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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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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包厢里霓虹灯球旋转着投下斑驳光影，纪星遥整个人陷在皮质沙发里，指尖捏着片西瓜，红瓤汁水顺着腕骨滑到袖口。沈疏临坐在点歌台旁，修长手指划过屏幕，把《圆周率之歌》加入队列第27位——这是今晚第三次尝试。
"沈疏临！是兄弟就唱一首！"陈浩突然扑过来，胳膊肘压着沈疏临肩膀，硬把无线话筒塞进他手里。屏幕上《朋友》的MV已经开始播放，周华健的特写镜头在液晶屏上闪烁。
沈疏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MV里漫天飘落的羽毛特效："我五音不全。"
"放屁！"纪星遥"咔哧"咬碎西瓜籽，汁水溅到茶几上的果盘里，"上次家长会你妈说你小学合唱团领唱！还拿过市级比赛金奖！"
包厢突然安静三秒，连背景音乐都恰好切到间奏。沈疏临的耳尖在蓝紫色灯光下泛起可疑的红晕："那是被迫。"
他松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喉结滚动，"班主任说如果不参加，就让我每天负责擦全年级的黑板。"
林玥突然从高脚凳上蹦下来，镶满水钻的美甲"啪"地拍在触屏上："那我和陈浩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行走的CD！"她甩了甩披在背后的黑色波浪长发，发梢扫过陈浩的脸，带起一阵草莓香水的气味。
陈浩自信满满地站起来，牛仔外套的金属链子哗啦作响："初中人称'人间留声机'的就是我！"他做了个夸张的摇滚手势，腕表表盘在射灯下反着光。
纪星遥凑到沈疏临耳边，热气混着西瓜的清甜："我赌五毛钱他俩要翻车。"他说话时虎牙尖蹭到下唇，留下个浅浅的印子。
沈疏临从钱包抽出一张红票压在果盘下，纸币边缘沾到西瓜汁，晕开一小片淡红："我赌两百。"
前奏结束的刹那，林玥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时毛衣上的亮片簌簌作响——
"这些年～～一个人～～"她的嗓音突然劈叉，像被踩住脖子的尖叫鸡，最后一个"错"字颤巍巍地飘上云端又狠狠摔下来。
陈浩立刻接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风也过～～雨也走～～"调子跑得像是从青藏高原直接跳进了马里亚纳海沟。
纪星遥手里的西瓜"啪嗒"掉在茶几上，红瓤在玻璃面炸开像案发现场："这他妈是《朋友》还是《损友》？？"
沈疏临默默从西装内袋掏出降噪耳塞，慢镜头般塞进耳朵，动作优雅得像在歌剧院戴白手套。
唱到入情时，林玥突然踮起脚尖，美甲几乎要戳穿话筒网罩："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尾音拐出十八弯，堪比过山车脱轨。
陈浩不甘示弱地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上贴的星星纹身贴："一句话～～一辈子～～"沙哑程度堪比被卡车碾过的青蛙。
包厢里的灯光诡异地闪烁两下，射灯"滋滋"响着熄灭了两盏，仿佛连电路都受不了这折磨。张子谦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的分贝测试APP曲线呈垂直上升状："当前音量达到107分贝，超过电钻施工标准。"
纪星遥痛苦地把脸埋进抱枕，沈疏临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这是他要笑场的前兆。
纪星遥一个鱼跃扑向点歌台，T恤下摆掀起露出截腰线："切歌！快切歌！老子耳膜要穿孔了！"
林玥直接来个滑跪，马丁靴在地毯上刮出两道痕，用身体挡住屏幕："不行！马上到最精彩的高潮part了！"
沈疏临突然站起来，185cm的身高在包厢投下压迫性阴影。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音响旁，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电源线——"啪"。
世界瞬间清净。背景墙上"生日快乐"的霓虹灯牌还在闪烁，映得每个人脸上五彩斑斓。
陈浩举着话筒的手僵在半空，嘴型还保持着"喔~"的圆形："......沈疏临你玩不起？"
"嗯。"沈疏临把插头扔到沙发上，橡胶线缠成完美的莫比乌斯环，"医学杂志指出，持续暴露在90分贝以上环境会导致永久性听力损伤。"
林玥的耳环随着哀嚎剧烈晃动："我们差一点就唱到转音部分了！那段超绝的！"
纪星遥疯狂鼓掌，腕骨上的红绳手链啪啪打在茶几上："谢天谢地没唱到！再唱下去消防系统都要启动了！"
穿制服的服务员推门进来，手里果盘的雕花苹果天鹅缺了半边翅膀："呃……需要...帮忙吗？"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爆米花、翻倒的Rio瓶、被踩碎的薯片。
纪星遥瘫在沙发上气若游丝："有速效救心丸吗？"
沈疏临整理着被扯松的领带："或者耳科急诊预约。"
林玥不服气地翻出手机，镶满水钻的手机壳在灯光下像迪厅灯球："我们明明唱得很好！你们听——"她点开录音文件，日期显示是五分钟前。
播放键按下，扬声器里传出诡异的嚎叫声，像被门夹住尾巴的猫和漏气的管风琴在打架，间或夹杂着话筒啸叫的尖锐噪音。
陈浩突然捂住脸，腕表磕到额头发出"咚"的闷响："这...这是我？不可能！我初中可是..."
