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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央密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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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愣在原地,好像全身上下的血被凝固,紧紧盯着这个30年未见天日,或者说不应该重见天日的物件,
“怎么会……”
“快走!何监察!”又一个炮弹落下,何青迅速关上箱子,和叶楚尧跑到军工厂外,与另外两个人汇合。
四个人找到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安顿下来后,积蓄的疑虑如潮水涌上。
“什么意思?我们被耍了吗?”谢燕资环顾四周盘旋的战机,伸手擦去脸上的灰土和雪渍。
叶楚尧还在一旁重试无线电通讯器,无论他怎么捣鼓都接收不上总部的消息。
多次尝试无果,他怒极反笑。
“我们确实被耍了。”何青开口。“被特控局耍了。”
“那可真是玩疯了。”谢燕资低下头,嘴角扯过一抹冷笑。
“不,你们还不明白,我们中计了。”何青靠在墙上,久违的,他的呼吸比以往要急促——事情似是在他控制范围之外。
他强制自己马上找回清醒,抬头说道:“箱子里的东西是K-48驱动仪,三十年前原本应该销毁的东西,居然出现在‘独眼’那里……”他欲言又止:“而今天它居然被买下,被特控局买下。”
多日前的记忆碎片拼凑在一起,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历历在目。
行动之前,何青要求闻朔给出关于此次任务的细节,不料遭到了拒绝。何青不放心这种没头没尾的行动,执意要他交代清楚些。无奈之下,闻朔叹气:“这是中央纪署发下的密函,我知道的也仅此而已。”
得到这个答案何青不好再说什么,但总有隐约的不安。
如今看来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闻朔独自策划了这场交易,密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伪装;要么闻朔被人陷害,有人要借此除掉他。
不论哪一种结果,他们都是替死鬼。
“我们会被认定为共犯,D.S在替闻朔做事。”事实残酷如冰锥扎下,每个人心里都怒斥不可能,但天顶盘旋的战机和接踵而至的炮火硬生生呛住所有人的咽喉,他们的选择只有接受。
在半个小时前,闻朔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踢开,迎面的几个枪口齐刷刷对着他。中央纪署的警员身着任务制服,迅速围住空旷的房间。
人群里,一个男人缓缓走来,他靠近闻朔,听见了通讯器里叶楚尧的声音。
“报告,货物已安全取得。”
他只看了一眼,通讯器在一声枪响中被击碎。
“马上定位那四个人的位置,一个不放过。”男人回头对身旁的下属发令,坚硬的皮鞋踏过光滑的地面,像是审判者无情的宣言。
闻朔抬头看见那张脸和胸前的金属徽章。
居高临下地,男人义正严辞开口:“特控局局长闻朔,私下勾结地下黑市‘独眼’,贩卖危险物品K-48驱动仪,我等领中央纪署命令,将你逮捕。”
尾音一落,手铐即将铐上闻朔的双手,被他挣扎甩落在地。
“什么叫私下勾结?我领的也是中央纪署的命令,密函就在桌下抽屉,你不如看看再做定夺。”在闻朔不甘示弱的眼神中,男人不慌不忙拉开抽屉。
“找找看。”
警员撒开闻朔,目视他翻找。一张张文件从抽屉里飞出,等到柜内已经空了,也不见那一封盖钢印的密函。
闻朔错愕不已,不依不饶地继续翻箱倒柜,怎么可能?!昨日被锁在抽屉里的密函怎么会凭空消失!
“好了,东西我们会替你继续找,掘地三尺地找。找到了,我保你无罪释放;找不到,你就自求多福吧,闻局长。”男人一笑带过,挥手让人带走了闻朔。
混乱的办公室内骤然安静,只剩下飘落一地的纸张。
一边归于沉寂,一边刀光血影。
叶楚尧一行人被团团围在巩定的军工厂,直升机停止了轰炸,特控局的警员从四面八方靠近。
为了不被剿杀,他们不得已四个人分散开,在方寸空间里和越来越多的人周旋。
叶楚尧奔跑在钢板通道上,拐角突现三个警员,他们迎面撞上,下意识就要扣动扳机,击毙眼前这个叛徒。
一掌破开风,准确无误击打上离他最近的手腕,对方吃痛握不住掉落的枪被叶楚尧飞速夺过。
没有立刻开枪,他抓起对方的肩膀,一把扯向自己的同时侧身躲过后面的一发子弹,在对方即将第二次射击的间隙,叶楚尧的子弹已经穿过他的脑袋,勾出一道血色。他立即旋身再开枪,又一个警员眉心正中炸开了血。
血渍喷洒在被拉倒在地的警员身上,他惊愕地看着死去的同伴,转头对上叶楚尧的双目。
那双眼里并不是以往杀人的冷漠,因为死在他面前的不是任务上冰冷的照片,是中央纪署的警员。
“果然…你这个叛徒!”地上的人猛地跃起,拔出军刀拼尽全力刺去!
