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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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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跑!坏猫!”
小三度鬼鬼祟祟地溜进厨房,叼起一根鱿鱼须就跑,董悦追了出来。
它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可以甩掉身后这个小菜鸡,结果刚拐过吧台……
“喵呜~”
它就被拎着后颈皮提溜起来。
一看到余漾那张脸,三花猫的耳朵立刻贴成飞机耳,尾巴讨好地卷成个甜甜圈,装乖装得炉火纯青。
从捡回来到现在几个月,这小家伙肉眼可见地膨胀,远远一看像个煤气罐成精。
余漾捏了捏它肉嘟嘟的肚子,问董悦:“你是不是喂太多了?”
董悦尴尬地搓手:“那个……它每次蹲在冰箱前喵喵叫的样子实在太……”
“少喂点。”
余漾面无表情,“再胖下去可以直接当茶几用了。”
董悦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家老板最近好像……会开玩笑了?
叮铃
Livehouse的门被推开,一位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女士走了进来。
整个场子瞬间安静。
这位女士的身高足以俯视在场半数男士,身穿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墨镜推到头顶,露出一张被岁月精心雕琢过的脸。
在收割完所有惊艳的目光后,她径直走向吧台。
期间视线扫过余漾的脸,又落在他怀里那个毛茸茸的煤气罐上,然后若无其事地低头翻酒单。
翻了两页,突然把酒单推回去。
“你觉得我适合什么酒?”
她撑着下巴问调酒师,嗓音慵懒。
调酒师用尽毕生功力,战战兢兢地为她调了杯全店最贵的。
女人瞥了一眼,轻笑:“这不是我想要的。”
在调酒师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她微微一笑:“不过我会买单的,让你们老板来。”
“您好。”
余漾走过来的时候,刚把尾裙穿上,围裙带子在腰间勒出精瘦的线条。
“没想到老板这么年轻。”
女人托腮看他,“25?26?”
“28。”
“喔,比我家傻儿子大三岁。”
提起儿子时她一脸嫌弃,“那小子整天傻乐,天真烂漫得很。”
余漾似乎已想好为她调哪种酒,边往杯子里捣青柠檬,边说:“能保持天真很难得,说明他的家庭拥有足以支撑他‘做自己’的资本,这是很多人求不来的幸运。”
视线从余漾优越的侧脸,转移到他夹冰块的手,女人问:“是幸运吗?那他为什么总想逃?”
余漾把金酒倒进杯中,想了想:“可能因为有些东西总需要靠自己去找。”
女人看着他:“什么东西?”
“比如,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活着的意义。”
这么说着,他推过去一杯最简单的金汤力。
“为什么是这个酒?”
“钟女士应该尝遍名酒了。”
余漾露出真诚的微笑,“有时候最简单的,反而是最好的。”
女人和他对视三秒,突然笑出声:“你早认出我了?没劲。”
“那是超模钟明珊吧?!”
有客人拽着董悦小声尖叫。
董悦看向吧台,差点咬到舌头:“啊?是她吗??”
“绝对是她!我前几天才在杂志上看到她!”
客人迅速掏出手机拍照,“没想到她人在国内!”
“所以……”
钟明珊抿了口酒,突然眯了眯眼,“就是你把我家傻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砰!
门突然被撞开,肖骋顶着一个鸡窝头冲了进来。
“妈——!”
“Hi,baby.”钟明珊笑眯眯挥手。
肖骋看看老妈又看看余漾,默默把手机锁屏。
屏幕上是老妈发来的偷拍照,照片里余漾正垂着眼,抬手把撒下来的一缕头发塞到耳后。
他瞬间切换成乖宝宝模式扑过去:“妈咪!我想死你啦!”
一把抱住他妈,同时疯狂对余漾做口型。
跑!快跑!
可是余漾不但没跑,反而抱起手臂看戏,眼里闪着戏谑的光。
钟明珊挑眉:“我信息才发十分钟,你飞过来的?”
肖骋情真意切:“那当然啦!因为我太想妈咪了!”
