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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①章 ...
公司团建选在了小南林温泉村度假。同事听说我的老家在那边,于是全票通过了我做向导这件事。对于这种临危受命的情况,我早已屡见不鲜。
说起来,我已经许久没有回到那个小村庄了。自从家里的老人相继过世,已经在城市安家的我再也没有继续回到老家的必要,唯一的交集就是出差的时候可能会经过那边的主路,那个时候顶多会提一句“这里面新建了个温泉度假村”,随后驾驶着汽车扬长而去,将村子远远地甩在身后。
不知为何,我对这片养育了我近十多年的土地没有任何留念。上大学的时候,当周围人都在谈论着迪士尼乐园、香港自由行、出国旅游这些新奇的童年趣事,我总是羞于把我的经历分享出来。我觉得没人会愿意听我是怎么像只猿猴一样在林子里上蹿下跳的经历,如果我因此受到轻蔑的嘲笑的话......我能想象得到自己会怎样机敏地用自嘲的语气带过这个话题,然后我的心灵必将备受煎熬,因为那无疑是对我的童年的鞭挞。
渐渐地,我有些嫌弃那片总是漂浮着潮湿的青草香的土地。我总是幻想着它能快点长出巨大的摩天轮,让我也能在同学面前炫耀一番。于是,在睡前一遍遍推演摩天轮的最佳选址是我大学某段时间里最热衷的事情。
而现实中,不论我隔多久回去小南林村一趟,那里都是一成不变的——潮湿的山包,泥泞的田间小道,毫无章法、随心所欲地种植着各种结着蛛网的果树……
我对这片土地的固执和冥顽不灵产生了厌烦之情,于是大学一毕业,即使城市的新家什么家具都没置办,我就透支了近一年的生活费毅然决然地在新家开启了全新的都市人生。
·
如今恰逢樱桃季,主路上,尤其是通往温泉山庄的路上,许多售卖樱桃的小摊子就像是雨后蘑菇一样长在了路边。
我们包的大巴车稳稳停在停车场。距离预定的酒店还有一点五公里左右的步行距离,不少同事已经打起了那些摊子上一篮篮圆润汁香的红樱桃的主意。
“吃多了智利车厘子,果然中国樱桃的味道才是最令人怀念的。”其中一个同事拣了串吊着两颗果实的樱桃,将樱桃卡在上下门牙后面,扯着樱桃梗拔牙似的往外一拉,发出“啪”的声响,舌头稳稳裹住了橙红色的果实。
他没有把樱桃梗丢掉,而是咬着一端,招呼了其他同事看他的表演。只见他的嘴巴动了动,用舌头灵活地给樱桃梗打了个结。
没有见识过这一个技能的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纷纷围过去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举着引导用的黄色三角旗,默默退到了边上,一刻不停地往前带路。
村子里的很多人都会这个本领,似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甚至这里的小学每年儿童节都会举办一次看谁打结打得多的亲子活动。
想起很久以前为了赢得比赛胜利而将舌头卷抽筋的经历,我忽然觉得舌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了。
也许因为现在的我是导游的身份,在此期间,几乎没人问我“难道你不好奇吗”。不过,拿着樱桃梗找我表演的人却多得不计其数。
他们都想当然地认为我应该也会,遗憾的是我并不想表演,所以我不得不在脸上堆满委婉的笑容,用“我不会”干脆地拒绝了他们。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回想刚刚浮现在脑海中的回忆打发时间,但那段记忆却是模糊的。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回想过那段遥远的经历,可能那件事情太过悲伤,被我选择性遗忘掉了,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掺杂了一层如雾气般虚幻的色彩。
仔细想来其实是很奇怪的。从小到大,我从没有特别强烈的好胜心,从幼儿园开始,不管参加什么比赛都是和稀泥的态度。如果可以选择不参加比赛,我会一定会干脆利落地放弃。那次比赛正好是在小学三年级,是个不上不下的时间段,我想我应该没有一定要参赛的理由才对,何况还是抱着那种必胜的心情……
“一定要赢”这种口号从我的嘴里喊出来,光是想想就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热血实在和我太不搭了。
