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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窒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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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食材的塑料袋几乎全破了，从客厅到餐厅洒落了一地海鲜与带血的新鲜骨肉，菜叶有的飘落到沙发上，有的黏在餐厅的壁灯上。
最多的绿叶菜仍塞进一个破损较轻的厚塑料袋里，它被陈默拎着甩到了餐桌上。
陈默面无表情地抓起一把带梗青菜，然后转身，用力将手里一棵棵的菜砸向厨房的磨砂推拉门。
这时躲在里面的家伙还在持续用言语刺激他。
对方嘴巴喋喋不休，偶尔喷两个脏字，偶尔又像是气疯了气极反笑，莫名其妙笑出两声，而陈默对这些被门隔绝了一半音量的讥讽内容与嘲笑充耳不闻。
他从餐桌前搬了张椅子反坐在磨砂门外，双手搭在椅背上快速过眼不过脑地刷着手机。
他知道姓余的给梁景仁打电话了，他不知道梁景仁什么时候回来。这会儿他和姓余的难得有了同样的心情——他们都在焦急地等梁景仁回来。
半小时后，被暴风雨反复叩响的别墅门终于被打开了。
被雨水洗了一遍的梁景仁走进屋内，发现屋里居然比他挂满树叶的西装还要狼藉，直接惊掉下巴。
“卧槽……TMD搞什么……”梁景仁走到客厅，一扭头便看到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眼神黯淡的陈默。
见梁景仁朝他走来，陈默的眼睛慢慢聚焦，眼瞳重新亮起来。
他张了张嘴，说：“梁景仁，我真的生气了，这家伙平白无故闯进我们的房子，还自称主人……”
但梁景仁完全没听他讲话似的，明明站在他面前，却转头看向厨房门。
陈默心中未平的怒火重新复苏、愈演愈烈，原想张嘴大喊，结果梁景仁先冲里头的缩头乌龟喊：“梁景余你TM给我滚出来！”
“赶紧TM给我说明情况！”
“你搞什么鬼！把我房子搞得乌烟瘴气！”
梁景仁虽然正竖眉瞪眼破口大骂，但他骂人的姿态映进陈默眼里，简直酷毙了。
被菜叶砸了不知几轮的拖拉门总算动了，它被打开了巴掌宽的缝隙，缝隙里露出半张脸来。
“不是我弄的，你也不看看清楚是谁拿菜叶子乱扔。”那人说。
梁景仁瞥了陈默一眼，陈默原本正抛着青菜梗解压，这会儿“噗”一下，青菜梗没接住，直接掉地上了。
梁景仁又与那张脸的主人对视了一会儿，用命令式语气说了声：“出来。”
门缝里的眼睛朝他边上的方向一斜，那是陈默所站的位置，“你先让他走开。”
“陈默。”梁景仁叫了他的名字。
陈默抱着手臂“哼”一声，转身往客厅沙发的方向走。
长沙发背对厨房那边，陈默坐下后久久不见梁景仁过来，又起身往回走了几步。
他听见梁景仁和已经走出来的死贱人在闲聊：
“你没事来我这干嘛？小庄呢？小庄去哪了？”梁景仁问。
“我今天钓了条大鱼！你一会得来看看啊！小庄去总店核账呢，毕竟难得过来一趟，这边离总店近嘛！他饭点就回来啦~”
“你知不知道外面在下暴雨啊！这鬼天气还叫小庄往外跑！？”
“哎呀没事的，他开车可比我小心多了……”
话说到一半，梁景余声音小了，渐渐的嘴也闭上了，但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着——这并非微笑唇所带来的习惯，因为配上他此时的眼神，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种讥笑。
梁景仁略微疑惑地回头，发现陈默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身后。
“仁哥，”陈默叫道，“能不能把这个家伙赶出去？”陈默目光幽幽地盯着他，在用一种无商量的语气向他询问。
梁景仁依旧满头雾水，他站在中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环顾之时终于回想起了这屋子就是因为这俩人才像经历了一场暴风雨般的混乱摧残。
他尽力压制恼怒道：“你们到底在干嘛？这里是我家！照常理你俩都该给我滚出去！”
陈默微微撅嘴，装出一副可怜委屈模样看向梁景仁。他知道自己是闹成最大祸乱的人，但他不希望梁景仁现在就拿他开刀，尤其是在那个贱人面前。
反观那个贱人，居然还笑嘻嘻地跟梁景仁勾肩搭背，说：“别生气嘛~我跟他闹着玩的~我们俩刚刚还在讨论高考报志愿的问题呢，你说对吧~陈默弟弟？”
那人还未干透的发尾垂在梁景仁身前，陈默死死地盯着眼前故意把头靠在梁景仁肩上、与梁景仁摆出亲昵姿态的家伙。