“哎哟快让妈妈看看。”
钟明珊捧着他的脸一顿揉搓,“怎么瘦了?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肖骋的脸在妈妈手里变形成糯米团子,余光瞥见余漾转身时肩膀可疑地抖动。
“妈你这次呆多久?”
“半年起步吧。”
“哈?!”
“骗你的啦。”
钟明珊恶作剧得逞般笑了起来,“后天东京有时装周,顺路来看看你。”
肖骋刚松口气,她又补了一刀。
“不过你爸下周到。”
她的眼神飘向余漾,“你最好先想好怎么说。”
肖骋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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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劳斯莱斯停在巷口,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钟明珊本来要走,突然转身抱住余漾。
余漾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浑身一僵,就听她在耳边轻声说:“受苦了宝贝,以后让这臭小子好好疼你。”
肖骋也扑上来:“我一定!”
余漾:“……”
车窗缓缓升起时,钟明珊还在挥手:“要相亲相爱喔!”
肖骋挥手挥出残影:“妈咪再见!帮我多吃点和牛!”
等豪车尾灯消失在巷子口,余漾终于忍不住:“你到底跟你妈说了什么?”
肖骋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就说我想和你结婚。”
余漾愣了一秒,反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嗷!”
肖骋抱头蹲下,再回头,发现诸境的大门已经无情关闭,小三度蹲在窗台对他甩尾巴,满脸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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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室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大家表情都有点微妙。
因为今天厉奇的状态明显不好。
他扔下鼓槌站了起来:“我出去抽根烟。”
门一关,程乐凡忍不住了:“五天!还有五天就半决赛!”
肖程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是不是提早更年期??”
“上一次看他这么魂不守舍……还是宁哥……”
程乐凡没有再说下去。
厉奇靠着墙咬着烟嘴,尼古丁也压不住他微微颤抖的手。
这种时候要是徐玮宁在,肯定会说:“阿奇,别想太多,跟着我的和弦走,我配合你。”
如果是那个生活白痴……
大概会面无表情地说出刻薄的话语,比如——“继续这样错下去,说不定能诞生一个新的音乐流派,我很期待。”
他几乎能听见凌逸唯清冷的嗓音。
手机屏幕亮起,微信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仍停留在那晚。
路痴音乐家:【我喝醉了】
厉奇:【等着】
再往上翻,对话寥寥无几,他们的人生轨迹像极了两条本毫不相干的线,偶尔相遇,又迅速分离。
直到昨天,他发现凌逸唯罕见地更新了朋友圈,内容是一张伦敦夜空的照片,没有配文,只有定位。
照片里,一弯冷月静静悬在泰晤士河上空。
厉奇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忽然想起那晚海边月下的《如歌》。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那不是邀请,而是那个人留给他的,最优雅的告别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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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日,厉奇一如往常回旧公寓打扫。
开门前,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瞥了隔壁1603那扇紧闭的门一眼。
仅一眼,他马上收回视线。
刚伸手准备开门,隔壁那扇门突然开了。
心脏猛地一跳,可当他看过去,发现走出来的是肖骋。
厉奇:“……”
肖骋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挑眉:“你为什么一脸失望?”
厉奇拳头捏得咔咔响:“想打架?”
“免了。”
肖骋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转身从屋里拿出个文件袋,“正好,给你的。”
地毯上摊开的乐谱,是那首《查尔达什舞曲》——他当初连夜忙活给凌逸唯下的“战书”。
如今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钢笔批注,字迹瘦长锋利,和那人一样,带着几分难以靠近的疏离感。
他想起每练完一次,凌逸唯就会拿出钢笔在乐谱上认认真真地记录,他从来没想起靠近去看一眼。
这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此处可参考帕格尼尼随想曲第五首】
【此处三连音可更失控】
【此处比上次好了0.3%】
最后有一行小字蜷缩在页脚:【期待再次合作】
终于在某一个临界点,他把乐谱盖到脸上。
纸页间残留着极淡的松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这个无人的房间里,放任自己压抑数天的情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