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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两人的暗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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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予小的时候生活在一座很小的城市，邻里之间互相都认识，走在路上都会互相打招呼。
沈疏予从小人缘就很好，身边经常围着很多小朋友，每天都会一起玩耍到忘记回家吃饭。
沈疏予的父母很忙，所以他从小学开始就学会自己去上学，路上经常会遇到很多小朋友，开心地朝他挥手喊“疏予疏予早上好”。
学校门口有一段长长的斜坡，沈疏予很喜欢抓紧小书包一鼓作气跑上去，周围的小朋友就会看着、跟着、追着他，站在终点等他，然后兴奋地喊“疏予冲呀”。
可是后来就不喊了。
再后来也遇不到小朋友了。
沈疏予的名字从“疏予”变成“沈家那个孩子”。
他不喜欢那个新名字。
那就把耳朵捂起来。
只要听不见就不会难过了。
——
长跑终究还是自我挑战的旅程。
比赛开始后，为了避免影响参赛者的节奏，周边的观众自觉地安静了下来，只会偶尔在自己支持的人跑过的时候小声地喊一声加油。
沈疏予按照自己预想的节奏跑完第三圈，已经数不清楚第几次听见场边的人叫着他的名字为他加油。
平常听不见的那些声音，今天却能够听得很清楚。
沈疏予莫名地想起了小学学校门口那段长长的斜坡。
他的身边有很多小朋友，童声稚嫩，却有很大力量。
还有人在终点等他。
最后200米，沈疏予调整好呼吸，慢慢加速，向着落日余晖中的终点跑去。
周边的掌声与欢呼声逐渐响起，在他跨过终点线时瞬间响彻操场，沈疏予差点连裁判的声音都没听到。
“3号，21分37秒！”
比他平时练习快了将近半分钟。
“啊啊啊啊啊啊！”唐觉的大嗓门穿越半个操场，“最美超人最棒！大家好大家好，我是最美超人的室友，请多多关照！”
沈疏予无奈地转头朝唐觉的方向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慢跑着缓冲。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陆栖迟这才看清沈疏予的模样。
沈疏予的头发随风扬起，眼尾因为热有些泛红，带着笑意的眼睛湿润又明亮，整个人迎着光，有一种很生动的漂亮。
陆栖迟从来没看过长跑比赛，只预想过比赛的无聊和枯燥，直到看着沈疏予安静地跑完一圈又一圈，他才发现预想的都是错的。
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是突然想起那天看见的南迁的候鸟，在辽阔的天地中，从平静中涌现出的力量。
下一秒，候鸟在他面前停下。
全场都在为沈疏予欢呼，而沈疏予却只跑到他一个人的面前。
陆栖迟走神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你会来。”沈疏予平缓着呼吸，扬起嘴角问，“篮球赛怎么办？”
“让大一的先玩会，简辰也在，输不了。”陆栖迟盯着那少见的明媚笑容，又隔了两秒才说，“恭喜。”
沈疏予笑着点点头：“谢谢，我是第几名？”
陆栖迟全程没看其他人，他看了一眼后方刚跑过终点线的其他人，肯定道：“不是最后一名。”
“是第四名。”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声音还带着笑意，沈疏予侧过头看，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拿着一瓶水递到他的面前，“学长，这个水给你吧。”
沈疏予礼貌地回绝：“谢谢，水已经有了。”
说完他回头看向面前的人。
第一次来看人比赛没有经验而两手空空的陆栖迟：“？”
“水在这水在这！”唐觉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救星一样地及时递上水，“妈呀累死我了，我还在看台那边等半天，你去登记成绩了吗班长？”
沈疏予接过水，有些抱歉地说：“谢谢，辛苦了，我马上就去。”
陆栖迟看着沈疏予：“去吧，先走了。”
沈疏予：“好，我很快过去，比赛加油。”
陆栖迟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唐觉立刻跟在他的身边，刚才还说累死的人现在又焕然一新地兴奋道：“走走走，我勉为其难地再去给你们加一下油！”
陆栖迟停下脚步，扫了他一眼：“在这等着。”
唐觉：“？”
沈疏予登记好成绩，又去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一出门就看见唐觉一脸焦急地跑向他：“好了吗好了吗？”
“好了。”沈疏予失笑道，“怎么不先过去？”
唐觉立刻委屈：“陆少让我在这等着把你带过去，说什么怕你迷路……”
沈疏予点点头：“嗯，那快走吧。”
唐觉：“啊？哦、哦……”
原本以为来看长跑比赛的人就够多了，结果篮球赛的人又多出新的高度。刚踏进篮球馆的大门，撼天动地的欢呼声几乎要穿透耳膜，连地板都在微微震动。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看台下场边也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沈疏予找不到可以进去的缝隙，所幸长得高，踮起脚还可以勉强看到。