我实在想不通那时候的自己那么做的缘由。人有时候甚至无法共情以前的自己,这句话是对的。在回忆往事的时候,我总是以上帝视角看待自己,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尽管我也搞不清楚那个视角到底从何而来,不过那好像不是精神疾病,据我所知,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到达酒店后,我习惯性地拉开窗帘眺望外面的风景。来的路上下了一场小雨,一路下来,天空似乎放晴了,现在的山际正在吐着雾气。
我凝视着天空,恍惚间想起了诗人聂鲁达的一句诗:
——天空是一张网,挂满了阴沉的鱼儿。
记忆中,这句话是从某本摘抄本子里读到的,可能是一本黄底方格本,也有可能是一本红框横线本。记忆有时候会错乱,我也不太想深究这其中的细节,还是就让它错下去吧。
这一次的团建活动内容很简单,除了要强制性在某个地方集合清点人数,然后一起品尝酒店的自助餐外,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
当然,我说的是第一天之后的时间。
第一天,我像个幼师一样带着这群东张西望的同事们体验这里的种植文化,亲手采摘樱桃,然后按照流程找了块儿童足球场地组织各种团建活动,留下几张穿着公司服装的形式合照。
只有做完这一切我才能功成身退,拥有真正属于我的度假时光。
温泉山庄的酒店和其他酒店不同,它有许多个独立的厅室,除去最重要的人工温泉,山庄内部还依托温泉属性开设了不少外观清雅的中医理疗馆、美容店、采耳店等,而最受青睐的要数那家离温泉很近的足浴店,几乎每个泡完澡的人都要去店里享受一番。
网上对这家店的评分很高。
在吃自助餐的过程中就有几个同事邀请我晚上去见识一下那家大名鼎鼎的足浴店,而我总是习惯在出发前翻阅店铺评价,等看完大概评价再做出取舍,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急着应邀。
于是他们抛下我走了。
我只好一个人灰溜溜地找了附近的咖啡厅休息着,顺道翻看那家足浴店的评价。
几乎都是一致的好评。
我简单收拾了下行装,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过去了,打算在见到我那些同事的时候狠狠地埋怨他们一番,让他们对于抛下我一走了之这件事感到内疚。
十分钟后,令我无比后悔的事又将加一。
没率先认出小学同学是我的不对,我应该早点认出来的,不然就不会等到她大着嗓门说:“哎呀!是段逾!!好久没见过你了!”然后把周围全部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小学同学,像是上辈子认识的人的称呼。我记得我在班级里并不出名。小学毕业后几乎和所有人都没联系了,别说认出他们的长相,名字我都不一定能叫的出来,得亏他们还记得我。
为了给我这个老同学开小灶,一开始和我打招呼的人主动担任了我那个包厢的技师。
其实在她自告奋勇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扭头、右转,然后再见。
记忆中,她是个特别突兀的存在,貌似是一群女生的头头,老是带头和男生搞对立,领读的时候像个指挥家一样指挥着所有女生一定要把嗓门提起来盖过男生,在班级事务上比班长还要尽心尽力,给她当班干部她又推辞说不干,最后,追崇她的人更加追崇,讨厌她的人更加讨厌。
原本我以为按照她的性格,出社会后至少会成为一个白领,不至于说在足浴店里做个背后会被人嚼舌根的技师。
“那个……”我在脑海中努力搜刮她的姓名,最后不管不顾地道:“沈千娇吧?你是……”
“真讨厌啊,”她走在前面,头发扎得很高,“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侧过脸,俏皮一笑:“我已经改名了。现在叫沈千善。”
“真像韩国人的名字。”我半开玩笑地活跃气氛。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看了某部韩剧才改的名。”她又扭回了头。
“哈哈。”
她没有把那部韩剧的名字说出来,我猜她是故意不说的,好让我有话可接,但要是我接了下去,接下来的话题一定绕不开韩剧。我并不怎么看韩剧,说实在的,我什么电视剧都不看,所以并不想把这个无聊的话题继续下去。
果然,她有些困惑于我为什么不接她抛出的话引子,但很快就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当然新话题也不是很有趣就是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公司上班族。”
“啊~什么职位呢?”
