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反抗 ...
-
林桐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只玉白色的镯子套在了他纤细的手腕上，十分相称。
他出院了，可他站在拐角处不知该去往哪里，他不想回那个冰冷的家，也不敢去那个失去的家。
他好像……无家可归了。
乌云遮盖天空，雷声滚滚，风雨欲来。
林桐漫无目的地乱走，直到雨点落下，打在了他的肩膀上才唤醒他的意识。
他顿了顿抬起来头，入目竟是一颗大树，他认得这棵树，这就在这里，念熙笑着跳下，他伸手接住了他。
可现在，再也不会有人坐在上面等他，只为让他听一道戏曲了。
他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了，可他居然有些害怕，他不敢往前一步，他怕踏进去了，梦就真的碎的，于是他逃避，转身就跑。
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淋湿了衣服，雨水从脸上滑下，一路滑过眼角，唇边。
咸的。
他疯了一样跑，跑向家园，雨水打湿地面，很滑，他跌倒了很多次，下一秒又站起来继续奔跑。
终于，在气喘不上来的时候，他到了家。
他一把推开大门，想要回卧室寻找母亲的怀抱，以及那草编鸟。
可是，当他看清屋内时，那黑衣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茶几上放着几样东西。
那是！母亲给他的布娃娃，已经念熙的草编鸟！
林桐瞳孔骤缩，愣在了原地，大门没有关上，雨水飘飘，淋向了他。
他怎么会！
他不是在国外吗！他回来干什么！
一时，震惊，恐惧席卷大脑，那上面的草编鸟刺痛着他，那刻他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血液不再流动，呼吸都是艰难。
为什么念熙迟到了，为什么念熙一身红衣没来得及换，为什么……念熙会知道他在哪。
好像一切，他都知道了。
“怎么？回来了连声父亲都不愿意叫？”男人终于坐了起来，中指食指夹着正在燃烧的烟，吐出一口烟。
“…………”
林桐没有反应，他只是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来保持理智。
“哑巴了？”男人抬眸淡淡看了林桐一眼，动了动手将烟移向前面，最后停在了布娃娃上面，“现在肯说了吗？”
烟距离布娃娃很近，稍不注意就会落在上面，烧起个大洞。
“父亲！！”林桐看着那动作，自己的心都跟着颤抖，他低头向那男人求情，“父亲，我求你，那是妈妈最后的遗物了！”
男人似乎很愉悦林桐的求饶，他将烟抬高了些，让处于危险的娃娃暂时脱离危险。
他看向林桐，轻言：“爸爸没教过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吗？”
“…………”林桐咬牙，双手的青筋暴起，嘴唇被自己咬出血，也不愿开口。
“哈哈哈，好骨气！”
男人大笑，将烟叼会嘴里，身上拿起了一旁的草编鸟，带着笑意与看戏的眼神看向林桐，“那这个，你也不想要了吗？”
“…………”
林桐呆呆地看着男人手中的草编鸟。
那个不行……那个很贵。
不行……真的不行……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缓缓压低，一只膝盖跪在了地上，另一只也跟上，头狠狠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响声。
“父亲！！我求求你！还给我……把他们还给我……我求求你！！”
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了啊……
雨水浇灭了他的尊严，坚固的地板封存了他所有的脾气。
他折去了一身，可那男人还嫌不够，他一个烟灰缸砸向林桐，在林桐脸上砸出一道血痕。
“你真觉得，我不在，就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了吗？！”
“你和那姓念的戏子鬼混，还不回家！你要玩到什么时候！真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玩意！”
“你老子在外面给你赚学费！你在干什么！你在和那臭唱戏的鬼混！！你对得起我吗！现在好了，他也死了，你给……”
“爸！！他都走了！你就不能给自己积点口德吗！”
骂吧，骂他什么都好，打他多少他都接受，可是触及到念熙，他再也忍不住了，嘶吼道。
“你让他好好走不行吗！你害死了他还不够吗！你还想要怎样！你还是人吗！”
“这么多年，你给过我钱吗！你关心过我吗？我妈为了维持这个家劳累到死！在里口中就是拖累你！我妈怎么就跟了你！”
男人头一次被自己儿子回怼，整个人都愣了几秒，随机是滔天的怒火：“没有我哪来你这个孽种！”
林桐吼：“我宁愿不出生！！”
对啊，我不出生就好了啊
我不出生，妈妈就不会为了家而去世。
我不出生，念熙就不会和我相识。
我不出生，念熙……就不会死。
我为什么要出生啊……
死的是我该多好啊……
“你个孽种！！”
男人彻底怒了，他气势汹汹冲到林桐面前，狠狠踹了一脚林桐，林桐本来就是跪着的，这一脚让他直接飞出去，撞在了茶几上。
他还不解气，上前抓住林桐的衣领，取下口中的烟，按在林桐皮肤上。
就在同时，因为过大的撞击，茶几上布娃娃掉了下来，恰恰好挡住了那根燃烧的烟，烟在布娃娃身上烧了个洞，也掐灭了烟。
布娃娃很小，小到一只手臂就能抱住，布娃娃也很大，大到用身体保护了他最重要的孩子。
“！！！”
林桐双眼睁大，死死看着自己玩身前的布娃娃。
布娃娃还是破破烂烂，甚至背后被烧了个大洞，可它依旧微笑着看着林桐，明明是黑色的珠子，却可能出母亲的慈爱。
我的孩子啊，这是母亲最后一次保护你了。
接下来，我会在天上陪着你。
加油，我们的小林桐是最棒的！
“啊啊啊！你找死！！”
那刻强烈的怒气冲破了理智，林桐抓住男人的手腕，硬生生将男人的手指掰开，另一只手从茶几下摸出一把水果刀，站了起来。
男人还未反应自己烫错了东西，就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痛，被生生扯开，他猛地抬头，想要给这个孽种一巴掌，却看见了林桐死寂无神的黑膜。
背后升起一股凉意，他第一次在他看不起的孩子像是没有了生气，只剩下一个躯壳，而那躯壳却带着明晃晃的杀意。
他逃了，飞快地逃离了这个房子。
林桐就拿着刀，平静的看着那个男人逃离，在男人背影消失的一干二净的时候，他相似被抽走了灵魂，跌坐在地板上。
刀子脱手，他伸手颤颤巍巍的捡起那个布娃娃，又转头拿起草编鸟，他静静盯着这两个物品几个小时。
外面狂风大作，雷雨交加，大门没关，风卷入房间，带走一切，不留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他哭了，嚎啕大哭，他就抱着着两个东西，哭了一晚上，最终昏迷过去。
闪电中他好像看见了念熙对着他笑，只见念熙，他露出好看的虎牙，对着他轻声说了句。
“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