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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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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
天空好似听到悲鸣，为他染上白头。轻柔的雪花成片朝他袭来，重重砸在身上，化成一滩无法干涸的冬。
郜于几乎感受不到女孩的呼吸心跳，不敢跑得太快，也害怕跑得太慢。
他力气所剩不多，只凭着意志机械地迈着双腿。
终于看到女孩家里的灯，郜于拍打着门，“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门打开，张一寒一愣，“郜于？你怎么来……笙笙！”
张一寒连忙接住丁笙笙，“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
把女孩交给张一寒，郜于撑不住顺着门瘫坐在台阶上，脊背微微佝偻，仿佛被无形巨石压弯。
“快……叫车……”他颤抖着双手，不停地喘息。
张一寒把女孩扶进屋放在沙发上，边打电话边揉搓着她冰凉的手。
“喂，阿姨，笙笙晕倒了，你快回来。”张一寒焦急地说。
“好。”
李筠挂了电话立即折返。
张一寒拿上车钥匙，利落地背起丁笙笙把她塞进后座。
她看了一眼坐在门口的郜于，“我背你？”
郜于扯了扯嘴角，扶着门框起身，摇摇晃晃走进车里。
张一寒为他们关上车门，隔绝寒冷，倚靠在车上等待李筠。
郜于看着女孩，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突然袭来的冷空气击退。
李筠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启动车子，“发生什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郜于靠在座椅上，声音不大，“我给笙笙打电话，听她情绪不对来找她。一直哭，很难过。”
张一寒紧皱着眉，回头看了看丁笙笙，又把视线转向李筠。
李筠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哭出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一时间车内陷入寂静。
过了一会儿，丁笙笙晕着脑袋，迷糊着睁开眼。
一直偷看的郜于第一时间凑了上去，“笙笙，笙笙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她轻揉着太阳穴点点头，“郜于。”
“太好了！笙笙你终于醒了。”张一寒恨不得将半个身子都伸到后排。
丁笙笙打量着周围，“一寒你怎么在这里啊？妈妈我们去哪里啊？”
李筠连忙回她，“笙笙，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意识逐渐清明，丁笙笙紧紧攥着衣角，她摇摇头，“没有。”
李筠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张一寒点头附和着，“就是就是，刚才郜于把你背回来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郜于把她背到这里的？丁笙笙偷偷去看郜于。
还是那双温润的眸子，牢牢地接住她的视线。
郜于声音温柔的犯规，“有好一点吗？”
丁笙笙回忆起自己失态的行为，尴尬的捂住脸，别过头不去看他。
张一寒识趣地回过头去，目视前方但竖起耳朵。
“给你。”郜于摊开手掌，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雪球。
丁笙笙放下双手，把头转回来，“什么？”
郜于笑了笑，“衣服上的积雪，可以做成雪球玩。”
丁笙笙接过，冰冰凉凉的小圆球躺在她的手心。
“可以……”郜于没说完，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丁笙笙摸了摸略有些沉重的眼皮，撇着嘴巴微微歪头，“是不是超级肿。”
郜于笑着，“很可爱，像一只大眼睛的小青蛙。”
丁笙笙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只是王睿再三交代，不要再给她刺激，如果造成脑损伤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筠认真记着，心像刀割般疼痛。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
