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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鹤唳霜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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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梆子卡在喉头，皇城西北角的冰窖腾起青烟。
萧烬披着孔雀氅撞开琉璃窗时，正看见晏清昼用金针挑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冰墙卦象。七十二根封脉针悬浮成北斗状，映得冰面流转诡谲紫光。昨日捞起的孩童指骨突然发烫，在他掌心烙出「丙寅」二字。
"御史大人夜盗皇陵，该当何罪？"萧烬甩出氅衣裹住晏清昼，孔雀翎里抖落的金粉簌簌落在冰面，竟勾勒出与虎符缺口吻合的星轨图。
晏清昼反手将指骨刺入冰墙裂缝："不及王爷私炼陨铁。"冰层应声龟裂，露出百具冰封的玉骨儿。最前排女童心口插着青铜卦签，签文正是他灭门那日撕碎的《洗冤录》残页。
萧烬忽然轻笑，佛珠弹向穹顶冰锥。翡翠撞上千年玄冰的刹那，整座冰窖响起编钟轰鸣。那些玉骨儿竟随声律转动头颅，空洞眼窝齐刷刷对准晏清昼。他舌下碎玉骤然剧震，在冰面映出二十八个星宿缺口。
"丙寅年七月初七..."萧烬抚过冰棺上的火莲纹，"太史令用三百玉骨儿摆出紫微斗数，却算漏了荧惑守心之兆。"他指尖划过晏清昼颈侧动脉，"就像你算不到，当年被做成冰俑的晏氏幺女——"
冰棺突然爆裂，一道白影闪电般袭向晏清昼咽喉。萧烬旋身将人揽入氅中，孔雀翎扫过处，那东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定睛看去，竟是只瞳孔赤红的雪貂，额间嵌着与玉骨儿相同的青铜卦签。
晏清昼捻起染血卦签，签文在月光下显影：「贪狼噬月，双星殒」。这正是他当年在诏狱墙上刻过的判词——那夜被灭门的礼部尚书府，院中梧桐也刻着同样的谶语。
"萧明晦！"他首次唤出对方表字，九节鞭缠上佛珠，"十年前往生咒案，你从刑场偷走的死囚尸体...究竟藏在何处？"
萧烬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烫疤遇冷空气竟渗出金液。他引着晏清昼的指尖按上疤痕："当日劫走的不是尸体..."触感温热跳动，分明是——
"活人的心脏？"晏清昼猛抽回手，却见金液在冰面漫延成北境舆图，某处标着朱砂绘制的孔雀翎印记。
地底传来机括转动声，玉骨儿们突然手捧冰灯列阵而行。火光透过她们透明的胸腔，在冰墙上投射出巨幅星象图。萧烬佛珠第七颗开始发烫，对应着天枢星的位置赫然显现密文：
「荧惑现，霜刃出；双生烬，乱世书」
晏清昼舌底碎玉脱体而出，与萧烬腕间佛珠相撞。碎玉嵌入佛珠凹槽的瞬间，冰窖东南角轰然塌陷，露出嵌满青铜编钟的祭坛。最中央的甬钟内，蜷缩着怀抱密匣的冰封史官——正是他搜寻十年的前任太史令。
"小心！"萧烬突然扑倒晏清昼。十二支陨铁箭擦着孔雀氅钉入冰棺，箭尾系着的黄绫正是御书房用纸。晏清昼翻身甩出九节鞭，击碎第二波箭雨时，瞥见萧烬后颈浮现火莲印记，与那日铜镜所映如出一辙。
冰阶突然翻转，两人坠入暗河。湍流中萧烬将密匣塞入晏清昼怀中，自己却被青铜锁链缠住脚踝。晏清昼反手射出金针，七十二根封脉针在锁链上击出《广陵散》的音律，整条暗河突然静止成冰。
"走..."萧烬唇色发紫，显然触发了子午蛊的寒毒，"去朱雀大街听钟..."话音未落，冰面下伸出无数玉骨儿的手，将他拖向深渊。
晏清昼破冰而出时，怀中密匣渗出血水。匣内《天工录》残卷记载着陨铁锻冶法，空白处却写满他幼时临摹的《兰亭序》。最惊心的是卷轴轴芯，竟是他娘亲常戴的鎏金点翠簪。
子夜风雪卷着钟声荡来，晏清昼循声望去。朱雀大街的残碑下，萧烬驯养的朱冠雀正在啄食染霜的黍米，每一粒都刻着微雕卦象。雀群忽然惊飞，露出碑底新刻的血字：
「明日卯时三刻，扶摇台观星仪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