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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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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捞着大鱼了爸！”
水浪翻滚的海面上，一艘深蓝色的小渔船随波摆动，柯屿脚踩围栏，努力往上扯着渔网。
柯淮呼噜噜抽口水烟，闻言漫不经心地看过去，随后在烟雾缭绕中，老头珍贵的烟叶掉在甲板上，他急匆匆跑到柯屿身边，用金属烟枪敲开儿子的手。
“捞着人了你！”
“啊？”柯屿被烫到往后躲了躲，渔网已经被全部扯了上来，他仗着自己比老头高，越过秃了的脑袋中间，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平平扁扁的躺在甲板上。
十分安详，安详到可能没有呼吸了。
老头颤抖着手，在心里经历一番天人交战后终于探到对方人中。
“还有气。”柯淮看向儿子，“那我考考你，前两天社区做的溺水抢救措施你有没有好好听？”
柯屿心虚地扣了扣自己的指甲：“应该吧。”
但偌大的海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柯屿在做好前期准备包括心理准备后深吸一大口气。
“噗——”躺着的人呛咳出几口水。
幸好柯屿没有亲嘴闭眼睛的习惯，这让他得以及时往旁边躲开。
还活着就行，要不然这大海上捞个不喘气的人上来，八张嘴都说不清楚。
溺水的人慢慢睁开眼睛，灿烂的阳光照在甲板上，他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天堂也有太阳吗？
“你醒啦？”柯屿凑过去，他从保温杯里倒出热水，“你拿着暖暖手，好一点就跟我去船舱里换身衣服。”
谢笙安静地看着柯屿，半晌才接过热水：“你们是谁？”
“小小渔民呗，我叫柯屿，这是我爸。”柯屿又不知道从哪找到条毛巾，他把毛巾又递给谢笙，“不过现在荣升为你的救命恩人了。”
柯屿蹲下身：“我回答完了，该我问你了，你是谁？”
或许是因为脑子也进了点水，谢笙金贵的大脑迟缓地转动，会把他从海里捞上来，应该不是坏人，不认识的人，应该不是坏人，所以应该是个好人。
谢笙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谢笙... ...鲸鱼生态研究员，编号A03... ...”
他似乎是这样介绍过自己很多次，除名字之外的信息只稍加思考便脱口而出。
“鲸鱼生态研究员？”柯屿表示自己是tougou没听说过，“我是渔民，应该没有编号。”
“去去去。”看不下去自家蠢儿子的柯淮挤开柯屿，露出个精心策划的亲和笑容。
“小伙汁，你是从哪来的？”
“首都科学院，但我现在不能回去。”谢笙回答。
“那回我家好了，我让我爸给你做腌鱼吃。”柯屿和个大型金毛似的，脑回路非一般人可比，动物的直觉让他觉得谢笙不是坏人，况且刚溺水救回来的人很虚弱，这可是海城，这么远的路谢笙一时半会也回不去。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回答的谢笙愣住，根据人类沟通心理学，他此时应该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不能回去。
所幸在场的还有个正常人，老头子没忍住用烟杆敲了敲自家便宜儿子的脑袋：“你家大门常打开是吧？”
柯屿嗷地一声捂住额头。
“首都科学院有一门海洋生态研究学，鲸鱼生态是其中的一个分支，我这次来海城就是为了跟船去南极，看望我最好的朋友爱丽丝。”谢笙解释道，“爱丽丝是一头很漂亮的虎鲸。”
“但是我和我的导师在甲板上探讨课题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冲过来一个人，他或许是故意地把我推进了海里，我怀疑他想谋杀我。”当时那个人冲过来的速度太快，谢笙正在认真思考，压根没有注意到对方，更别提在那样匆忙的时刻辨别对方是谁了。
“那应该是了，所以你现在绝对不能回去，万一要害你的就是科学院的人呢。”柯屿给自己配上bgm，“真相只有一个！”
傻儿子再次遭受亲爹的烟杆暴击。
“但是你始终要回去。”柯淮说。
因为混血的缘故，谢笙的瞳孔是浅灰色，深蓝色的海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为其染上瑰丽的蓝金色光芒。
“我在科学院有个值得信任的学生，我一直有在偷偷资助他上学。”谢笙说，“如果说我的死亡能给那个人带去什么的话，那我最好还是暂时死着，才能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用成语来说，应该是将计就计。”
“你好聪明哦！”柯屿赞同。
被肯定了心理学研究的谢笙悄悄抬起一点下巴。