屋子里黑漆漆的，丁笙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怎么不开灯？”李筠笑着脱去外套，开灯坐在她身边，自然的握住丁笙笙的手。
女孩深吸一口气，她不敢看着李筠，盯着李筠握她的手，“妈妈，爸爸不要我了吗？”
她说的轻松，只是不知何时泪又积蓄起来，断了线的砸下。
她快把自己哭干了，还是止不住难过。
李筠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不是的笙笙，不会不要你，怎么能不要你呢……”
丁笙笙自嘲般扯出一个笑，“我都听到了。”
“你和爸爸分开是因为我、和伯母争吵也是因为我、失去自由放弃喜欢的工作，还是因为我……”丁笙笙哽咽着，“妈妈，虽然我只是一个会破坏感情的傻子，但也谢谢你爱我。”
丁笙笙回抱住李筠，她不能让李筠为自己的糟糕买单。“筠筠，你走吧。你和王叔叔的电话，还有舅舅给你发的短信我都知道。你不该为了我被困在这里。”
泪水夺眶，李筠捧着丁笙笙的脸，“妈妈不走，我是妈妈，是笙笙的妈妈。”
“我的妈妈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律师。”丁笙笙笑了笑。
她看过好多李筠年轻时候的录像，英姿飒爽、正直果敢，是她神往的样子。
李筠愣住，她不在意以前，也不在意以后，她重新拥住丁笙笙，“笙笙，妈妈有了你，也可以做大律师。”
从此以后，丁笙笙没再见过父亲的身影。只是时不时银行卡中会收到几笔转账，像在道歉，又像在花钱买心安。
李筠也越来越忙碌，在南宁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家里文件四处可见，甚至把丁启的房间拆掉做成了书房。
这一个月以来，丁笙笙总算见识到李筠的真正实力，她由衷为母亲感到开心。
说不失落其实都是骗人的，所有人都在变好，她也应该大步往前。
“笙笙，寒假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还没期末考试，张一寒就已经在畅想旅行了。
丁笙笙笑笑，揽住她的胳膊，“好呀，我们去哪里啊？”
张一寒笑着，丁笙笙抬眼看她，两人像是对上了暗号一般，一起唱了出来，「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咖喱肉骨茶印尼九层塔」
唱过之后，又开始笑对方土气，很是开心。
李齐和郜于走在两人身后相视一笑，李齐扯了扯嘴角，“俩小屁孩。”
“喂！说谁呐？谁是小屁孩？”张一寒满脸不服气，叉着腰看李齐。
李齐笑笑，“是我，是我行了吧，张大学霸。”
转弯，看到的却是一个破落的招牌。
“一寒，你说麦大叔和麦阿姨现在在干什么？”丁笙笙看着熟悉的招牌蒙上了灰尘，不禁有些难过。
张一寒笑笑，“这个时间呢，他们应该在吃晚饭吧。在小院里依偎着看看雪景，然后在温暖的被窝里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丁笙笙笑了笑，仿佛已经看到她们幸福的样子。
“好啦，笙笙。你们去上日语课吧，我和李齐要回去上晚自习啦。”张一寒看了眼时间，抽出胳膊把丁笙笙往郜于身边推了推。
丁笙笙偷看了一眼郜于，“嗯，再见一寒。”
李齐挥挥手，“明天见啊！”
郜于也挥手，看着两人离去。
回过头，丁笙笙还在看那个招牌，郜于打了个响指在她耳边，“走了，上车。”
“哦，好。”丁笙笙回过神，小跑两步坐上郜于的后座。
一路上，身后的女孩都没有响动。
经过路口时，郜于停下转头看她。女孩双手紧握他的衣服，眼睛里都是呆滞，没有丝毫生气。
“笙笙。”他轻唤女孩的名字。
许是太过嘈杂，女孩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他抬眼，是绿灯，要向前了。
丁笙笙抬头，少年干净的气息顺着风传来，她轻轻靠在他的衣服布料上。
“郜于，谢谢你。”女孩声音很轻，跑进风里就再也找不回来。
郜于却听到了，他勾了勾唇，耸着肩膀为女孩挡去更多寒冷。
两人进到班级的时候，向屿已经在位置上了。
丁笙笙照例挨着郜于在向屿身后坐下。
书包还没脱下来，向屿就转身，一脸害羞的看向丁笙笙。
丁笙笙拿出课本，冲他笑了一下，“怎么了吗？班长。”
向屿看了眼郜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丁笙笙说，“笙笙，我有点事情想问你，放学能耽误你两分钟吗？”
丁笙笙眯着眼，“当然可以啦。”
向屿点点头，转回了身，“嗯，谢谢你。”
“不客气。”丁笙笙笑着。
