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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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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上学以来最讨厌听人叫他“傻逼”，但他自己这么嘲笑着喊别人的情况并不少，也因此，上小学初中时同学们对他的评价都很差，直到上高中进入高分高素质文化学校，情况才有所好转。
高中同学的不文明用语少了很多，哪怕有习惯性爆粗的，大多数只用作吐槽或做加深程度的语气词，鲜少出现脏话对骂的情节。
没人会对陈默喊“傻逼”，陈默的言行举止也文明谦逊了许多，有不少高中老师对他评价很好，但在高中三年里他依旧没有拿到一个三好学生奖状——因为他不会主动献殷勤，还因为在同班里喜欢干吃力不讨好事情的乖宝宝们太多了。
那些家伙虽然团结友爱、乐于助人、积极阳光，还乐意带他一起组小组做作业、逛街踩点游戏厅、看庙会，但是陈默依旧觉得：他们都是傻逼。
陈默不爱做小组作业，出风头的总是那个拿了全组成果作展示并获得热烈掌声的发言人，陈默不爱逛街也不爱进游戏厅，他嫌吵，那些游戏也不好玩，陈默还不爱看庙会，既吵又闹，人又多又挤，还不如在家看电视。
高中、或者说高三的时候，他才交了第一个真正的“知心好友”，江晋豪。
江晋豪是真傻逼。他是个外校转进来的复读生，据说家里花了不少钱，结果这傻逼还总跟着他们去逛街、去游戏厅、去卡拉OK，总之就是不干学习复习之类的正事，唯独在赶作业的时候专心致志、全神贯注，拿了他的试卷一张接一张地狂抄，陈默有时候真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的名字也抄上去。
有次放短假，他邀请江晋豪来别墅玩，因为他们课间看杂志时只有江晋豪听见他指着杂志角落一辆摩托说：“我家有这个。”
陈默原本想叫江晋豪来家里狠狠炫耀一番，谁知当天梁景仁也在，两人像是一见如故一般聊起了他听不懂的摩托型号和改装，把他撂沙发一角了。
被梁景仁指使去给客人切水果的陈默在端着果盘回来时故意磕了下江晋豪的膝盖，弯腰在茶几上放下果盘时小声说了句：“傻逼。”
结果跟梁景仁聊得正欢、满脸傻笑的大傻子居然听见了，当即抬头冲他吼了句：“你才是傻逼！”
坐他对面的梁景仁愣住了，在自己家被冲脸问候的陈默也愣住了。
但陈默没愣够两秒便立马愤怒回击：“你TM才是傻逼！我说你是你就是！傻逼傻逼大傻逼！”
江晋豪急得面红耳赤，不甘示弱道：“我不是！谁先说的谁是傻逼！”
陈默冷笑两声，抱起手臂开始阴阳起来：“呵呵，傻逼也有资格玩反弹？你也不看看你月考考多少……”
“哈哈哈哈！！”结果梁景仁的笑声斩断了他未完的话语，将这场本就无意义的争执冲得支离破碎，“你们两个是小学生吗？好弱智啊哈哈哈哈！”
梁景仁把他俩都骂了，却完全无自觉，笑得很开心。
江晋豪委屈地坐在沙发上扁嘴，不一会儿就被梁景仁往他这边推的果盘吸引了注意力，眨眼忘事地开心地吃起来了。
陈默记性好啊，这场没有赢家的骂战他足足记了五分半钟，在这五分半钟里他走进厨房就没出来过，直到梁景仁来进来安慰他：
“难得有朋友来家里做客，别闹别扭了。”梁景仁随手打开冰箱，拿了罐他喜欢喝的口味的汽水递给他。
陈默接过汽水立马开罐。汽水的气还很足，几口下去勉强能跟他压在心里的气对冲。
猛灌了几口甜汽水，陈默看着梁景仁好笑又无奈地看向自己，“哼”了一声，说：“他才不是我朋友。”
“行行行，我朋友行了吧。”梁景仁笑道，“那你一会出去可得对我朋友放尊重点啊。”
闻言，陈默瞪大眼睛眨了眨，要不是力气不够，他手里的易拉罐得瘪一个指印。他真没想到这“朋友”还能这样辩。
