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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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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别丢下我!”将军府里传来男人弱弱的哭泣声,伴随着如同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安慰。
“不丢下你,把你放入画中是为了你好。”男人捧住躺在榻上少年的脸颊,嘴唇轻轻碰上去。珍视,柔软。
“可是我不想要,这是邪术将军!”少年抓住男人的手,眼眶通红落下泪来。
我见犹怜看的男人心里一软,但又想到如果当真自己战死沙场。朝代大乱时,这画中的世界会保他一命。
男人松开少年抓住自己的手,站起身低头看着哭泣的少年。
左手挥了挥示意外面的巫女走进来,实行仪式。
少年眼底惊恐,瞳孔骤缩。浅灰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冷漠的男人,浅浅的恨意涌上心头。
他没有管身边人怎么样,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就要往外冲。却被旁边盯着自己的男人抓住了手腕,力气大到要把自己的手给弄断。
“疼。”少年声音颤抖,撒娇抬头看他。
没想到的是男人不仅没有心疼他,反而将他甩到床上用绳子将少年的双手双脚捆绑在榻上。
少年眼睛哭肿了都没有唤来男人的一丝理智,他扭过头不再去看他。
巫女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泛着金光。一条黄色的纸符贴在了少年的身上,少年只感觉浑身如同被烧伤一般疼痛难忍。
忍不住大喊出来,声音没了往日的柔弱平淡取而代之的是尖锐仿佛要撕碎在现场的每一个人。
男人看着痛苦挣扎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一丝愧疚。仅仅只是一丝,然后稍纵即逝。
这都是为了他好,这样他就不用受伤了。
仪式在白光涣散中完成,床上了没了少年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棕黄色的牛皮纸画卷。
男人走上前将画卷展开,画中的人美轮美奂雌雄莫辨。手中拿着一支海棠花,眼角有一滴泪要落不落。
桃花眼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海棠花瓣,神情凄惨。
男人将画挂在主厅正中央,看了几眼之后跪下磕了一个头。
男人站起身拿起旁边的盔甲,对着画中的人说了一句抱歉。
被困在画中的少年看着离去男人的背影,他拼了命的拍打着透明的结界整个人已经渐入半疯魔的状态。
裴澜之!我恨你!你不得好死!!
男人这一走便一去不复返,而这幅画辗转海外内地先后落入外国的博物馆以及中国大使馆中。
“接下来的拍品是来自大唐的一副名画,这幅画听说是一位少年将军为心爱之人亲手执笔画下的。”
“起拍价四千五百万!”站在红色幕布前的男人伸出一只手对着坐在台下衣着华丽的众人们,表示可以叫价了。
画中的少年在这一刻苏醒过来,他有些累了。想要就此从画中离开,可阵法在这他没有办法死亡转世。只能化为灵魂,看着自己被拍卖。
突然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坐在第一排衣冠楚楚的男人身上,那人与裴澜之有着十分像的脸。
就连气质也差不多傲慢,目中无人。
坐在台下的男人仿佛被什么刺激了一下,没有意识的抬起手开出了最高的价格来。
“八千万。”
男人回过神来时已经发现画被自己拍了下来,他有些疑惑。
他对这幅画没有一丝感觉,但刚刚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胳膊会自己无意识的抬起来,然后脑子会突然控制自己拍出高价?
既然拍了下来也没有要不付款的意思,不然倒是有损裴家的颜面了。
“裴先生,这幅画您可要好好保管了。这幅画虽然说不会腐烂,但找人算过了这幅画有灵性。”
拍卖会刚刚结束,台上的男人就用托盘将画送了下来。男人将卡递过去,转而展开了卷曲的画卷。
画卷上的男生栩栩如生,猫一般的眸子如同刚入世间的精灵。神秘又透露出一丝神性,却不知画中的人哭的崩溃晕厥。
几百年没见了,裴澜之变了样。名字没变,但能感觉出来他不是他了。
少年坐在画中海棠树下的大石头上,单手撑着脸叹气。
“你说这可怎么办呢?说好的要复仇,但一见到裴澜之我就舍不得了。”
“哎呀,前世情缘必定是忘不掉的。介于前世情缘的羁绊,让你狠不下心也是正常的。”
苍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传出,荡出一圈圈回声。
少年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前世羁绊,既然这样他宁可不要。冷漠的男人没有心,自己的夫君都能够手刃又怎么会在乎那一点羁绊呢?
