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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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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市政厅的一号主会场灯火通明，如同一座悬浮于群星之间的空中殿堂。
水晶穹顶开合的角度宛如微张的眼眸，墙壁投影出的全息星域在缓缓旋转，银蓝色的联盟旗帜与第九区徽记交替闪烁，每一次变换都由主控中枢自动校准角度与光速，确保在场每一位来宾都能清晰看见。八个副会场同步直播，来自阿斯泽拉星系各大行政节点的代表远程接入，光轨中掠过他们投影中的身影，如同群星共聚，见证历史。
大厅中央由仿生材料构建而成的高台宛如一块垂直切割的晶体，四周密布隐形激光感应区和磁控立场。台下嘉宾席按照权限等级呈螺旋式分布，外围则是多层能量屏障与人形自动警备系统，严密到毫无死角。
后台却出奇安静。层层光障将现场的喧嚣彻底隔绝，连空气都仿佛静止。
周烁身穿象征最高军事管理者的银边深蓝制式军装，步入准备区时，正看到凌霄站在镜前，调整领结。那身深色正装将他线条勾勒得无懈可击，修剪过的银灰色短发显得干净利落，镜中的他宛如一柄未出鞘的冰刃，冷峻而克制。
“你知道，即便是百分百的安保措施，也做不到万无一失。”周烁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凌霄慢慢转过身，目光如雪：“我也知道，从我出生起就有人想杀我。”
他说得平淡，却在平静中透出一种破冰而出的坚定。“但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而且活得有名有姓。”
空气在这句话落下后凝固。周烁咬紧牙关，眉眼间第一次浮现出控制不住的怒意。
“现在退还来得及。”他一字一顿。
“你是想让我一辈子躲在你身后吗？”凌霄问。
“不。”周烁的脑海里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我是想让你活着。”
那一刻，凌霄沉默了。他望着周烁，眼里掠过太多太多，却终究只是淡淡地说：“那至少让我活成我自己。”
随着典礼的倒计时开始，低沉的音波从会场中心脉冲装置传来，如心跳一般推动仪式的节奏。周烁率先登台，为真正的负责人登场做最后的准备。
他一步步走向主席台，步伐坚定，凌霄说得没错，他不能永远担任他的替身。高空悬浮摄像器群正对他实时追踪，甚至能捕捉眼睫震动。
“感谢联盟信任，感谢各族群代表不远万里前来见证。”周烁简单开场，冷静的声音通过层层语言协议自动同步翻译，传往星系各地。
“数年前，第九区尚是群族管理最失衡、科研资源最分裂、舆论环境最混乱的实验性自治区之一。而今，经过一代人不懈努力，人类和各群族同胞一起，修复了第九区三所小行星的交通通道，整合了十二个星系、超过一百多个群族的免疫条款，废除了十七项带有歧视性条款的落后地方法规，建立跨种族的初级教育体系，制定了属于我们自己的舆情缓冲机制……”
全场肃静，嘉宾席中有人轻轻点头，更多的人悄然记录。
“我们不是奇迹的制造者，”周烁站在讲台中央，语声如刃，目光穿透万千观众，“但我们证明了一件事：在真正的平等政策下，人类、诺瓦星人、赫克托星人，甚至曾被驱逐的克洛根星人——都可以共处于同一个星图中。合作、共建、共享未来，而非互相掠夺、分裂与毁灭。”
他停顿片刻，仿佛要让这句话沉入每一位来宾的心底。全息灯光缓缓扫过观众席，聚焦在那些代表性的身影上。无人鼓掌，却无人反驳——这是压倒性的事实。
周烁深吸一口气，视线转向自己右手侧略微靠后的光路，那里站着凌霄，而距离更近的，则是静静注视他的路铭一。
“抵达第九区后，出于安全考量，由我暂代负责人之职。”他的语调压低了些，像是为接下来的真相积蓄力量，“但今天，我将卸下这份权责。真正的第九区负责人是——”
砰——！
爆响仿若星火坠落，炸裂所有秩序。
突如其来的离子闪电撕裂讲台穹顶的全息图像，主灯剧烈闪烁，全场投影系统开始短暂失控。联盟徽记碎成纷飞光屑，像银河碎片洒落虚空。
警报尚未来得及响起，一道人影已从观众席偏侧飞掠而出——那是安保维持员的制服，却有着非凡的身手。他的眼神空洞冷静，动作精准至秒，他从座位下抽出一柄压缩式离子枪，对准讲台心脏位置！
“攻击目标锁定——”
第一发光束骤然射出，划破空气的灼热蓝焰仿佛来自另一颗恒星。
周烁反应几乎是本能——他左臂一振，微型重力环瞬间展开，一道肉眼难辨的力场强行撕扯弹道轨迹，子弹擦着他肩膀飞过，炸开一团刺目的血雾！
“周烁！”路铭一惊呼，第一时间扑向他。
但那只是开场。
刺客动作干净利落，武器核心泛起幽蓝涟漪，已切换至高频能量散射模式。安保屏障尚未完全启动，第二发子弹轰然炸开，直接穿透讲台上空的第一道能场！
