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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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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梆子敲过第四声时,沈折雪咳出了第一口黑血。
裂魂鞭的毒混着七年前的旧伤在肺腑里烧,像把钝刀慢慢刮着骨头。他蜷在驿馆残垣的阴影里,齿间还咬着青鸢留下的铜哨——北燕死士围剿前,那丫头把哨子塞进他手里时,指甲缝里全是剥落的蜡丸碎屑。
"将军这毒,看着像寒谷关的‘燕衔泥’。"
谢沉舟的白狐裘扫过焦木,玉簪尖挑开沈折雪染血的衣襟。心口飞燕疤痕已经泛紫,边缘却有一圈诡异的金线——正是当年太后毒酒的痕迹。
"丞相若是来收尸的..."沈折雪突然暴起,染毒的指甲抵住谢沉舟喉结,"不妨先尝尝北燕军妓的胭脂毒。"
铜哨在掌心裂成两半,露出张薄如蝉翼的密信。谢沉舟突然笑了:"有趣。青鸢这丫头,竟用本相教她的密码传讯。"
信上只有八个字:「燕巢倾覆,速取龙鳞」
萧烬在护城河边找到沈折雪时,那人正用匕首剜着臂上腐肉。
"慕容昭派了‘雪鹞子’。"沈折雪把带血的暗器掷到萧烬靴前,铁蒺藜上淬着蓝莹莹的毒,"专杀知道飞燕佩秘密的人。"
河水倒映着两人身影,一个玄衣玉冠,一个血衣散发。萧烬忽然俯身,扳指擦过沈折雪锁骨处的旧伤:"将军可知,为何‘燕衔泥’毒发时伤口会显金线?"
沈折雪瞳孔骤缩。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正是"金线现时...取龙..."
"因为那根本不是毒。"萧烬的唇几乎贴上他耳垂,"是北燕皇族种在死士血脉里的追踪蛊——"
话音未落,沈折雪突然暴起将他扑进河里!三支弩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处,箭尾绑着火药筒"轰"地炸开漫天水雾。
水底比血还冷。
沈折雪掐着萧烬的脖子往河底沉,那人玄色衣袍像张开的网。缺氧让眼前发黑时,他忽然摸到萧烬腰间硬物——半块龙纹玉璜,缺口处竟与他幼时戴过的长命锁严丝合缝。
"沈砚...没告诉你..."萧烬在水下开口,气泡裹着血丝浮上去,"龙鳞...是两块..."
肺要炸开的瞬间,沈折雪瞥见河底有微光。无数金线虫组成北燕疆域图,正中央缺了块燕山形状的空洞——恰如他胸口的疤。
岸上厮杀声渐歇时,沈折雪拖着萧烬爬进废弃祭坛。
"雪鹞子用的火药掺了磷。"他撕开萧烬被血浸透的衣袖,露出臂上狰狞的旧伤——七年前寒谷关一役的箭伤,如今被火药灼得皮开肉绽,"摄政王现在像块烤烂的熏肉。"
萧烬突然扣住他手腕。沈折雪这才发现,自己心口的金线正疯狂游向伤口,像饿极的蛇嗅到血腥。
"看清楚了?"萧烬蘸血在他胸口画了道符,"你父亲种的蛊,要吸够皇族血才能休眠。"
祭坛突然震动。地砖裂开处,露出半截生锈的铁匣——匣面飞燕纹,正是沈折雪幼时在父亲书房见过的样式。
"龙鳞为匙,燕血为引..."萧烬咳着血大笑,"沈砚啊沈砚,你儿子到死都在替你养蛊!"
沈折雪砸开铁匣的瞬间,青鸢的铜哨突然尖啸。匣中那枚染血的玄铁令牌上,"北燕镇国大将军"七字正被月光照得发亮——
正是慕容昭继位前,亲手赐给沈砚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