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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周六清晨,我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最终选了一条从未穿过的淡紫色连衣裙。妈妈端着咖啡经过我房门时停住了脚步:"穿这么漂亮?去南校看音乐会?"

      "嗯,程煜有表演。"我对着镜子将头发挽到耳后,假装没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了然。

      爸爸在餐桌边放下报纸:"程煜...是林教授家那个孩子?"

      "对,他妈妈教数学的。"我拿起一片吐司,装作漫不经心地补充,"他想去浙大电子系。"

      父母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默契的沉默我太熟悉了——前世当我第一次带陈锐回家时,他们也是这样无声地交流,然后委婉地问我"要不要再多了解了解"。

      地铁驶向南校区的路上,手机不断震动。班级群里陈锐发起了投票,讨论下周秋游地点。他@了所有人,包括我:"颜书瑶别装没看见,就差你一个。"后面跟着三个咧嘴笑的表情。

      我没有理会,点开程煜刚发来的消息:"后台有点紧张,你能早点来吗?"配图是一张钢琴和一束小小的白色满天星。

      南校区的礼堂比北校大得多,我循着指示牌来到后台,程煜正低头调试琴凳高度。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似乎刚刚修剪过,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到我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即注意到我的裙子:"你..."

      "紫色很适合肖邦。"我抢先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里面是一枚紫水晶制成的音符胸针,"上周在古董市场看到的,觉得...很配你。"

      同样是紫色,太巧合了。胸针在我掌心闪着微光,比陈锐前世送过的任何礼物都要精致。陈锐会攒钱给我买东西,但昂贵的机械键盘、辅以廉价的香氛和奇怪的小摆件,他不懂我真正喜欢什么。

      "现在别戴。"程煜忽然按住我的手,"等会...等我弹完再戴好吗?"

      他的指尖微微发凉,却让我脸颊烧了起来。礼堂里观众陆续入场,工作人员开始催促演员准备。程煜深吸一口气:"我要弹你最喜欢的《雨滴前奏曲》。"

      我怔住了。这是我在前世大学博客里写过的最爱曲目,而现在的"16岁的我"理论上不应该知道这首曲子。

      "初中时你说过,"他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在《音乐欣赏》课本上看到这首曲子的介绍,说总有一天要学。"

      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合——初二那堂音乐课,我确实指着课本上的肖邦照片说过这样的话。而程煜,竟然记了这么多年。

      音乐会开始后,我坐在第三排,看着程煜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雨滴》的旋律像一场温柔的雨,淋湿了我心中所有干燥的角落。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雷动,他抬头看向我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散场时,我在礼堂门口等他,胸前别着那枚紫水晶音符。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让我浑身一僵——陈锐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拿着一杯奶茶,正和刘静说着什么。他看到我时,表情凝固了。

      "书瑶?"程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换回了校服,头发因为演出而略显蓬乱,"怎么了?"

      顺着我的视线,他也看到了陈锐。空气瞬间变得沉重,陈锐大步走过来,奶茶杯在他手中发出危险的咯吱声。

      "原来你所谓的'有约'是这个。"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特意跑来南校看演出?"

      刘静跟在后面,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陈锐特意买了奶茶来找你,说给你个惊喜。"

      程煜下意识站到了我前面半步,这个小小的保护姿态让陈锐更加恼怒:"让开!我和我女朋友说话关你什么事?"

      "女朋友?"程煜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

      "我不是。"我直视陈锐,"我们从来没有确定关系。"

      陈锐的脸涨得通红:"你上周还收了我送的笔!全班都知道我在追你!"

      那支昂贵的进口钢笔,前世我确实收了,然后被迫接受了"试用期女友"的身份。但这一次,它还原封不动地躺在我书包的夹层里。

      "我没用过,明天就还给你。"我平静地说。

      陈锐突然将奶茶砸在地上,棕色的液体溅上我的白球鞋。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程煜立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帮我擦拭。

      "别碰她!"陈锐怒吼着一把推开程煜,后者踉跄着后退几步,撞上了身后的银杏树。

      "你干什么!"我扶住程煜,感觉到他的手臂肌肉紧绷着。与陈锐不同,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气。

      刘静在一旁冷笑:"颜书瑶,你变心变得真快。上周还跟陈锐一起吃饭,这周就勾搭上南校的了?"

      这句话点燃了我一直压抑的怒火:"刘静,你明明知道我和陈锐只是同学。"我转向陈锐,"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该用这种方式让我难堪。"

      "难堪?"陈锐的声音开始发抖,"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我,到底是谁让谁难堪?"

      程煜轻轻按住我的肩膀:"我们走吧。"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陈锐,他冲上来揪住程煜的衣领:"装什么好人!南校的跑来北校抢人,要不要脸?"

      保安的哨声及时响起,围观的人群被驱散。陈锐最终被朋友拉走,临走时他红着眼睛瞪我:"颜书瑶,你会后悔的。"

      回北校的地铁上,程煜一直沉默。夕阳透过车窗照在他的侧脸上,将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

      "对不起,"他终于开口,"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摇摇头,胸前的紫水晶音符在夕阳下折射出瑰丽的光彩:"该道歉的是我。"

      "那个陈锐..."他犹豫了一下,"你们真的..."

      "从来没有什么。"我斩钉截铁地说,"上...这学期开学才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

      程煜似乎松了口气,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一下子心跳很快,但是没有躲开。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与陈锐总是汗湿的触感截然不同。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指节,"初中毕业那天,我本来准备..."

      手机铃声打断了这至关重要的告白。是妈妈:"书瑶,爸爸同事的儿子说在南校看到你了?和一个男生起冲突了?"

      我闭上眼睛,前世那种被监视的窒息感又回来了:"妈,我晚上回去解释。"

      挂断电话,程煜担忧地看着我:"家里有麻烦?"

      "我爸是公务员,有点...过度保护。"我苦笑道。前世他调查过陈锐的家庭背景,然后整整一个月每天开车接送我上下学。

      程煜突然笑了:"我爸也是。记得初二那次春游吗?他偷偷跟了我们一路。"

      我瞪大眼睛:"什么?那次你说肚子疼提前回家..."

      "是被我爸揪走的。"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说我看你的眼神'不纯'。"

      我们相视而笑,紧绷的气氛一下子舒缓下来。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程煜却没有松开我的手:"书瑶,下周...还能见面吗?"

      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那里面的期待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没有占有欲,没有条件,只是单纯的"想见到你"。

      "不用等下周。"我说,"明天琴行见?"

      他的笑容在夕阳中绽放开来,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命运的分岔路在眼前展开——一条通往重复的无聊,另一条则通向充满未知的共鸣。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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