周烁刚想再次挥臂，却骤然捕捉到一道影子飞扑上来——
是凌霄。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他直接将自己整个身体挡在了他们面前。
周烁听见子弹撕裂空气的声音，听见羽织破裂、血肉被烧灼的声音——那一刻，他眼前一白，胸口几乎发出一声无法遏制的痛吼。
“全员警戒！封闭矩阵启动！”他怒吼道。
安保系统全面响应，三重能量护盾在空中迅速展开，蓝色六边形图案如同蜂巢交错，T-800型机甲卫兵自四角弹射入场，配合高空轨道监控卫星完成封锁。
会场气压骤降，重力自动调节。高层贵宾被强制转移至浮空逃生舱，所有观众席通道进入战时封锁状态，扫描无人机以恐怖的效率清点异常来宾，每一秒钟都是战场。
凌霄跪在地上，后背被高分子散射弹击中，深灰色的西服很快被血珠渗透。他半抱着路铭一，仍在用残存的力气将他护在自己身下。
而周烁，却已满目赤红，几乎失控。
他强压心中惊惧，手指在指挥台控制端狂敲几下：“开启二级疏散协议！启动外环应急接应！”
他的肩膀血流不止，却毫不在意。他早该想到——这场典礼并非所有人都希望看到成功举行。今天，不只是历史的修正，也是某些势力想要扼杀未来的最好时机。
他低头，看着那道颤抖却仍坚强的身影。
这不是凌霄第一次替他挡子弹。
压下所有混乱的情绪，他一把抓住还在迟疑的路铭一，观察到已被慌乱的人群堵塞的各个出口，几乎怒吼：“带他离开这里，从穹顶飞出去。”
“没有飞行辅具，我……飞不远的……”路铭一的声音在抖，显然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市政厅外——北侧的空轨急救站，有备用车！”周烁快速交待方位，整个人怒喝着逼他转身，“你想让他死在这里？！”
“走！！！”
路铭一咬牙，膝盖撑地，将凌霄抱入怀中。他翅骨微震，洁白的羽翼在强光中骤然展开，仿若撕裂空间。羽翼外壳被战斗荷电粒子激活，流动着一层星尘般的能量光流。
高空能场仍在震荡，穹顶的缝隙尚未完全闭合。路铭一奋力展开羽翼，风声像利刃一样划破耳膜。他的飞行训练早已过关，却从未在不加载飞行辅具的情况下，负重飞行过。
人类血液特有的温度在他的手臂上缓缓释放，一时间他感觉不到疲惫，反而是一波又一波袭来的恐惧。
身后是混乱如海啸般席卷的警报、追踪光标和爆闪火光。他收紧胳膊，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从自己怀中滑落，再也抓不回来。如果Lee真的死了，他不敢想周烁会多痛苦，而自己又会……
“别睡，”他低声说，带着压抑的喘息，“Lee……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凌霄半睁着眼，眼神迷蒙，嘴角却勾起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他的嘴角渗出一抹浅色的血迹，并不是人类常见的鲜红，语气低哑却还带着一丝玩味：“这还是我第一次被公主抱，哪儿舍得睡？”
“闭嘴！”这种时候还开玩笑，路铭一的声音发紧，眼泪却被空中的强风吹散，“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丢下去。”
“哎哟，我好怕啊，”凌霄喃喃。他能感觉到高空风流正从羽翼间疾速穿过，掀动他的鬓发，路铭一的体温贴在他胸前，身上一点也不痛，困意却让他睁不开眼睛，“记得找块空地丢，别砸到无辜的路人。”
城市灯火在脚下流动如海，一道道全息广告幕从建筑表面闪过，街道封锁线逐级拉开，安保无人机绕过他们的飞行路径，红光扫描后立刻改道，让出绿色航线通道。
“再坚持一会，”感受到Lee的脉搏越来越模糊，路铭一的声音几乎被风割碎，“急救站就在前面了……我这就带你下去。”
“小铭……你累不累？”
路铭一的视线开始发黑，没听见Lee最后又说了句什么，强提最后一点力量，奋力冲破一道临界能障，羽翼剧烈震颤，羽片几乎在高频震荡中碎裂。他冲刺般划过急救站的电子验证围栏，根本顾不得飞行姿态的稳定，整个人几乎是以坠落的姿态俯冲着穿入急救站高空平台——
“T3紧急通道激活！识别成功，患者信息匹配成功！”
地面自动升起一层磁悬平台，协助他稳定落地。那一刻，路铭一的膝盖终于支撑不住，重重跪下，手臂也完全麻木了。
医用机器人蜂拥而上，将两人迅速环绕。扫描光束掠过凌霄后背，分析出创口类型与内出血量，自动发出“高危等级预警”。
但路铭一已听不见。
他的翅膀缓缓合拢，像风干后的雪羽缓缓失去光泽。他瘫倒在平台上，一只手仍死死扣着凌霄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最终在系统确认凌霄被接管治疗的那一刻向前一倾，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