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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20.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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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市离声苑小区402号房门口，从门内探出的青年忽地视线一晃，茫然与迟钝从身上一扫而空。
柳易重新在这具分身中注入足够清醒的理智，一抬头瞧见笑眯眯站门口的闵雅志医生，暗道不妙。方才他的主体神志不清，这份迟钝也对应到了分身上。
这具分身以幻影为基础，填充了来自自在珊瑚的肉之变化，在应对他人的感应上天衣无缝，可是壳子完美了，他的控制意识却掉线了。尽管为分身设计了一套自动应对的法术程式，但程式终归僵硬，容易被敏锐的人看出端倪。
面前这位闵医生是敏锐的人吗？他在沈平澜离开而他乍一看还留在玉壶市的时间点找上门，是恰巧还是故意？
脑海中心思疯狂转动，他表面上衔接了方才的动作，不疾不徐地打开房门，请闵医生进去。
父亲为了帮助母亲那边的事暂时离开，哥哥则说自己要去找一个重要的故人，也不在，这屋子里可货真价实的只有柳易一个人。
闵雅志进屋瞬间立即全力放大感应，将整个公寓里里外外探查一遍，至少以他的水平来看，没有发觉任何不对。一旁的柳易察觉了他的小动作，却假装没看见，只是微笑为医生端来一杯热茶。
交谈很顺利，也很短暂。
听柳易介绍了十分钟所有人都清楚的沈平澜的情况，又听了两分钟夫夫私生活，就在柳易一时兴起要说到更深入的话题时，闵雅志再沉得住气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微笑告退。
柳易笑眯眯地把他送到门外。
和一只异类比开放程度？小样。
它们可是一群连衣服都不需要穿的怪物，对于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各自的扭曲理解，每一个肯定都与人类不一样。至少对于黑海出身的怪物而言，讨论性、交\配亦或伴侣就跟吃饭、战斗、休眠一样常规——前提是这位怪物本身的生理结构存在人类认知中的“性”，并且具备伴侣的概念。
柳易回身，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茶几上闵雅志分毫未动的茶水。
这个人应该起疑心了。
问题在于，他为什么会想到“怀疑”这件事本身？
闵雅志回到协会，没有与嘱咐过自己的那个人联系。在这种时候，一点也不联系才是最稳妥的。
“闵医生，听说你出门搜集各位猎人的健康情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他一惊之下扭过身，华安双几乎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靠着庭院围墙站着。
华安双对他友善地龇牙笑：“怎么样，打探到某些不为人知的小隐私没？”
闵医生微笑了下回答：“那可没有，我是有医德的，只探究病人的健康状况，不会探究他们是否有秘密。”
华安双挑起眉头：“你觉得所有猎人都是你的病人咯？”
闵雅志正色道：“猎人们时刻处于很大的风险中，我必须以对待病人的态度认真对待他们每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想起华安双的身份，主动提起一个新话题：“对了，华部长，来总部这段时间，我听说了不少和零号异类有关的传闻，不知对这位异类的追踪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闵雅志是新任的首席医师，与监察部部长是平级的，尽管华安双还有副会长与代理会长的身份，但会长只是协会的统领者，却不能算是压在部长们头上的那个大头领。于公，高层之间应当共享情报，于私，闵雅志是新来的成员，华安双总归应该表现出友善，与他打好关系。
于是她没有藏着，简单说了一下近期工作：“零号看着张扬，其实是个很狡猾的怪物，我们监察部一直重点关注它的行动轨迹，可每次也只能在它愿意露面时，才发现它的踪迹。”
闵雅志说：“我倒是有个追踪零号异类的想法。”
华安双看过来，站直了身体，不再靠在墙上：“哦？说来听听？”