张子谦不知何时摸出了声波分析仪，平板电脑上跳动着频谱图："根据FFT快速傅里叶变换，这段录音里混杂了：金毛犬发情期的求偶声、卡车急刹车的摩擦音、以及..."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苏格兰风笛漏气声。"
"闭嘴！"林玥把鳄鱼抱枕砸过去，玩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这是灵魂唱法！艺术本来就要突破常规！"
服务员默默退出去，把"请勿打扰"的牌子翻到"紧急维修"那面。
"既然你们嫌弃，"林玥阴笑着掏出骰盅，六个面都贴着沈疏临和纪星遥的Q版贴纸，"输的人必须和我们合唱《至少还有你》！全程不许捂耳朵！"
纪星遥弹簧般跳起来往门口窜："我突然想起老徐布置的物理卷子..."
沈疏临拎住他后领，拇指恰好蹭到对方后颈的绒毛："坐下。"他声音很轻，但纪星遥立刻像被捏住后颈皮的猫一样僵住。
骰子在玻璃茶几上旋转，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最终停下时，红色的一点正对沈疏临。
全场寂静。空调出风口的白噪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林玥颤抖着递上话筒，美甲上的碎钻掉了两颗："沈、沈哥...请多指教..."她声音虚得像是被抽走灵魂。
沈疏临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折叠好放进衬衫口袋。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莫名危险："可以。"
沈疏临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握着话筒，指节在霓虹灯下泛着冷白的光。他微微垂着眼睫，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像是把所有注意力都倾注在即将唱出的音符上。
前奏结束的瞬间，他开口了。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形影不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有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低沉的嗓音像一把大提琴的弦被轻轻拨动，在密闭的包厢里荡开一圈圈声波的涟漪。每个字都咬得恰到好处，尾音带着若有若无的气声，像是叹息，又像是某种克制的告白。
纪星遥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他看见沈疏临唱歌时喉结微微滚动，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那双平时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半阖着，在变幻的灯光下流转着罕见的温柔色泽。
副歌部分，沈疏临稍稍抬高了音调。他的声音像是一杯陈年红酒，醇厚中带着令人心尖发颤的质感。每一个转音都处理得干净利落，高音部分丝毫不显吃力，反而有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己——"
最要命的是他唱歌时的表情——眉头微蹙，唇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沉浸在只有自己知道的隐秘快乐里。偶尔看向纪星遥时，眼神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人值得他认真对待。
包厢的灯光在他身上流转，时而将他笼罩在蓝色的光晕里，时而又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他的白衬衫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整个人像是从旧电影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深情。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沈疏临轻轻呼出一口气，话筒上已经沾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抬眼看向纪星遥，眼里还残留着唱歌时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将人灼伤。
整个包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直到林玥手里的爆米花"哗啦"一声撒了一地。
"卧槽..."陈浩呆呆地举着手机，"这他妈是专业级的吧？"
纪星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掌心全是汗。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因为沈疏临正看着他，嘴角噙着笑，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纪星遥瞪大眼睛，可乐罐从指间滑落："卧槽？这么好听？？你他妈之前装什么五音不全？！"
林玥举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口红蹭到了麦克风网上："......我现在假装急性喉炎还来得及吗？"
沈疏临转头看向纪星遥，霓虹灯在他侧脸投下变幻的光斑："只唱给你听。"他说得很轻，但足够让包厢再次爆发出掀翻屋顶的起哄声。
陈浩的无人机不知何时飞到两人头顶，洒下一把亮片。纷纷扬扬的彩屑中，纪星遥的耳廓红得像他刚才打翻的西瓜汁。
亮片纷纷扬扬地落下，在包厢变幻的灯光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纪星遥抬手挥开一片飘到眼前的金箔，指尖却不小心蹭到沈疏临的袖口——那人衬衫的袖扣冰凉，触到皮肤时激得他微微一颤。
沈疏临没动，仍保持着举话筒的姿势，低沉的嗓音混着伴奏，在狭小的包厢里荡出回音。纪星遥盯着他的侧脸，发现他唱歌时眉心会微微蹙起，像是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认真到近乎固执。
"……别唱了。"纪星遥突然伸手，拇指按在沈疏临的喉结上，感受到那里随着音调的起伏而轻轻滚动。
沈疏临的声音戛然而止，垂眸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嗯？"
"再唱下去……"纪星遥的指尖稍稍用力，虎牙无意识地咬住下唇，"老子怕忍不住亲你。"
包厢里的起哄声瞬间炸开，林玥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沈疏临却只是低笑一声，抬手扣住纪星遥的后脑，在漫天飘落的彩屑里，轻轻抵上他的额头——
"那就亲。"
他的呼吸拂过纪星遥的唇畔，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