丁笙笙摸了摸书包，没摸到想要的东西，又拿出来翻找。
郜于察觉到她着急的样子，支着头看她，“在干什么？”
丁笙笙合上书包有些不好意思，“郜于，你相信命运吗？”
郜于轻笑，“说吧，我信你。”
丁笙笙凑上去，弯着眼看他，“就是，就是你给的笔记我找不到了。”又立即举起手发誓，“真的，绝对不是故意的，我一直随身携带，今天怎么都找不到。”
郜于被她的认真逗笑，“没事，找不到我再写一份就是了。”
丁笙笙闪着星星眼，“郜于，你是天使！”
顿了顿她又补充，“不过不用麻烦了，那么厚一本很费精力，我学不会的。”
“笙笙。”郜于看着她，眉头紧皱。
丁笙笙歪头看他，“郜于，我没有放弃，我不会放弃的。我只是更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我会找到自己真正擅长的东西。”
郜于松了口气，眼前的女孩，比他想象的细腻，也比他想象的坚强。
“祝你成功。”郜于伸出手，想要鼓励女孩。
丁笙笙笑着拍了上去，“我会的。”
放学后，向屿攥着书包在商场侧门等丁笙笙。
郜于与丁笙笙两人并排下来。
丁笙笙挥了挥手，小跑两步在向屿面前站定，“好啦，说吧。”
郜于双手插兜跟在丁笙笙后面。
向屿瞟了一眼郜于，有些为难，“这……”
郜于摆了摆手，“你们说吧，笙笙，我先去骑车。”
丁笙笙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好啦，现在可以说了哦。”丁笙笙看向他。
向屿点点头，有些红了脸，“其实，其实我想问，如果我跟一寒表白，会冒犯到她吗？”
丁笙笙震惊到张大嘴巴，她揉了揉耳朵，“你，你是说，你喜欢一寒，而且要跟她表白？！”
向屿又点了点头，虽然脸还是红扑扑的，但是眼神坚定，“对，我喜欢一寒，我想跟她表白。”他挠了挠头，“只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冒犯到她，让她觉得不舒服。”
这样直白赤裸的爱意让丁笙笙晃了神，她不禁想到郜于，四下找寻着。
昏黄的路灯打下，郜于单手插兜靠坐在自行车上，随意散漫。注意到丁笙笙的视线起身站立，朝女孩挥挥手。
丁笙笙立刻偏过头，红着脸不再看他。
“笙笙？”向屿挥了挥手在她脸前。
丁笙笙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一寒应该不会不舒服，只是……”，丁笙笙闭了闭眼，她不敢想如果她说一寒有喜欢的人，对向屿来说该会是多么残忍的打击。
向屿看着丁笙笙笑了笑，“我知道，一寒有喜欢的人，不是我。”
“啊？”丁笙笙再次震惊于向屿的坦率。
她在向屿脸上并没有看到难过的表情，反而是笑着的，“谢谢你告诉我，但麻烦这件事对一寒保密。”
“明明知道会失败的事，还要去做吗？”丁笙笙问他，也敬佩他的勇敢。
向屿抬了抬眼镜，“要做的，即使会失败，也要去做。可以失败，但不能原地踏步。”
向屿想的很清楚，高二上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时间不多。成功了，他就跟张一寒一起备战高考，然后一起去张一寒想去的城市读大学，再结婚生子；如果失败，他就安心备考，把喜欢藏在心底。
“向屿，你很勇敢，加油。”丁笙笙张开怀抱，给向屿加油打气。
向屿笑了笑，也张开双臂，“谢谢，我会的。”
他们虚虚地拢了一下，肩膀轻触即离。
这一幕在郜于眼里却格外扎眼，他想冲过去把两人分开，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手指掐入掌心，留下一个个血色月牙。
他死死咬着牙，眉头拧成川字，还是压不住心里那份情感。
丁笙笙蹦蹦跳跳向他跑来，笑的开心。
他攥住书包带子，脸上又装的若无其事。
他骑上车子示意丁笙笙上车，语气隐忍，“说了什么？这么开心。”
丁笙笙高兴地坐上车子，“秘密，不过向屿是个很勇敢的人哦。”
“嗯。”郜于点点头，只觉得自己要发疯。
郜于扯了下嘴角，坏心眼的捏下刹车。
丁笙笙来不及反应向前栽去，紧紧环上他的腰，“啊！”
后背传来女孩的温度，郜于嘴角抽动，脸颊肌肉轻微上扬。
“抱歉，我以为前面有一只小猫，看错了。”他说。
丁笙笙整理了一下头发，向前看了看，没有多想，“没关系，快走吧。”
“好。”他重新蹬上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
女孩在后座哼着歌，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肯告诉他的秘密。
郜于涌出一种强烈且陌生的感觉，酸涩、难言。
他和丁笙笙才是最先有秘密的，丁笙笙拥抱的也只能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