闵雅志背着双手，胖胖的脸上是非常温和的笑意，一看就让人觉得他是好脾气的那种人，咪得细长的眼睛直视华安双。
“零号异类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在我们的重大任务现场，有没有可能不是它追踪了猎人，或者追踪了任务目标，而是因为它在猎人协会内部有情报渠道？
顺着协会内部的泄密者这条路线，说不定能更快揪出它的老巢。”
“零号异类，真的零号异类，活的零号。”
桑德拉一边说着，忍不住地转圈打量。
柳易在离开旷野恢复记忆的刹那，就立即用肉之变化在脸上凝聚出面具，遮住真实面貌，因此不怕人看穿，脑袋跟随桑德拉转了三百六十度，又看着这个年轻女人转回了原本的位置。
桑德拉更是惊异：“你的脑袋能转一圈！”
旁边的张桓清小声说道：“你怎么看上去不太怕它？”
桑德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哦，虽然刚才听沈队长说了一些有关零号的可怕传闻，但我之前经常看和零号有关的节目，其实、其实很好奇……”
大家懂了，队伍中竟然隐藏了一位零号异类的粉丝。
柳易刷地扭头看沈平澜，虽然没说话，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竟然说我的坏话？
见怪物的蹄子蠢蠢欲动，沈平澜很淡定地伸手，把那颗毛绒绒的红色脑袋往旁边一推，同时对另外三人道：“之前给我们的提示说明这里有三重领域，对应三重河流，现在都被我们突破，接下来我们可能要面对真正核心的东西了。”
一提起这个，桑德拉脸色立即变了，见到零号异类的好奇与兴奋戛然退散，但她什么都没说。她清楚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在这种猎人对付高危怪物的场合，她没有任何立场多说什么。
但这些猎人都是很好的人，只要爷爷奶奶尚存一线人类的神智，就一定能……
“这个、这位，零号……”她苦苦祈求之时，张桓清小心瞅着站在所有人中央的高大人马，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称呼，“也打算和我们并肩作战吗？它的目的是什么？”
沈平澜被异类踩住脚背，面不改色道：“我已经和它谈判过，接下来它的目标与我们一致，我们怎么做，它就怎么做，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但是我们答应了桑德拉……”
张桓清话还没说完，一道高大的锈红身影已逼近至自己面前！
一根爪子在他头顶轻轻点了下，带起一点针刺般的冰冷触感。沉重的压力蓦然贴近自己后背，好似一头蛮荒巨兽打量了一圈自己根本不屑塞牙的猎物，令他微微发出冷汗。
他僵立原地，与异类面具背后那对苔藓般的眼珠对视。一股气流轻轻呵在自己面上，像坚硬的石块。
“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小人类？”
张桓清一动不动凝视异类的双瞳，咽了口唾沫。下一秒他注意到了异类背后的动静，身上压力瞬间冲破，喊了一句：“有东西——”
话音随同乍起的狂风飘散，那从不远处升起的东西尚未看清，周围环绕的河流中就有一条猛烈甩来，在场四人一异类只觉眼前一花，瞬息被转移到了新的位置。
“哗啦啦！”河流剧烈涌动，将每个人分别包围起来。
张桓清几乎无法透过激烈的白色水沫看清同伴在哪个方位。他焦急地喊了一声，立即迈步欲要冲出阻拦的河流，可倏然间又改变了动作，向侧方就地一滚！
下一瞬第二条河流自头顶显现，他曾见过的牺牲的队友所拥有的红色佩刀铮铮铮自河流间出鞘，一眼望去有数十把，齐刷刷对准他原本所在的方位落下！
“刺啦！”
其中一把刀割破了外套，在长长的嘶鸣声中张桓清翻身站起，旋即身体一僵。
第三条河流已如潜蛇游到他脚下，一卷脚踝，他顿时停在原地，无论如何使劲也不能动作。
一条河流负责空间转移，分开所有目标，一条河流负责进攻，一条河流负责束缚，很好，分工明确而合理。张桓清头顶顿时冒出一层汗。想必其他人此刻也陷入了与他相同的境地。
轰隆隆声通过大地传导而来，他焦灼间下意识循声望去。
先是两颗巨大的头颅，微微阖着眼张着嘴，彼此贴着面颊，而后是彼此环抱住的两具身体自地底冲出。
石头般坚硬的表面自河水哗啦啦的冲溅中徐徐升起，水珠顺着泛蓝的身躯流下，又汇聚至身周的三条河流中。
彼此相拥的它们好似山岳雕刻成的巨人，河流流动声愈发高亢热烈，很快它们完全显现，悬浮于三条护城河的环护中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