就这样，谢笙被柯屿捡回了家 ，但他落海后身上的钱包和手机全被洋流卷走，简单来说，他现在是个穷光蛋。
在柯屿家借住两天养好身体后，谢笙开始谋划找工作，至少得先养活自己，而且柯淮和柯屿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报答他们。
尽管柯屿一再说不用，谢笙仍旧表达了自己坚定的决心。
“让他出去多锻炼锻炼也好。”最后柯淮说。
谢笙十分认真地点点头。
拗不过两人的柯屿把他的旧手机借给了谢笙，从小就在科学院长大自带编制没独自出过远门的谢笙踏上了找工作的路途。
“有什么事你就打给我。”柯屿上船前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上下扫视着谢笙，手机带了、水杯带了、一点点现金带了、家门钥匙带了。
没问题！
“我知道的。”谢笙点点头，“你放心。”
谢笙养伤的这两天，柯屿才发现真的有人能对如何照顾自己一窍不通，相当符合高知人群的刻板印象，要不是今天天气好急着出海，他根本不放心让谢笙一个人去找工作。
“我会找到工作的。”谢笙显然是误会了柯屿的担心。
“哎……你……哎……”柯屿最后说，“加油，找不到也没关系。”
谢笙学习的速度很快，在他提出来要挣钱养家之后，柯屿紧急搜罗了如何找工作的一百种办法，两个人挑灯恶补了一晚上求职小技巧。
谢笙打开被柯屿称为老板直骗的App，蹲在路边开始仔细研究自己能做什么工作。
酒店前台，需要上夜班……
他应该可以，毕竟他总是熬夜看文献，谢笙发起打招呼。
一阵风突然卷起落叶，红红绿绿的小广告覆盖了谢笙的所有视线，谢笙打字的动作顿住。
什么东西……
谢笙把小广告扒拉下来。
——诚聘海洋馆鱼类饲养员，上五休二，五险一金，馆主所有行为均会符合劳动法。
有意请联系：139xxxx010
专业对口！
鲸鱼生态研究与海洋息息相关，了解鱼类更是必修课，非常适合的工作，就是这个绿底红字，看起来十分之诡异。
谢笙犹豫了一会，还是用老旧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嘟——嘟——
无人接听……
这就是所谓的诚聘吗？
谢笙再次展开小广告，还好离得不远，或许他可以直接去海洋馆看看。
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选的馆址，谢笙跟着导航左转右转再左转再右转才在小巷深处找到了海洋馆的牌子。
海洋馆没有名字，就叫海洋馆，牌子也很旧，不知道为什么大白天还要开着灯，一闪一闪的好像随时要短路。
真的不会随时倒闭跑路然后不结工资吗？
谢笙左右观察了一下，一个顾客也没有，售票处的门关着，难道是今天不营业……
他踮起脚看营业时间。
——老板有空就开门，老板没空就不开门。
谢笙：……
但本着来都来了，他还是敲了敲售票处的小窗口，细长的指尖从贴着海报的玻璃缝里伸出，苍白得和鬼爪似的，谢笙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谢笙握着小广告的手抖抖抖，没人知道科学院的天之骄子怕黑又怕鬼。
那四根手指试探着攀住玻璃一侧，随后慢吞吞往右侧拉。
谢笙吞了口口水，故作镇定地探头往里看。
栗子色偏长的卷毛脑袋，和拖把似的人趴在木头桌子上，他强行把自己从靠着的手臂上撕下来。
由于近视，他皱着眉头从抽屉里掏出黑色细边眼睛，他好像很久没睡觉了，眼底的黑眼圈能原地伪装国宝。
这种就算做鬼也是困死鬼。
“你好，票价五十一张。”他说。
“我是来应聘的，鱼类饲养员，我叫谢笙。”谢笙掏出叠好的招聘广告。
洛斯年的视线落在那张绿底红字的A4纸上，他不信邪，接过纸对光又看了一遍。
六天前——
打印店老板拍着胸脯表示，只要多加十块钱，他保证做一张全场最醒目的招聘广告，并且还包发，洛斯年只需要坐着接求职电话就行。
然而六天过去了，洛斯年一个电话也没接到，因为这老板少打了一个数字！
告到中央！
“洛斯年，海洋馆老板。”洛斯年把招聘广告团吧团吧塞进口袋毁尸灭迹，“你会喂鱼吗？”
谢笙点点头。
洛斯年低头看了眼腕表，两点五十。
“你跟我来。”洛斯年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领着谢笙进去，和玩票的富二代似的。
总之不像靠谱人。
今天应该属于老板太困不开门日，海洋馆里一个人都没有，意外的打扫的很干净，各色鱼类成群游动，馆里一般都会建玻璃通道，几只大鳐鱼跟在洛斯年身后。
谢笙估摸着自己走了有一段路，在海洋馆深处，洛斯年从兜里掏出个钥匙，打开了面前的铁门。
嘎吱——
生锈的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微弱的鲸鸣声伴随着海水搅动的声响，巨大的黑白相间的影子出现在偌大的泳池边。
“你的面试官。”
“再过七分钟，它会开始表演，你要做的就是为它鼓掌。”洛斯年坐在最前面一排椅子上，“对了，它叫金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