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唐觉：“班长……那我呢？”
沈疏予：“我讲给你听。”
唐觉：“倒也不必如此努力……”
沈疏予还在努力地往里看，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识回过头，就看见一个有点面熟的男生朝他招手：“班长好～”
沈疏予：“……你好。”
对方不是班里的同学，沈疏予还没回想起来，就听唐觉长长地哦了一声：“你是上次跟着陆少打架的那个小弟林则淮！”
林则淮哈哈一笑：“是我，我哥让我来把你们带进去，你就是唐觉吧？”
两个自来熟简直一拍即合，唐觉也哈哈一笑：“是我是我，幸会幸会，谢谢你和你哥！”
沈疏予原以为林则淮说的带进去是指带到看台上的位置，却没想到被一路带进了观众不能进入的休息室，穿过休息室，直接带到了篮球场边一个前得不能再前的位置。
一旁坐着法学院队的替补队员，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都抬手和他们打招呼。身后的看台坐着法学院应援团，有几个人好奇地站起来往下看，然后立刻转头和周围人分享。
林则淮指着一个很中间的空位对沈疏予说：“班长坐这吧。”
周边的人群逐渐躁动，沈疏予犹豫地站着：“这好像不是很合适……”
“哎呀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一家人！”唐觉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到旁边的座位，“快看陆少拿到球了！”
沈疏予立刻将目光投向场内。
第二节比赛只剩下三分钟，法学院比分落后11分。
篮球馆刺眼的顶灯光线下，陆栖迟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冷静地屈膝、起跳，手腕轻抖，篮球在半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
“唰。”
空心入网。
全场安静了一秒，然后瞬间爆发出欢呼和尖叫。
沈疏予第一次现场看篮球赛，也许是有现场氛围的加成，和在视频上看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看着陆栖迟跑动的身影，几乎忘记了呼吸，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被欢呼声震得有些发麻的耳朵。
这里的视野毫无遮挡，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沈疏予还是无法拒绝地坐了下来。
一声长哨响起，对方队伍请求了暂停，两方队员退到场边讨论最后几分钟的战术。
陆栖迟安静地垂头听着，偶尔点两下头，手上拿着纸巾一点一点慢慢地擦着手。
沈疏予不自觉地看向对面，就听身边的林则淮说：“我哥一回来就连追了8分，这还只是热身程度，看给对方吓的哈哈。虽然现在比分看着差距很大，但班长你不用担心，待会就追平了。”
沈疏予想起刚才陆栖迟说输不了的模样，点点头：“不担心。”
“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我请问一下啊哥们，”唐觉从另一边探出头来，看着理所当然坐在这里的林则淮问，“你一个商院的是怎么如此自然地混在我们法学院里的呢？而且这是我们的班长啊，你怎么也跟着喊了呢？”
林则淮腼腆地一笑：“没有比赛的时候就是一家人嘛。”
平时打球不分院系，有球就打，一年下来都混熟了。
至于班长的称呼。
林则淮：“我听我哥这么喊的，就跟着他喊了。”
沈疏予收回视线，自我介绍：“我叫沈疏予。”
林则淮笑着说：“知道，早就知道了，但我哥都没叫你名字，我岂敢僭越。”
唐觉点点头：“好像是有点道理。”
有什么道理了……
沈疏予无奈一笑：“叫名字就好。”
林则淮：“好的班长。”
唐觉：“哈哈哈哈哈。”
沈疏予：“……”
哨声响起，比赛重新开始，全场又爆发出各式各样热烈的加油声，但其中法学院的口号特别明显——
“安全第一！其他随意！”
“法学院加油！！！”
唐觉瞪大眼睛震惊道：“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这么土的口号！？”
偏偏对手的口号还是像古诗一样的非常高雅，导致对比更加惨烈了。
一旁的队员热情地解释：“是陆少说的，比赛前队长让他说说今天怎么打，陆少说随便打，安全第一。”
唐觉一脸荒唐：“第一句是他会说的，但第二句也太不像他了……是吧班长？”
沈疏予沉默地回想了一下。
之前他和陆栖迟在宿舍好像讲过类似的话，应该只是巧合吧。
沈疏予淡声道：“不会，安全很重要。”
法学院的学生还在自信大方地喊着这两句朴素无华的口号，唐觉一脸丢人地捂住耳朵但也勉强地跟着喊。
“安全第一！其他随意！”
沈疏予被唐觉逗笑了，回过头时笑容还没有收干净，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陆栖迟的视线。
陆栖迟站在场中央看着他，很明显也听见了这两句口号，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渐渐染上笑意。
然后很轻地朝他挑了下眉。
沈疏予瞬间了然，弯起眼睛。
原来那不是巧合。
而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暗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