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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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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的合练刚结束,程乐凡就迫不及待把吉他往身后一甩。
“先走啦!得去接沈彦!”
他仰头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空瓶子扔门边的垃圾筐里,“他去见组试镜了!”
厉奇正把鼓槌塞进背包,闻言抬头喊:“明天决赛别迟到啊!”
“这话你跟肖骋说去吧!”
程乐凡的声音已经飘到走廊尽头了。
肖骋转头看向正在整理键盘谱的余漾:“明天我去接你?”
“不用。”
余漾头也不抬,“现场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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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酒店的会议室门口,年轻漂亮的演员们排列在走廊两侧。
沈彦靠在墙边,手里薄薄的简历被空调风吹得微动。
周围时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那些视线在触及他冷淡的眉眼时,又迅速缩了回去。
“沈彦?”
助理导演推开门,“可以进来了。”
会议室的长桌后坐着三个人,中间女制作人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翻开他的资料。
“啊,是你。”
她抬头时突然笑了,“最近的热搜常客嘛。”
沈彦站在原地,看着对方“啪”地合上文件夹。
“资料留下,回去等通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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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站台飘着路边摊的油烟味,程乐凡坐在栏杆上,吉他搁在腿间,耳机里循环着决赛曲目。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时,他起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怎么样?”
“等通知。”
“演了什么戏?”
程乐凡伸手去接他的包。
沈彦避开他的手:“没演。”
“哦~~”
程乐凡拖长音调,突然转身就走,“那正好,帮我搬家。”
“?”
“今天没课。”
他头也不回地摆手,又补充了句,“我都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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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家是个位于6楼的小两居室,采光还不错,从客厅看出窗外是郁郁葱葱的绿。
偶尔几块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声响,程乐凡像只巡视新领地的小猎犬,从沙发蹦到厨房,最后停在冰箱前,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罐可乐。
“我睡哪?”
他关上冰箱门,故意大声问。
沈彦靠在厨房门框,指了指最里面的主卧。
房间比想象中宽敞,双人床上铺着崭新的灰色床单。
程乐凡转了一圈,又窜到对面。
那是间逼仄的次卧,单人床紧贴着墙,深蓝色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直接一个大字型躺上去,整个人陷进带着阳光味道的被褥里,发出舒服的叹息。
“等着瞧吧。”
他突然举起手,对着天花板张开五指,“冠军肯定是我们的。”
他的目光灼灼,手指慢慢收拢成拳,又加了句,“到时候我养你都行。”
沈彦的影子笼罩在床边:“但是。”
“嗯?”
“外衣外裤不准上床。”
程乐凡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发现对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套家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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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小颜?”
金属吧椅腿划过地板,刺耳的声响盖过了live house里舒缓的背景音乐。
曾小叶直接在吧台前落座。
余漾从收银机后缓缓抬头,他手指仍按在现金抽屉上,偏了偏头。
“不戴手表,也没有配饰……”
曾小叶微微倾身,目光从余漾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巡到衬衫领口,“但衬衫是拉夫劳伦的定制款,头发自然卷,竟然能不毛燥,皮肤零毛孔……你很闷骚嘛。”
余漾没说话,直接合上现金抽屉,能听见硬币在金属槽里微微震颤。
“平时做医美吗?”
曾小叶的手指敲击着吧台的实木台面。
“我们这里……”
余漾突然笑了,“谢绝推销。”
曾小叶抬了抬下巴,嘴角勾起一个挑衅的弧度:“快三十岁就该做热玛吉了,等胶原蛋白流失完.……”
“没听说过吗?”
余漾将酒单转了个完美的角度,“钱才是最好的医美。”
“哇哦——”
曾小叶夸张地后仰,“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被欺负了只会躲起来哭的类型呢。”
小三度在这时跃上吧台。
它竖起毛茸茸的尾巴,在余漾眼前转了一圈后,站定,警惕地看向曾小叶。
“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
余漾把小三度抱到怀里,忽然抬眼,眼神如深潭般难测深浅,“就会知道以貌取人有多愚蠢。”
曾小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墨镜,却想起自己早就把它架在了头顶。
“那您给看看我?”
他强撑着轻佻语气,手指却捏紧了手边的酒杯垫。
余漾忽然指向他身后,空无一人的场地。
“你需要的不是医美。”
余漾的微笑四平八稳,“是学会看营业时间。”
曾小叶的假笑彻底僵在脸上。
他原本准备好的所有台词都卡在喉咙里,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他想象里那个“受过童年创伤的脆弱音乐家”!
眼前这个人周身萦绕着某种危险的气息,有种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淡定。
那种隐隐散发出的威压好像在告诉他——你这种人在我面前,就只能认命地自惭形秽。
“其实……”
曾小叶猛地站起来,背景音乐的旋律再次被打破,他最后看了余漾一样,“你该感谢我。”
他没给余漾回应的时间,转身出去时抬头与门口监控对视了一眼,没有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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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决赛当日
停车场内,肖骋的手刚搭上车门,还没来得及拉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回头,几个陌生男人围了上来,眼神阴鸷。
“……肖骋?”
为首的男人咧嘴一笑,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后台待机室
距离演出开始只剩一小时,本该全员到齐的Circulus-W却缺了最关键的那个人。
“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厉奇抓着手机,脸色阴沉,“凌逸唯说他早就出门了。”
余漾站在化妆镜前,镜面映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最后发出的那条信息……那个总是秒回的人没有回复。
程乐凡急得来回踱步:“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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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10分钟
副导演匆匆推门而入:“你们还上不上?!”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厉奇摇头:“少一个人,我们不会演。”
副导演叹了口气,拿起对讲机:“通知第二顺位的乐队准备开场。”
屏幕上,替补乐队已经登台。
厉奇盯着转播画面,声音低沉:“如果第一首歌结束他还没到,我就出去找他。”
“啊——!!”
是程乐凡的惨叫声让所有人回头。
门口,一个满身狼狈的身影扶着墙,踉跄着走了进来。
灰色卫衣上满是污渍和干涸的血迹,他的鼻子还在渗血,嘴角肿得发紫,右眼充血到几乎睁不开。
另外,他总是随身背着的萨克斯包不见了。
余漾的耳边嗡的一声,世界骤然失声。
“借过!”
厉奇撞开围观人群冲过去,手指在即将碰到肖骋肩膀时硬生生刹住,“谁干的?!”
“抱歉,迟到了。”
肖骋眨着那只尚未肿起的左眼,目光越过在场的人看了眼余漾,随后问旁边的工作人员,“我们还能演吗?”
工作人员在旁边吓得结巴:“你、你这样……得去医院!”
程乐凡已经红了眼眶:“别演了!你这样还怎么上?!”
肖骋没回答,只是对被钉在原地的余漾伸出手,轻声说:“过来,让我靠一下。”
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却因为脸上的伤显得格外惨烈。
余漾终于动了。
他一步步走过去,伸手扶住肖骋的瞬间,手指触到一片黏腻的温热——是血。
肖骋浑身一僵,却没躲开。
工作人员的对讲机爆出电流杂音:“导演组确认,可以安排你们第三顺位……”
“萨克斯。”
肖骋突然打断,“麻烦随便借我一支。”
程乐凡的眼泪终于砸下来:“你疯了?!这还怎么……”
“嘘。”
肖骋用沾着血迹的手指比了个噤声手势,然后,偏头凑到身侧表情已经空了的那个人耳边。
他的呼吸滚烫,带着血腥气,用最温柔的语气对余漾说:
“最后那段solo,要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