“你的志愿是什么呢？哈哈，我知道！”
陈默记得这个话题，他当时没搭理他。
“梁景仁是你的第一志愿对吧？但是你还有第二第三第四志愿可选~”
他讨厌这个话题。
“其实你也知道阿仁是你无法企及的高校吧？但你不甘心啊，只要有一点点机会都想要去争取，去冒进……”
或许这个微笑唇辫子男说得对，但是……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无论你尝试多少次，考不到的分数就是考不到！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呵呵。陈默攥紧了拳头。
“啊对了，阿仁你知道吗，”贱人双手搂着梁景仁的脖子，笑着举报道，“这家伙曾经把我也列到他志愿单上去了~”
“够了，”梁景仁一脸嫌弃地把那贱人的手从身上掰下来，“别再叫我‘阿仁’了，怪恶心的，还有，少TM抒发你那高考臆想了，没人想听……”
“那不行！”贱人打断梁景仁的话，“我们那么恩爱，当然得在外人面前大秀一场！”
说着，他再次缠到梁景仁身上，笑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然后面对着眼前只一昧握拳颤抖的小年轻，像恶鬼一样咧开的嘴里漏出一句诅咒般的低吟：
“你说呢，亲爱的？”
霎时，陈默疯魔了，他冲上去一把薅住眼里仅有的那头乌黑长发，将那原本笑着的脑袋从梁景仁身上拔除——
“去死吧狗杂种！！！！”
“啊啊嘶！痛死了！你TM！放手啊、啊啊——梁景仁！梁景仁！！”
陈默死死揪住贱人的头发，却堵不上贱人乱叫的嘴巴。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梁景仁”近距离砸到脑门上，陈默面目狰狞地想：对啊，目标错误，他应该撕了他的嘴才对！
转瞬，陈默的右手撒开那头长发，并起的二指准备狠狠|插进狂吠着的嘴里。
然而他举起的手一下就被梁景仁抓住，并在半秒内被轻易地连带着他整个手臂、半个身子扭转过来。
那贱人的头发被解放后猛地倒退三步，撞到餐桌后只往后瞥了一眼便立马反手抓起上面的一把菜往前扔——
菜叶砸到陈默身上，陈默怒气冲胸、七窍生烟，恨不得手里有把刀直接冲上去见血！
可此时此刻最最令他难受的是，他眼前最大的阻碍居然是梁景仁！
梁景仁明明看到那贱人的举动，却毅然决然侧身挡在自己身前，迟迟不肯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
“为什么拦我！就那么偏袒他吗！果然是你们之间的情感更加甜蜜深厚啊，毕竟他都喊你‘亲爱的’了！”陈默歇斯底里地把未被制止的一只手握成拳砸向他。
梁景仁抱住他微微皱眉道：“陈默你冷静点，他是我哥，亲哥。”
陈默不顾一切地仰头直面他咆哮道：“亲哥又怎样！你都能跟儿子上床了，跟亲哥又有什么不能的！！”
唔！！！！
梁景仁双手掐上来的瞬间，陈默神经反射性地翻了个白眼。
待瞳孔缓慢回归正中，他双手箍着梁景仁爆青筋的手，看着眼前这张自己曾无比期待能像现在这样近距离观赏的脸，想：
哈……是被我说中了吗？……为什么要用这么愤怒又痛苦的眼神看着我？
明明最愤怒和痛苦的是我！！
他用不服气的愤怒的眼神瞪回去，结果却激起掐着他脖子的梁景仁手指加倍用力。
啊……呼………………呵…………一点也……完全不……不打算松手……吗……
呼吸……哈呃……救…………
好像……好像、快要……
窒息……
别吧？开什么玩笑？
陈默难受得脖子后仰眯起眼，余光瞥见梁景仁依旧紧咬后齿，丝毫没有放手之意。
怎么办？现在求饶吗？可是……声音……
好像……
发不出来了。
视野逐渐模糊，眼睛却再次睁大，陈默努力把一根拇指卡进通红的脖子与他曾在夜里亲吻过的指节之间。
咦？眼前……电视的雪花屏？……这年头……还有人看……电视吗……
哈……这种濒死的地狱冷笑话……能逗笑现在的梁景仁吗……
陈默咬紧牙关下巴用力，低头时再次看清掐他脖子的双手的主人的面容：他好像没有在开玩笑。
同时，陈默还听见旁边有人不断呼喊着这个人的名字：“梁景仁！梁景仁！”
“梁景仁你疯了！快住手！”
只是那讨厌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远了。
梁景仁……梁景仁……
仁哥……
我要……死了吗……
我从来没想过……会死在你手里啊……仁……哥……
爆满血丝的眼球前再闪过雪花屏，这一次，他发现了藏匿在白雪花之中的一粒不同寻常的反光。
是此时正死死掐住他脖子想要治他于死地的人眼里流动的一粒反光。
陈默从未见梁景仁哭过。
他第一次见梁景仁的眼泪是在梁景仁掐他脖子的时候。
陈默想：我真该死啊。
至此，他双手垂下，不再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