我当这是她的工作习惯。
其实大部分技师都不带有某种攀龙附凤的意图的,将他们和那些东西联系起来的,都是大众对这一职业的桃色幻想。
虽然和顾客聊天不是他们的硬性要求,但总有人喜欢聊天,而这个时候最好就是从工作找切入点。一旦聊开了,顾客的那些鸡毛蒜皮的糟心事就有了一个倾泻口,等将那些情绪垃圾全都倒完,他们的身心甚至比脚还要干净,下次来也会更倾向于找原先那位技师,因为他们身上发生了新续集,比起重新讲一遍,还是和同一个人继续讲下去更轻松。
“部门主管。”我说。
“厉害耶。”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句夸赞。我想,即便我说我是个臭要饭的,她也会面不改色地夸出来,不过要真是那样,那我们两个人现在就很尴尬了。
她将我的脚抬了起来,我瞬间浑身不自在,脸色泛红。很难想象以前班级里的话题中心的主角会给我洗脚。
我的心情并不愉悦,反而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负罪感。
——我就应该一直老实地呆在咖啡店。这个念想一直充斥在我的大脑中。
现在的我就像是砧板上的鱼,想逃逃不掉,只能被她抓在手心里听天由命,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只希望时间走得快一点。
“你还记得我哥吗?”她问。
“嗯?”我的意识回归大脑,顺着她的话再次搜刮起记忆。
沈千娇有哥哥么?我忘记了。记忆中貌似有,貌似又没有,连长什么样都没印象就更别说能想起他叫什么名字了。
于是我胡编乱造了一个名字,反问:“沈百媚?”
没想到她“噗嗤”笑出声来,说:“他比我大,而且还是男的,怎么着都不可能叫这个名字啊。”
接着她又用一种“你怎么会忘记”的语气试探性地抬起眉,问:“你真忘记他了啊?”
“谁啊……”她这个语气令我有些后怕,我干笑了一下,仿佛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不该忘记的人一样。
“我以为你们关系挺好的呢。”她调皮地耸耸肩。
“为什么你觉得我和他关系会好?”我问。
紧接着,她露出了一个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的眼神,笑道:“算了算了。你就当我多此一嘴吧。”
“什么啊,话说一半,难道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吗?”我假笑道,莫名有些烦躁,因为这件事是和我有关的,可我却想不到半点内容。
“哈哈哈。这个问题让你很困扰吗?”她毫无顾忌地笑起来,似乎认准了我不会给她打差评。
我确实不会给她打差评,要是打了,我会良心不安,而且没准会被她顺着网线找上门求乡亲们评评理。
“是啊。我现在因为想不起来你哥是谁,心情非常烦躁。”
“这样吗?看来我做过头了。原本只是为了找个合适的话题让你放松点的。”她专注地摁着我脚上的穴位。
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我打算出言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她说:“沈才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
沈才绘。
“是天才的才,绘画的绘吗?”我向她确认了一遍名字所对应的字。
“是的!就是这两个字。”她带着庆祝的语气恭喜我,但我并没有因为猜对而感到庆幸。
不知为何,这个名字总让我产生一种被锋利的剪刀划破了手掌的恍惚的错觉,明明知道是哪两个字,但仔细回想却觉得陌生,脑海里也始终找不到对应这个名字的脸。
想了半天,我只好认栽:“我可能不认识他。”
“哎。”她叹了口气,好像特别能理解我的心情:“那看来是我误解了。”
“没关系。”我得体地微笑道:“你可以继续聊聊你哥。比如,他几岁了,住在哪儿,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比起继续聊一些打探对方生活的冒昧话题,还是将话题转移到一个没有那么突兀的第三者身上比较好,至少怎么聊都不会破坏气氛。
“他比我们大四岁。马上二十九了。”
她说着,手里猛地用力,我疼得条件反射地曲起腿,水花四溅,连忙紧急插嘴暂停。
我板着脸:“你先别说他了。现在我更想知道你在这里干了多久。”
“我吗??”她抬起无辜的眼,咧开嘴角嘻嘻一笑:“我刚来一个月不到。”
“……”
如果包厢里有镜子的话,我想,现在我的脸一定黑到看不见五官了吧。
路过樱桃园,馋了,吃不到,于是突然想插队写一个小故事,感谢捧场的各位[撒花]
·
天空是一张网,挂满了阴沉的鱼儿。——节选自《二十首情诗与一首绝望的歌》(14.每日你与宇宙的光)
比较出名的是最后一句[我要 像春天对待樱桃树那样对待你],好诗当赏[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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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下本开《危险置换》,落魄的伯爵次子和阴暗宅子爵互相伤害,专栏可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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