男人坐在后座上,打量着手中的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画里人的神情好像变了。
由原先的乖巧变成了幽怨,又夹杂着一丝恨意。
“裴总,这幅画送去老宅吗?”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扭过头看着对着画发呆的老板,咳了一声打断他的注意力。
“不用了,送去南城别苑吧。等回家了我亲自看看把他挂在哪,总感觉这幅画有些奇怪。”
助理点了点头,将头扭回去没有在出声。
“奇怪?你也会感觉到奇怪啊!你把我关进来的,然后你说奇怪?”
少年也听到了他的这一句话,气的脸颊鼓起蹲在地上画圈圈。
巫女姐姐说画圈圈,可以诅咒他。早知道被封印之前,先在床上画几个圈圈诅咒他了。
至于诅咒什么?那就诅咒他一辈子也离不开自己。
听到他心声的海棠花树晃了晃树枝,即便没有诅咒他也离不开你了傻孩子。
三世情缘,佛赐红线。一辈子都会牵连在一起,就算是想断也没有办法。
看着落了满地的海棠花瓣,少年疑惑的抬头却没有发现海棠花树的任何异常。
男人将画递给保姆以后就坐上车离开了别苑,画中的少年看着离开的男人更气了。
自己被封印到现在也出不来,都怪他都怪他!
保姆看着手中珍贵的画卷,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裴澜之家中没有任何藏品,这幅画就是他的第一幅藏品。
保姆怕安置不妥,导致画被磕了碰了。这些钱自己可是赔不起的,保姆没有了办法只能先将他放在茶几上。
少年趴在画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整个房间都是阴森森的。整体的配色也不是暖黄色,而是黑白搭配在一起。
好可怕的房子,阿裴就住这样的房子吗?阴森森的好像有很浓郁的鬼气,就算是身体再好的人也抗不过鬼气的入侵啊。
少年一想更伤心了,怎么办自己也不能帮他的忙。要是在之前自己好歹偷偷跟着巫女姐姐偷学了几招,现在即便会也帮不上忙。
“小白,你有没有想过。鬼气或许可以助你化形呢?”
正在白竹怅然抑郁的时候,身后的海棠花树点醒了他。
对啊!鬼气!巫女就是用鬼气把自己封印过来的,相反我用鬼气出去不就得了!
白竹被自己聪明的小脑瓜骄傲到了,昂着脑袋在阵法里四处打转。手在结界上瞎摸,闭眼感受鬼气的存在。
“找到了!!!”白竹伸出手按住阵法的西南方向,隐约看见他的手底下丝丝缕缕的黑线从外面渗透进来。
白竹一蹲把嘴放在阵法西南方向,呼噜一下把鬼气吸进了嘴里。
暖流传遍全身,暖暖的热乎乎的舒服极了。
白竹舒服的眯了眯眼,像一只吃饱喝足打哈欠的小猫。
“海棠花树爷爷你站远点,小白我要开始施法啦!”
白竹在手上捏了一个诀,低头呓语。
“煞鬼易现身,金光破混沌。海棠落飘零,凄惨还冤魂破!”
随着白竹的一声怒喝,就见阵法西南方向破了个大洞。
白竹激动的跳了起来,跑到海棠花树下抱住海棠花树粗壮的树枝撒娇。
“你看你看!我厉不厉害!嘿嘿!”