刀尖在叶楚尧眼前聚焦为一点,势不可挡的杀气如蟒蛇就要将他吞噬,他全身血液宛若凝固,这一刻好像连时间都暂停,心跳却格外明显。
“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脑袋撞在钢板上的回声还没有消失,尖刀掉落在地。
叶楚尧在一瞬间闪烁的火光里闭上眼睛,短暂的忏悔随子弹飞过的轨迹而结束。
又一个尸体倒在他眼前。
等不及思索,他站在拐角上,自上而下清清楚楚看见了前来支援的警员,他们东张西望寻找歼灭的目标。
叶楚尧蹲下身在三个警员身上摸索,他给枪换好子弹,又拿了一把放在风衣口袋里,赶忙起身逃离。
叛徒……这已经是他死生无法剥离的“事实”,木已成舟,只是他不甘心就这么背负罪名而死去。
枪声不断,对方支援越来越多,解决完一人,还有无数人。他们在枪林弹雨里躲闪、狂奔、拔刀、开枪……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却没有逃走的可能。
夜幕之下战机盘旋、柏油路上碾过沉重的装甲车,漆黑的枪炮无情掠过风雪。
从中央纪署到巩定的公路和长夜交织,除了赶来的援助外,一辆黑色轿车如同蓄势的猛兽,从容不迫行驶在一片繁忙中。
“怎么样了。”男人独自一人稳坐车内后座,车窗降下,灌入的风吹动他一尘不染的外衣,衣领斜飘,眉眼凛冽。
“一个都走不了。”
男人微微颔首,没有再作答,垂目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戒指。
他突然摘下那枚圆环,抛硬币一样抛起,金属反射出短暂的明亮后,又稳稳落入他温热的掌心。
“开慢一点。”男人开口。
副驾上的人疑惑,斟酌一会后想要说什么,却被男人的话打断。
“我要看到的是他们的尸体,不是猫捉老鼠一样的乱局。”
不容置疑的声音让司机和另外一人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的选择只有默默听从。
车内再无对话,微弱的光线有规律地映射进来,一下一下描摹着后座上人俊朗的轮廓。
车子驶入隧道,黑暗包围之下,他藏起那枚戒指。
“跟上!所有人!第三、第四小队继续压进,剩下的人给我看好外围,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对讲机里指挥官的命令如山,不可抗拒。杂乱的脚步声噼里啪啦,沉寂多年的工厂从来没有这么热闹。
中央纪署派来的指挥举起通讯器接听,短暂后,他另外一只手拿起对讲机,严肃发布指令:“先杀何青。”
何青、叶楚尧和谢燕资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经过特控局层层选拔上来的人必须要极致的杀伐果断和非常的身手,即使派进去的警员足有两个队,并且拥有绝对的火力压制,至今也只解决了一个狙击手,其他三人还在与之殊死搏斗。
一楼储藏室堆放着旧物,有机器也有货架,视野不佳,几个警员背对背,警惕地扫过每一寸可以藏身的地方。
何青蹲在不远处,敏锐地发现来者,于是埋伏在那,准备杀一个出其不意。
警员的靴子都沾上了雪,踩在地板上发出潮湿粘腻的声音越来越近。
在他们一步踏进埋伏范围时,何青开枪准确无误打上其中一人的心脏,在他吃痛倒下的瞬间,所有同行的警员马上反应过来,朝何青所在的位置开枪。
何青在地上翻滚躲避,很快躲入下一个掩体,拉开拉环,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两个手榴弹从铁架下方滚到那群警员中间,没时间躲闪,他们全部在爆炸里趴下。
手榴弹爆炸的灰尘还弥漫在空气里,何青趁此机会继续下一轮转移,不料刚刚有动作,一发子弹打在他躲藏的铁杆后。
“砰”的一声,伴随摩擦产生的火花,何青立马回身,屈下身子慢慢挪动,手里紧握着枪,判断这发子弹的方向。
果不其然,一个黑影在重叠的货架之间快速掠过,何青瞄准那个位置,带有预判性质的子弹接连发射,不料结果也是被铁架挡住,哐当哐啷响。
见势不妙,何青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储藏室光线昏暗,杂物横堆,一不小心还会被不知道哪里延伸出来的钢筋绊倒。
根据他的判断,这里除了他只有另外一个人,解决掉他,才可以转移到下一个地方,否则支援的队伍赶到,他无法逃出这间储藏室。
对方此时的目的也很明显,只要拖够了时间,何青会比他更加着急。
就在这胶着的危险时刻,何青还是选择不坐以待毙,他主动跑出躲藏的位置,穿梭于各种货物之间,奔向储藏室的大门,意在吸引对方注意力和火力。
那名警员见何青奋不顾身跑向大门,朝他奔跑的位置接连开枪,这一行为也暴露他位置,他干脆不再躲藏,从黑暗里走出。
无法两头兼顾,何青左臂中弹,在即将到达的大门前脚步一变,又迅速改变方向,举起枪朝警员射击。
来不及反应,那名警员最终毙命何青枪下。
何青跑出储藏室,迎面撞上从阁楼一跃而下的叶楚尧,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具紧随其后掉落的尸体。
“何青?你没事吧”叶楚尧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把M9手枪丢给他。
何青接过枪,眼神掠过枪身上烫着的文字。
中央纪署的字母缩写。
他的眼神停留片刻,随后把枪上膛。
“你要和我一起吗?”
面对叶楚尧的发问,何青没有立刻做出回答。下意识地,他尝试扭动自己受伤的手臂。只是因为太过疼痛,动作幅度小到叶楚尧不可觉察。
他回头看着少年的脸庞,明明是雪天,汗水却浸润双鬓;逃亡带来尘灰血渍,也难掩眼眸里的稚气,抹不去尖锐棱角,抚不平不屈杀意。
……
“何青?”
“不用了。”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