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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感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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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茉莉巷周边的茉莉花被雨打得凄惨,巷子里边的小道到处都是花瓣。
闹钟“叮铃铃”地响起,谭俞皱了皱眉,费力地睁开眼。喉咙里干涩疼痛,咽口水都艰难,谭俞感觉自己又冷又热,呼吸的时候肺都感觉快要裂开一般。
这种情况谭俞并不陌生,他这是发烧了。
他慢慢坐起身,缓和了下脑袋的胀痛后伸手去关掉了闹钟,房间里顿时恢复了宁静。
身体酸软无力,走路都摇晃,谭俞端起水喝了一口,咽下去时就像在吞刀片,他拿出手机给段佳成发了条消息,随后重新躺到床上,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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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俞没有来学校么?”江淮书皱着眉问道。
段佳成嚼了两口嘴里的面包,咽了下去:“对啊,”他打开手机给江淮书看聊天记录,“他说他困,让我帮他请假。”
闻言,江淮书垂眸扫了一眼聊天记录。
——落潭:困,想多睡一会儿,你别等我,帮我请个假。
看完后江淮书目光一顿,嘴唇动了动:“请假不应该是本人请吗?”
“你应该不知道,老谭经常这样,”段佳成收回手机,点开了游戏,“老师和同学都习惯了,其实就算不请也没什么事。”
所以之前谭俞上课睡觉老师不管也是因为习惯了么?
江淮书不太明白,谭俞的种种行为看起来都太随意,甚至有些自暴自弃,难道他不想走出梅城去外面看看吗?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各个同学都回到了教室,江淮书跟段佳成要了谭俞的微信号后也拿着资料回到座位上。
几乎是整整一天谭俞都没有来学校,如果说他睡了一整天这根本不可能,江淮书心里有些担心,放学后便匆匆忙忙地跑出了教室。
他来到茉莉巷,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谭俞家。他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结果无人回应,谭俞不知道在做什么,微信也没有通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江淮书心头,他又敲了敲门,开口喊道:“谭俞,谭俞,你在家吗?!”
“谭俞!”
此时的谭俞正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楼下敲门,还喊着自己的名字,但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桌上的感冒药撒了一地,谭俞撑着绵软的身子站起来,慢慢扶着墙壁下楼去开门。
打开门后,江淮书的脸映入眼帘,谭俞有些惊讶,开口时说话的声音沙哑得吓人:“江淮书?”
江淮书感觉他声音不对,于是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手下传来滚烫的触感,江淮书心中一惊:“谭俞,你发烧了?”
“嗯,”谭俞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他脑袋昏沉,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似的,“我刚刚吃了点药,没事,睡一觉就好。”
“你疯了?”江淮书皱眉,“你现在烧得厉害,吃感冒药已经没用了,你怎么不去医院?”
谭俞勾了勾唇,神情似乎有些无所谓:“没事,死不了,浪费钱干什么。”
闻言江淮书的眼神立刻就暗了下来,似乎是没耐心跟谭俞这么耗着了,他扯了扯嘴角,垂眸看了谭俞一会儿,声音平淡道:“抱歉。”
话音一落,还没等谭俞反应过来江淮书为什么突然说抱歉时,江淮书就微微弯下腰,左手穿过他的腿弯,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谭俞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搂住了江淮书的脖子,他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此时有些呆住了。
“你……”
江淮书左脚勾住门用力拉了一下把门关上后就这么抱着谭俞跑了出去:“你睡一觉,睁眼就到医院了。”
说不清楚是发烧的原因还是什么,谭俞突然觉得脸似乎变得更烫了,脑袋也变得更加晕乎,鼻尖缭绕着江淮书身上的淡橘香,令他莫名感到安心。
江淮书抱着谭俞来到路边,准备拦辆出租车,但怀里的谭俞竟是突然一下子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他动作一顿,垂眸看向了谭俞:“怎么了?”
谭俞的脸霎时间变得煞白,瞳孔收缩,呼吸急促,甚至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别,江淮书,别。”
“别坐车,别坐车。”
“江淮书我求你,别坐车。”
“你要是觉得重,我,我,我可以下来自己走。”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应激。江淮书心里升起异样,但并没有立刻问为什么,他睫毛颤了颤,立刻开口安抚他,声音轻而温柔:“我不坐车,谭俞,你别怕。”
一个男生横抱着另一个男生站在路边,显得突兀又怪异,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江淮书注意到了,但他没管他们,就这么抱着谭俞穿过马路,一路奔跑着跑到了医院。
他们来到医院挂水时谭俞已经严重高烧,甚至都没有意识直接晕过去了。趁他挂水期间,江淮书去旁边超市买了盒湿纸巾回来给他擦汗。在谭俞昏睡时江淮书一直陪在谭俞身边,片刻都没离开。
时间临近傍晚,太阳已经渐渐落山,姚淑芬杵着拐棍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眉头紧皱,满眼都是担忧:“小俞,小俞在这个病房吗?”
江淮书闻声抬眸,见是一个老人家,他站了起来:“您好,谭俞在这号病床。”
老太太心里担心,但行动不便,走不快,她步履蹒跚地走到谭俞身边,见谭俞脸色已经好了一些她才松了口气,接着跟江淮书道谢:“辛苦了孩子,大老远把小俞送来医院挂水,多少钱啊?”
江淮书礼貌地笑了笑:“没事的,没花多少钱。您是谭俞的奶奶吧?我是他的同桌,叫江淮书。”
似乎是觉得江淮书眼熟,姚淑芬眯着眼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轻轻一笑:“你是那天刚搬来茉莉巷的孩子吧?那天我遇到你了。”
“是的奶奶,”江淮书扶着她坐下,“那几天我确实水土不服不适应这里,有劳您和谭俞的关照了。”
姚淑芬笑得慈祥:“没事,以后呀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们说呀,既然住在茉莉巷了,那就是一家人了。”
此话一出,江淮书点头一笑:“谢谢您了。”
姚淑芬拍了拍江淮书的手,动作温柔,接着她看向谭俞的脸,叹了口气:“这孩子,生病了也不跟我讲,还是隔壁九爷告诉我说看见一个小伙子抱着小俞往医院跑我才知道,我收拾好摊子以后,这才慌里慌张地赶了过来。”
此话一出,江淮书忽然想起刚刚在路边打车时谭俞的抗拒和应激,他动作一顿,抬眸看向谭俞奶奶:“奶奶,我想问一下。”
“为什么提到坐车,谭俞反应会这么激烈?”
他一问完姚淑芬的目光顿时就停住了,气氛逐渐安静下来,病房里只剩下医用仪器的“嘀嘀”声和人的呼吸声,流逝的几十秒里似乎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姚淑芬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抚摸了一下谭俞的头发,浑浊的眼睛里透露着伤怀。
“大概是因为他爸妈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吧。”
“那是他一辈子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