哦，原来梁景仁不是来安慰他的，是来给他添堵的。
不过没过多久，这堵被公路上迎面而来的劲风一吹就散了——
梁景仁带他们俩去车库看车挑车，早他一年成年的江晋豪有摩托驾照，在梁景仁的特许下兴高采烈地骑上了一辆机车，而他又有机会可以坐梁景仁的车尾、抱梁景仁的腰了。
那天下午江晋豪玩了个尽兴而归。夕阳下，他一边往后倒着跑一边冲别墅小院外的二人挥手叫道：“拜拜仁哥！拜拜陈默！我下次还来找你们玩！”
梁景仁笑着抬起手挥了挥，一边说：“你这朋友性格挺不错嘛！”
陈默下午也玩高兴了，只“哼哼”了两声，没否认，但面对梁景仁时还是不服输地拿他的老话反套：“不是你朋友吗？”
梁景仁刚摸出一根烟准备抽，这会儿听了他的话，直接把未点燃的烟戳到他鼻子上点了点，像是在取笑他一样笑道：“你还真是个小傻逼啊。”
对于梁景仁口中吐出的“傻逼”二字，陈默无丝毫辩驳之意。
他不讨厌梁景仁说他“傻逼”，但是也没多喜欢。当时他所做的就是把那根顶住他鼻尖的烟一把抢了去叼在嘴里晃动，然后跑着进了别墅。
——他浪费了梁景仁一根烟。这就是他对梁景仁小小的报复。
陈默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听到人骂他“傻逼”而欣喜雀跃。但在暴风雨过后的早晨，梁景仁笑着对他吐出这两个字时，陈默发现自己不仅欢喜，甚至还离谱地心动了。
并且梁景仁这句“傻逼”的杀伤力极大，导致他一整个上午都处于心动状态，哪怕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回到公司亦无心工作。
下午，陈默请假了。请假理由为“身体不适”的他面色红润地跑出了公司。
他联系了搬家公司，对面说最早下午六点能到公寓那边。虽然他照常下班赶在六点回到公寓是没问题，但有些东西他不太想经陌生人的手收拾。
陈默早早地回到公寓开始收拾常穿的衣物，再小心翼翼地将摆出来展示收藏的键盘裹好泡沫纸一个个叠进大纸箱里。
于他而言的重要物品分装打包好后，陈默抹了把汗叉着腰吐了口气，抬头一看墙上的电子钟，还早。
他想了想，决定先下楼喝杯咖啡，慢慢等时间过去。
他去了老赵的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是徐逸霖比较偏好的焦糖榛子风味的。梁景仁和徐逸霖都是老赵店里的常客，他们喜欢喝什么只需要一问就知道了。
陈默带着两杯打包好的咖啡跑过马路，悠哉悠哉地进了因天气转晴恢复正常营业的花店。
届时徐逸霖正在给店内上墙的木制架上巴掌大的小盆栽浇水。
余光瞥见来人拎着两杯咖啡，徐逸霖已经不必开口喊“欢迎光临”了。他们太熟了，他都习惯了。
但陈默在这个钟点过来徐逸霖还是感到十分意外，他握着浇水壶壶嘴惊讶地问道：“你下班啦？还是被开除了？”
陈默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计较。“我请假了！”他经过徐逸霖身边，走到工作台旁高兴地说着，一下把纸袋里的两杯咖啡拿了出来，把徐逸霖那杯推到桌面靠内的位置。
徐逸霖看出他心情大好，问：“今儿发生什么好事了？”
陈默拿起咖啡杯贴在嘴边，笑眯眯地看向他说：“我心上人说我傻逼。”
徐逸霖：……
看着徐逸霖嘴角要抽不抽的表情，陈默心情更加愉快了。
“你确实是。”徐逸霖张了张嘴，说。
陈默不以为然地仰起下巴喝了口咖啡，看着好像还挺骄傲。
徐逸霖心想：完了，厚脸皮的家伙还免疫了脏话攻击，那以后还得了？
花店里没了花，显得格外空旷寂寥，但墙上摆放的几排绿植还昂扬生长着，因此店内并不缺少生机。
徐逸霖放下浇水壶，转身弯腰收拾起没有摆放任何鲜花的刚清洗过的花桶，无语道：“你喜欢的人也是个奇葩。”
能跟陈默交往的能是什么正常人呢？反正徐逸霖想不到。
