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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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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白静夜才从灯火通明的市公安局行政大楼出来,钱程送他到楼下就回去了,至于唐徵,下午他让缉毒大队把人带走,自己又带人去那个可疑的广告牌那儿摸线索去了,眼下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白静夜拿着车钥匙,在兜里摸出根烟,点燃,咬着烟头往车那边走。
九月的夜晚闷热难耐,夜风微弱,白静夜打开车窗弹烟灰,额前的碎发被吹的有几分凌乱,发丝不听话的搭在眼尾,他随手抓了一下,精致的面容沉静的过分,嘴角弧度平直,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一眼扫过去有种颓唐的性吸引力。
一同等红灯的白车副驾上有人偷偷打开了相机,还未对准,绿灯了,对面的车迅疾冲了出去。
白车副驾懊恼不已。
外卖是在白静夜到家十分钟后到的,一份普通的盖饭。
他用勺子挖起一勺米饭送进嘴里,眼睛盯着正在放广告的电视,无声地咀嚼,咽下,咀嚼,咽下,如此重复,直到外卖盒见底。
吃完饭后进了浴室,半个小时后躺到了床上。
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然而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
手机响了。
白静夜睁开眼,昏暗的光线里,黑色的瞳孔极度发散,几乎要占据整个棕色眼珠的全部,他的身体如同被定住般,一动不动,连胸膛的起伏都十分轻微。
手机还在响。
他还是没有接,五分钟后,房间再次归于平静。
……
第二天一大早,嘉江市缉毒大队就派人打了电话过来,白静夜闭着眼听那边讲话,大意是让他今天再过去一趟,最后那边问:“白先生,您今天有时间吗?”
白静夜闭着眼胡乱地点头:“嗯,有,好的。”
等那边一挂电话,他翻身抓住枕头盖住了脑袋。
又睡了半个小时,他才艰难地从床上起身,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挑了身轻便的运动装,洗漱吃早餐。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乌云团团簇簇,天空阴沉得可怕,白静夜喝完咖啡,又接了个电话,才驶车往公安局去。
市公安局行政大厅已经有人在等他,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警,见到他之后领着他往四楼去:“白静夜先生?您好,我们昨天见过的,我姓王,这边走。”
白静夜一边笑着附和,一边跟她上了楼梯。
到了四楼,刚出楼道,昨天见过的钱程就迎面走来,他一身便装,眼下的乌青遮也遮不住,眼睛里红血丝遍布,看样子熬了个通宵。
“白先生,跟我来,小王,你去忙你的吧。”说着,又带着白静夜穿过办公区,白静夜下意识环视一周。
跟着钱程拐过两个走廊,打开一个房间,说:“来,白先生,里面先坐,晓峰,去倒杯水来。”
里面的年轻警察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笔关上门出去了。
白静夜淡笑着坐下,十分礼貌谦逊,很快,年轻警察端着一次性纸杯回来,放到了白静夜前方。
白静夜:“谢谢。”
钱程笑呵呵的:“那好,那我们就开始吧,白先生。”
白静夜点点头,其实昨天的笔录已经做的差不多,今天又补充了一些细节,没过多久,钱程就示意结束了。
刚把他送出门,楼梯口撞见了爬上来的唐徵,也是双眼泛红,看样子跟钱程一样,都熬了一晚。
唐徵:“白静思?”
又看了一眼钱程,明白是他们把人叫过来的。
刑侦支队案子快结束了,但缉毒这边可才开始,钱程冲他们挥挥手,扭头忙自己的事了。
“白夜思。”唐徵转头看向他,走到了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窗户。
白静夜听着他叫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还是识相地跟了上去。
“杜岱青的案子基本清晰了,我们已经连夜审完了,那几个聚众吸毒的时间不短,为了掩人耳目,每天晚上都是从那条梧桐小道里那个广告牌后面翻进来,那个广告牌镶嵌的很松,就是他们为了满足自己进出小区而弄的。”
“据其中的吴强交代,杜岱青死的那天晚上,他是最晚一个回家的,磕了药脑子不清楚,晃晃悠悠地刚好撞见杜岱青,他说他自己什么也没做,杜岱青就自己往铁栅栏上爬,之后尖叫一声,他就走了。”
白静夜扯了下嘴角,说:“他什么都没做,一个女孩会怕地爬栏杆?”
唐徵点头:“审了三个小时,又加上他瘾犯了,才松口,他见到杜岱青的时候,故意堵住了杜岱青,还拉扯了一番,想实施猥亵,杜岱青摆脱不掉,抓住栏杆就往高的地方爬,吴强拽了她好几下,结果导致了悲剧,吴强见人出事了,在家躲了两天,但又忍不住,还是偷偷回去吸了。”
说着,他又补充:“缉毒大队那边顺着他们在查贩毒那条线,还需要他们配合,等有结果了,数罪并罚。”
白静夜听完,忽地问了一句:“小骨头呢?”
