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少年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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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城的夜晚比海边热闹得多。
窗外传来街市的喧嚣，酒楼的灯笼映红了半边天。我趴在窗台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痒痒的。
“想出去？”陈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他正坐在床边擦拭那柄小爹刚给他做的铁剑，动作认真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嗯，”我点头，“听说今晚城里有灯会。”
陈沉放下剑，走到窗边和我并肩站着。夜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冷意的眼睛。
“那就去。”他说。
我一愣：“可以吗？爹爹和小爹不会同意吧？”
陈沉嘴角微微上扬：“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
我瞪大眼睛：“你——你居然撺掇我偷溜？哇你居然是这种人！”
“去不去？”他挑眉。
“……去！”
我们趁着小爹在洗澡、爹爹打坐的功夫，悄悄溜出了客栈。
街上人潮涌动，各色花灯挂满长街，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我兴奋地东张西望，陈沉则跟在我身后半步，警惕地观察四周。
“陈沉！你看那个！”我指着一个小摊上会转动的莲花灯。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新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嗯。”
我撇嘴：“你能不能别总板着脸？笑一个嘛！”
他瞥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捏住我的脸颊，往两边一扯——
“疼疼疼！”我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笑了。”他淡定道。
我气得抬脚踹他，他轻松躲开，眼中却浮起一丝笑意。
我们在人群中穿梭，尝了糖人，猜了灯谜，还看了一场杂耍。陈沉虽然话不多，但比平时放松了许多，甚至在我被挤得踉跄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小心。”他皱眉。
他的手掌很暖，指腹有练剑留下的薄茧，磨得我皮肤微微发痒。我突然觉得脸有点热，赶紧抽回手：“知、知道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但之后一直走在我外侧，用身体帮我挡开拥挤的人群。
走到一座石桥边时，我看到许多人在河边放灯。纸折的小船载着蜡烛，顺流而下，星星点点，像落入凡间的银河。
“我们也放一个吧！”我拉着陈沉跑到小摊前，买了两盏河灯。
摊主笑眯眯地递给我们毛笔：“写下心愿，河神会保佑的。”
我咬着笔杆想了半天，最后写下：“希望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陈沉盯着自己的灯，迟迟没有下笔。
“怎么了？”我问。
他摇头，最终只写了一个“安”字。
我们蹲在河边，将灯轻轻放入水中。我的灯晃晃悠悠地漂远了，陈沉的却在水边打了个转，迟迟不肯离开。
“它舍不得你。”我笑道。
陈沉伸手拨了下水面，灯终于随波而去。他低声道：“我没有心愿。”
“怎么会没有？”我不信，“比如变强啊，报仇啊——”
“那是执念，不是心愿。”他打断我。
我一愣，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报仇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却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那……”我犹豫了一下，“你想要什么？”
他望着远去的河灯，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不知道。”最终，他轻声说。
回客栈的路上，我们经过一家兵器铺。陈沉的目光被橱窗里的一对短剑吸引，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喜欢？”我问。
他摇头：“只是觉得……适合你。”
我凑近看了看。那是一对通体银白的短剑，剑身细长，剑柄缠绕着青色丝线，在灯光下泛着泠泠寒光。
“确实好看，”我点头，“不过我有小爹炼的剑了。”
陈沉“嗯”了一声，又看了几眼才离开。
走到半路，天空突然飘起细雨。我们加快脚步，但还是在拐角处撞上了一群人——
“哟，哪来的乞丐？”为首的少年阴阳怪气地道。
陈沉脸色一沉，下意识把我挡在身后。
“让开。”他冷声道。
那少年嗤笑：“还有个小相好，就以为自己——”
他话没说完，陈沉已经一拳砸在他脸上！
“砰！”
少年踉跄着后退几步，鼻血直流。他的同伴立刻围了上来，场面瞬间混乱。
我正想帮忙，却见陈沉动作利落地撂倒了两个人，回头冲我喊：“云星，走！”
“不行！”我冲上去，一脚踹开想偷袭陈沉的人，“一起走！”
我们边打边退，最终甩开了那群人，气喘吁吁地躲进一条暗巷。
“你没事吧？“我紧张地检查陈沉的情况。
他摇头，皱眉看着我：“你不该动手。”
“难道看着你挨打？”我瞪他。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伸手擦了下我的嘴角：“流血了。”
他的指尖很轻，像是怕弄疼我。雨丝落在他的睫毛上，映着远处灯笼的光，像是碎星落在了他眼里。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我们狼狈地回到客栈时，爹爹和小爹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们了。
小爹抱着手臂，头发上还沾着水珠，似笑非笑：“玩得开心吗？”
我低下头：“……对不起。”
爹爹的目光落在我的嘴角，眼神一冷：“谁伤的？”
“我们自己摔的！”我赶紧说。
陈沉却直接跪了下来：“师父，是我带云星出去的，请责罚我。”
小爹挑眉：“哟，还挺有担当？”
爹爹看了陈沉一会儿，突然道：“剑法。”
陈沉一愣。
“明日起，加练两个时辰。”爹爹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小爹拍拍我的头：“去洗洗吧，一脸灰。”
我如蒙大赦，赶紧溜去洗澡。等收拾干净回来时，看到陈沉还站在院子里发呆。
“喂，”我走过去，“别自责了，是我自己想出去的。”
他摇头：“是我考虑不周。”
我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给你。”
他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是那对短剑中的一柄。
“你……”他愕然。
“我偷偷回去买的，”我咧嘴一笑，“虽然不能成对，但咱俩一人一柄，也算配套了！”
陈沉握着短剑，指尖微微发颤。
“云星，”他声音低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我理所当然地说，“再说了，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闯荡江湖呢！”
他定定地看着我，突然伸手把我拉进怀里，紧紧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谢谢。”他说，声音闷闷的。
我愣在原地，脸腾地烧了起来。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溜到院子里。
月光如水，陈沉果然又在练剑。他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剑锋在月光下划出银色的弧光，像是一场无声的独舞。
我蹲在台阶上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他的动作有些奇怪——不像平时那样凌厉，反而带着几分犹豫和……温柔？
“看够了？”他突然收剑，转头看我。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发现我的？”
“你的呼吸声。”他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睡不着？”
“嗯。”我抱着膝盖，“在想今天的事。”
“那群人是绝霄剑宗外门弟子，”他低声道，“以后小心些。”
我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陈沉，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报了仇，之后想做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
“那……”我鼓起勇气，“要不要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他转头看我，月光下，他的眼睛像是深邃的星空。
“云星，”他轻声问，“你为什么希望我留下？”
我的心跳得厉害，结结巴巴道：“因、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他静静地看着我，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睡吧，明天还要练剑。”
我有些失落，但又说不清在期待什么。
回房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陈沉还坐在月光下，手中握着那柄短剑，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少年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