哦不对，陈默好早之前不是被甩了吗？徐逸霖突然想起来了，紧接着他又想：陈默老来我店里买花是为了复追前男友吗？所以是他前男友也忍不了了才骂他的对吧！
不管怎样，骂得太对了！只可惜骂得不够脏，没能让陈默破防反而让他给爽到了，唉！
就在徐逸霖充沛地想象着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时，陈默突然放下咖啡杯，半眯眼看向他，笑着说出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真相：“是啊，之前叫我追你的也是他，真够奇葩的。”
徐逸霖手一抖，没拿起多高的亚克力花桶直接往下一掉。他双目圆瞪，不可思议地呼出一声“卧槽”，紧接着问：“这算什么，主人的任务？”
“他是不有病啊？？？”
“我去！我坚决不当你们PLAY的一环！”
“哈哈哈哈！”陈默拍腿大笑了一会儿，然后把摇晃的半杯咖啡放在桌上，十分正式地面对徐逸霖说：“我马上要从这边搬走了，以后大概不常来了，你要记得想我啊！或者想我自动送上门的免费外卖咖啡？哈哈！”
之后，在搬家公司的电话到来之前，陈默在花店里一直待到了六点十五分。
期间他给梁景仁发过信息，问他自己今天能不能去大祥集团食堂找他吃饭。梁景仁回复了个「不能」。对此，陈默只是笑笑便将手机屏幕盖倒在桌面上。
那时徐逸霖已经没什么可忙的了，纯粹自己给自己找事做，花店里外进进出出好几趟，搬了几个盆栽摆到台面上，上下左右仔细打量。
“你在给植物选美吗？”陈默看了后不禁发问。
徐逸霖竟点了点头，说：“差不多。”
“选出来然后呢？”陈默又问。
徐逸霖没有回答。
陈默拿桌面上早已空掉的咖啡杯当抓手把玩，“说起来之前店里店外好像都没有那么多盆栽呢。”
“那是卖得差不多了，我一个季度就拿一次货。毕竟店里就我一个，隔三差五来那么一次大体力消耗我可受不了。”徐老板说。
陈默透过玻璃橱窗望了望店外叠满植物的移动花架，惊讶道：“那看来你生意其实还可以啊。”
之前他经过花店都没怎么注意到花店门口原来有摆放这么多盆栽，那会儿应该就已经卖了不少了。
徐逸霖一边转动眼前的小盆栽花盆，一边说：“主要还是卖花啦，这些刚拿货的时候摆在一起看绿油油的就好卖，等顾客挑完了，剩下的都不那么好卖了，我大部分都打折出掉，或者直接送给常客。”
“也送我呗~”陈默朝他伸手笑道。
“不要。”徐逸霖拒绝得干脆爽利，“我只送给我喜欢的人。”
“你喜欢梁景仁吗？”陈默眨了眨眼，问。
徐逸霖轻抚叶片的手忽然顿住，十分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陈默并不清楚他这份惊诧究竟源于什么，是对他的话感到究极无语呢？还是当真被他说中了。
大概过了半分钟，徐逸霖才开口说：“没有。”
可惜他开口太迟，迟到陈默觉得有点可疑了。
虽然回复了陈默发来的信息，但梁景仁到食堂后仍是打醒十二分精神地环顾一周，试图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他总觉得陈默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尤其是自己早上好像对对方太温柔和善了，他担心陈默会自以为是、得寸进尺地不断试探他的忍让程度。
然而等他吃完了饭，陈默也没有突然出现吓唬他，此时再看手机，那个总是罗里吧嗦给他发图片发消息的窗口居然一条新消息也没有。
梁景仁觉得奇怪，但怪在哪儿他说不上来，并且，最怪的还得是他自己——他居然因为陈默从早上消失后就再没有出现而内心纠结。
夜晚，随着到车子驶入小区离别墅越来越近，梁景仁突然不纠结了——
在看到别墅里亮起灯的窗口时他释然了。
陈默做事总是出乎他的预料，但这一次……也能算是意料之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