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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骨烬啼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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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漏染着铁锈味，地宫冰棺群开始震颤。晏清昼攥着黄绫密卷后退半步，足底冰层突然浮现血丝状裂纹。萧烬的孔雀氅扫过悬浮冰棺，三百支点翠簪同时发出蜂鸣，在穹顶映出陨铁矿脉的星图。
"丙寅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萧烬用染血的指尖描摹星图缺口，"你娘亲剖腹取子时，冰棺里还躺着个男婴。"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烫疤竟与最近那具冰棺的纹路重合，"那孩子心脉里埋着半块虎符，被做成了活体钥匙。"
晏清昼的七十二根金针突然刺向冰棺，却在触及棺盖时熔成金水。棺内女子睫毛颤动，冰晶碎裂声里，她唇间吐出带着莲香的寒气："双生莲......终究开了......"
"闭气！"萧烬将晏清昼扑倒在地。冰棺群炸开的碎片在空中凝成箭雨，每片冰刃都裹着蠕动的陨铁虫。晏清昼的九节鞭绞碎迎面而来的冰箭，却见虫尸落地即燃，绿焰中浮现北境十二城的布防图。
谢停云的盲杖叩击声从暗河传来，苦艾香气混着血腥味："好徒儿，当年为师教你用金针封脉时，可没说能用来杀这些宝贝虫子。"药箱掀开的刹那，无数陨铁虫汇成洪流，虫群摆出的阵型竟是《洗冤录》残页上的验尸图。
晏清昼撕开官袍下摆，露出左臂的盲文刺青。那些凹凸纹路遇血发光，竟与冰棺星图缺漏处互补。萧烬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向虫群："你娘亲的梳子！快！"
鎏金梳齿插入冰面的瞬间，地宫响起编钟长鸣。虫群痛苦地蜷曲成球，每个虫球都裹着块带血的冰晶。晏清昼拾起最近的那块，冰晶里封着的竟是半片带字的人舌——「丙寅年科考舞弊案主谋：谢」。
"我的好师兄，你果然还留着这东西。"谢停云的白瞳转向萧烬，"当年太医院剖出三百个婴孩炼蛊时，你可没这么心软。"盲杖突然裂开，露出淬毒的刀刃刺向晏清昼心口，"毕竟你体内流的，可是最纯的皇蛊血！"
萧烬的佛珠缠住刀刃，翡翠珠面浮现与晏清昼相同的盲文："师父可知，你药箱第三层暗格里的《天工录》，缺了最关键的一页？"他拽着佛珠将谢停云甩向冰棺群，"那页写着如何用双生莲血，反噬养蛊人！"
晏清昼的梳子突然发烫，梳背弹出根金针刺入谢停云风府穴。老者癫狂大笑，七窍流出荧绿色血："你以为赢的是谁？这地宫底下埋着的......"话音未落，整座地宫开始下沉，暗河水倒灌进来，水中有无数玉骨儿的手在挣扎。
"抓住冰棺链！"萧烬扯断孔雀氅系带缠住两人手腕。下坠的冰棺撞碎岩壁，露出后面藏着的青铜祭坛。坛上立着九面陨铁镜，每面都映着晏清昼不同年龄的样貌——最末那面镜中，他额间双生莲正在滴血。
晏清昼的梳齿突然插入祭坛凹槽，青铜机关转动声里，祭坛裂开条暗道。萧烬却按住他肩膀："你听。"暗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混着铁链拖拽声，正是灭门那夜他躲在米缸里听见的声响。
暗门轰然闭合的瞬间，谢停云的诅咒在甬道回荡："双生莲开不过七日，你们终要拿命填......"晏清昼的官靴踩到团软物，火折子亮起的刹那，他看见满地都是带血的襁褓，每个都绣着鎏金莲花。
"三百个生辰相同的婴孩。"萧烬用佛珠照亮岩壁刻痕，"钦天监称他们为莲种，心口纹着矿脉图。"他忽然撕开晏清昼的衣襟，火光下，对方心口赫然浮现与冰棺女子相同的莲花纹，"而你，是唯一的成品。"
暗道尽头豁然开朗，月光从裂缝渗入，照见崖壁上吊着的三百具青铜笼。每具笼里都蜷着具幼童骸骨，骸骨心口插着陨铁签。晏清昼的梳子突然飞向某具铁笼，梳齿插入锁眼的刹那，笼中掉出本染血的《育蛊志》。
萧烬翻开书页的手在抖："丙寅年七月初七，子时末刻。取双生莲血亲之心头肉三钱，辅以......"后面的字被血污浸透，但书页夹缝的冰晶里，封着片带字的婴儿指甲——正是晏清昼当年被斩断的左手小指。
崖顶突然传来雪鹄急鸣，萧烬拽着晏清昼跃上铁笼。俯冲而下的猛禽爪间抓着染血的黄绫，展开竟是北境军情急报：「漠北十二城尽毁，天火降于丑时三刻，尸焦而散莲香」。落款日期，正是三日前。
"原来我们才是蛊引。"晏清昼的九节鞭绞碎黄绫，碎帛却自动拼成矿脉图，"谢停云拖延时间，是为了让天火案蔓延到......"
萧烬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大团金雾。雾中浮现的影像令晏清昼窒息——北境战场上的焦尸纷纷爬起，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陨铁签，签文正是「双生莲开，山河烬霜」。
"子时到了。"萧烬的瞳孔开始泛金，心口莲花纹渗出血珠，"母蛊要醒了。"他猛地将晏清昼推下悬崖，"记住，能杀我的只有......"
下坠的疾风中，晏清昼看见萧烬被金雾吞噬。怀中的《育蛊志》突然自燃，灰烬里显出盲文密码。他在空中翻转身体，九节鞭缠住崖壁枯藤的刹那，听见头顶传来冰棺碎裂的巨响。
卯时的晨光刺破乌云时，晏清昼在崖底水潭捞出昏迷的萧烬。对方后背的《九州堪舆图》正在渗血，染红的潭水竟显出全新的矿脉走向。最惊人的是萧烬右手的烧伤处，结痂形状与晏清昼的梳齿完全吻合。
"你替我挡过雷击。"晏清昼撕下衣襟包扎伤口，"在骊山围场。"萧烬的睫毛颤动，唇角浮起虚弱的笑："原来御史大人也会记仇......"话未说完，两人同时僵住——潭底沉着具冰棺，棺中女子握着卷打开的圣旨，朱批赫然是晏清昼的字迹。
血月升起的刹那，冰棺群从潭底浮起。每具棺盖内壁都刻着《洗冤录》残句，最刺眼的那行映着月光：「丙寅年科举舞弊案主审官：晏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