还没被人这样逗过，微微瞪圆眼睛，用力一戳0721的额头。
0721灵活地躲过，一把握住他的手指。
他准备好接住枕寒的继续反抗，但后者竟然安静下来，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眼里竟然冒出了“我学到了”几个大字。
0721摇了摇抓住的那根手指：“枕寒哥哥？”
枕寒终于笑了下，笑得0721心里毛毛的。
他胡乱扑到床上，拉着枕寒一起躺下，大声说了句：“睡觉！”
枕寒被小伙伴拉着躺下，反手握住他的手：“睡觉。”
两个小家伙毕竟年纪小，竟然真的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司野临跟着萧向秋一起来到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虚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门向里看。
两只小崽子手拉手睡得正香，一截毯子盖在小崽子的肚子上。
他和萧向秋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进，一人抱起一个向外走。
王都，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