海棠花树晃了晃树枝,从顶端折下一支最纯净最绽放的海棠花。将树枝变成手镯套在了他白皙的手腕上,然后垂下枝条。
轻轻蹭着白竹软乎乎的脸颊,苍老的声音带这些和蔼。
“出去以后要保护好自己,裴澜之身边有紫气护体可以助你化形。出去以后能不要离开他就不要离开他,在他身边你是最安全的。”
白竹本来不听这些唠叨是不想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海棠花树最后一句话落,白竹的眼泪就断了线一般落了下来。
哗啦啦的撒了满地化成了一颗颗矿石,白竹感觉自己脸颊痛痛的火辣辣的。
低头一看遍地的矿石让他灰蓝色的眸子睁得溜圆,这是咋回事?
“你在阵里待的太久了,以至于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会让你与常人之间有一些不同,不过放心只要你不哭就看不出来。”
这怎么不哭吗……好久没见阿裴了,憋不住啊。
白竹懊恼的锤了锤脑袋,忽又想起些什么。急匆匆的穿过阵法,来到了阴森森的房子里。
本来就觉得够阴森了,等到出来时白竹还是被鬼气冻的打了个哆嗦。
他四处环视了一圈,盯着楼上一扇门。
门内传来浓郁得鬼气,不止有孤魂野鬼还有厉鬼。白竹的眼尾垂下去,思考着是吃了它还是永学习的知识把它黑打散。
第一个个第二个好像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会魂飞魄散。不一样的是第一个可以让自己吃饱帮助自己化形,第二个不行。
白竹思考好之后,一拍大腿直挺挺得上了楼。
到了那扇门前他有点犯怵了,阴森森的有点吓人。白竹吓的脸都白了,深呼吸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突然被一个眼球凸出,张着血碰大口的女人突脸了。白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那女鬼就被他吸进了嘴里。
他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也不吓人啊,那就交给我处理吧!
它正准备饱餐一顿酒感觉到身后的门被打开了,白竹转过身与裴澜之的凤眸对视。
白竹他可以忘掉一切,但唯独忘不掉这一双腻人深情的眼。
“裴澜之……你瘦了。”白竹伸出一只手想要抚上他的脸颊,却从他的脸颊穿过。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眼泪就这么直挺挺的落了下来。
啪嗒——啪嗒——啪嗒——
石头落地的声音传来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裴澜之将视线放在了地上。
就见干净的地板上出现了浅粉色,棕绿色的矿石。裴澜之蹲下身讲矿石一颗颗捡起来,放在灯光下照了照。
矿石圆溜溜的一看品相就极好,他没有收藏矿石的习惯这让他更加笃定自己的房间里有人闯了进来。
“谁在我房间?出来!”裴澜之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不带一丝与他在一起时的温柔。
白竹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捂着眼睛不敢哭出来。心情太着急,忘记了自己回哭矿石这件事了。
不过又想到他看不见自己,白竹就光明正大的走到它身边。
戳了戳他手上的矿石,他人碰不到那矿石肯定能够碰到。
果不其然刚碰到矿石,一股又一股的暖流游遍全身舒畅极了。
“这酒相当于送给你的见面礼吧…!”白竹嘟起嘴,一下又一下的戳着他手中的矿石。
裴澜之不知感应到了什么,低头看着手中得矿石。然后将矿石攥紧,跑向楼下盒子里得画。
他有些迫切的打开盒子,讲话展开。
画中没有了少年的身影,只有一棵盛开的极盛的海棠花树。
白竹看着这幅画暗道一声不好,低头跑向了他的房间蹲在角落里捂住嘴不吭声。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裴澜之上楼的身影,白竹探出一个小脑袋扒在门框上看着楼下斯文吃饭的男人松了口气。
还以为他回开找自己报仇,又或者找道士暗杀了自己。
可惜了白竹不知道的是第二天裴澜之真的找了一个道士来驱鬼,白竹躺在他的床上。
好闻的气味让他得大脑宕机,没有感觉到睡了过去。
等到裴澜之来到房间时,感觉到了原先让自己压抑得那股情绪突然减退了好多。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矿石,思考着是否是画中得男孩帮助了自己。
那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