唐徵一愣,偏头看他:“我让继承送去警犬基地先让他们帮忙养着了,已经通知了杜岱青的父母,他们愿意养,等处理完女儿的后事就接走。”
白静夜掏出烟,摩挲了两下,道:“那就好。”
唐徵身上这身警服穿了这么多年,见识过很多种意外,有直接关联人,也有间接关联人,但事情的发生不是一条线导致的,是过去种种原因才导致如今的结果,白静夜只是这个案子的一个关键目击证人,于是他抬手拍拍白静夜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与你有关联,仅此而已,这个结果并不是你导致的,在任何一件事里,不要低估自己,也不要高看自己。”
白静夜不吭声,唐徵看他又想吸烟,一颗教育的心几乎按耐不住,他自己不吸烟,看见别人吸总是心里闹得慌,白静夜却又收了起来,笑着抬头问:“警官,案子结束了我请你吃饭?谢谢你帮我摆脱嫌疑。”
唐徴单侧眉峰轻抬:“多谢好意,但是不用了,正常工作而已,再说上次吃过你的饭了。”
意料之中的拒绝,白静夜坦然接受,径直离开了。
已经快中午了,他驾车去了律师事务所,照例打了个招呼,便随意坐到一个工位上打开了电脑,开始搜索:唐徵。
搜索按钮灰了片刻,页面陆陆续续显示出来。
最前面一条时官方页面,白底证件照片蓦地映入眼帘,下面是个人经历介绍。
唐徵,男,汉族,出生于中国嘉江市,毕业于警察大学,现任嘉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
...
再下面就是一些基层地方的工作经历,再加上前年在重大案件中立的个人功,履历十分出色,职位升的不算慢。
鼠标在白静夜手里滑来滑去,页面划到最底部后,又被他划了回来,白底照片上略带青涩的人正面容严肃地望向前方,目光如炬。
他看着看着嘴角弯了弯,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
事务所里的其他人都知道最近有个高材生经常来找老大,但是也不催老大回来,就坐位置上干玩手机,虽然人看着很好相处,但老大离开时,格外正经地嘱咐他们,没事不要去找高材生,有事更不要找他,于是,一个多星期了,他们还是对这位气场出尘的年轻男人保持距离,即便罪恶的双手已经蠢蠢欲动。
啊,坐在白静夜斜对面的严密忍得无声咆哮,帅哥好帅,脸看着好嫩,为什么不可以蹂躏,为什么?!
然后在心里诅咒该死的老板八百遍,把键盘敲得“咔咔”作响。
“阿秋——”
常平莫名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提着水果篮走进事务所,最先看到他的小方坐在工位上跟他打招呼:“回来了老大。”
常平穿着西服,十分正经地点点头,脑袋潇洒地一转,三层发蜡焊死的发型纹丝不动,他也不尴尬,果篮顺手递过去:“洗一下分给大家。”
刚来一个月的小方十分惊喜:”天呐,老板你还会给员工买水果。”
常平推了推眼镜,刚要答话,那边严密冷水就泼了过来:“得了吧,他早上出门不就是去见文昌路要离婚的赵女士吗,人家家里是开水果店的,百分百是赵女士送的,铁公鸡可是不会拔毛的。”说着叹了口气。
常平“呵”了一声,优雅地走过去,“梆”的给了人一个脑瓜嘣:“跟老大好好说话,我付了钱的。”
严密“啊”一声捂住脑袋,愤愤地盯着他。
常平人到中年,单身汉一个,脸跟名字反过来一样,为人博学多识,接案子全凭心情,在业内口碑参半,但好歹打过几场出名的仗,律师事务所开了几年,没发财,也没破产,晃晃悠悠地挂在倒闭的边缘,算上偶尔来的白静夜,也才7个人。
小方洗了水果端出来,溜达着一人分了几个,轮到最里面的白静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要吃水果吗?老大从外面带回来的。”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白静夜忽然回神,笑着在果盘上拿了个橘子:“谢谢,叫我静夜就好。”
小方摆摆手,旁边严密愤恨地抱着苹果啃得“咔哧咔哧”响。
去办公室给老板送完水果的小方又停在白静夜的工位前:“静夜,老大找你。”
白静夜放下在手里把玩的橘子,进了常平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开了冷气,此时,常律师正坐在办公桌前,盯着小火炉上的透明茶壶,等待水开,旁边是一盒刚拆的茶叶。
他走过去在已经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常平也不看他,说:“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白静夜点头:“一点,不多。”
“有进展就行。”水开了,常平拿过装着茶叶的茶盅,先温一遍杯,再开始投茶、注水、倒出头汤...一套流程下来,不大的办公室充满了茶香。
常平这才抬头看他,分给他一杯。
白静夜端起尝了一口,眉头动了动。
常平轻嘬了一口,问:“你现在住在哪儿?。”
“嘉和园那边。”白静夜问常平,“你这里工作是不是很轻松啊?”
常平惊讶:“少爷?你不会是想在我这工作吧?劝你收回这想法。”
白静夜笑:“我听说你们这实习工资不低。”
常平摇头晃脑,悠闲地品着茶:“你想来也成,咱先把劳动合同签了,最近接的案子不多,你去找严密要卷宗吧,先把最近三年的看完,然后总结一份报告给我。”
白静夜脸色立刻敛了:“家里狗该喂了,我先走了,就不打扰常律师了。”说着就起身离开,毫不迟疑。
“呵。”常平也不阻拦,继续品自己的茶,他还不了解,要不是为了查事情,这位金窝窝里长大的少爷才不会屈尊偶尔来他这律所一趟,真说让他老老实实坐在这工作,他跑得比兔子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