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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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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骋的萨克斯声在体育馆内缓缓收束，最后一个延长音的余韵在空气里震颤。
余漾的手指从琴键上抬起，指腹还残留着方才演奏的余温。
他抬眼，目光越过舞台的光与尘，落在几步之外的肖骋身上。
那人背对着他站在舞台最前方，刚才酣畅淋漓的即兴过后，肩膀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后脖颈被汗水浸湿。
余漾不用看也知道。
此时若那人回头，眼睛里一定凝着未褪尽的兴奋，以及愉悦的光亮。
程乐凡站在聚光灯下，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所以说啊……”
他望着台下挥舞的荧光棒，以及乐迷们模糊的笑脸，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我们什么时候能休假啊？”
这半个月就像被按了快进键。
录音棚里永远亮着的红灯，商演后台永远飘着的盒饭味道，就连喘口气的时间都被压缩成化妆间里五分钟的小憩，往往刚闭上眼睛，就被助理的敲门声惊醒。
今晚这场拼盘演唱会结束，也只不过是划掉行程表上的其中一项，后面还有一大长串等着他们。
王恬梦紧接着他们的表演登场。
她自弹自唱的爵士曲目让整个场馆陷入一片慵懒松弛，乐迷们举着手机，远远望去就是一片迷人的星海。
而他们刚走到后台通道，就被等候多时的乐迷围住。
其中一个女孩挽住厉奇的手臂，他像得了某种PTSD一样猛地抽手，一把将程乐凡拽过来当人肉盾牌。
肖骋倒是游刃有余，与乐迷拥抱时手掌始终悬空在后背三厘米处，绅士手标准得能写进教科书。
余漾趁乱溜回休息室，发现矿泉水箱早已见底。
助理小丁正忙着被礼物和签名板淹没，估计也没空理他，他转身又出去了。
“余老师。”
走廊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早有准备似的，给他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男人脖子上挂着倒扣的工作证，穿着亚麻白色休闲衬衫，嘴角笑容十分标准，既不过分热络，又不显得疏离。
“谢谢。”
余漾接过水瓶。
“余老师，能请您签个名吗？”
男人抽出工作牌，递过来空白的背面。
余漾挑眉，这个工作牌小得可怜，够签几个名？
“不用留位置。”
对方仿佛会读心，将掌心垫在证件下方，笑着说，“我只要您的签名。”
当他从西装口袋抽出签名笔递来时，余漾注意到他修剪圆润的指甲，还有休闲衬衫的袖口下的露出劳力士日志型黑色表盘。
“从《玛丽有只小羔羊》那场就开始关注您了。”
他低头签字，男人注视着他低垂的睫毛，“可惜您没有社交账号，想多了解您都找不到途径。”
余漾在工作证背后留下黑色的草体签名。
“不玩那些。”
签完后他将笔递回去，语气平淡。
“那加个微信？”
这么说着，不给拒绝的机会，对方解锁了手机，真诚地看着他，“以后应该会有很多机会合作。”
他再次回到休息室时，看王恬梦正拿着平板凑在肖骋身边。
“学长，这段编曲总觉得差口气，你说要用萨克斯好，还是用中号好？”
肖骋刚要开口，一瓶矿泉水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
“手疼。”
余漾低头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肖骋用0.1秒的时间弹起来，拧瓶盖的动作闪电般飞快。
王恬梦抬头看他们的互动，眨了眨眼睛。
余漾接过水转身就走，肖骋亦步亦趋地跟上：“弄伤了吗？我看看！”
“余哥手怎么了？”
程乐凡刚要起身，被厉奇揪着衣领拽回沙发。
“大惊小怪。”
厉奇架着腿，把手机夹在耳边，“你当年让沈彦天天开可乐，是因为手瘸了？”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回应，凶神恶煞的鼓手瞬间温柔了下来：“不是说你……对，是程乐凡脑子瘸……演出结束记得吃饭……今天有想我吗？”
周晋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肖骋正捧着余漾的手吹气，余漾交叠一双长腿，坐在那低头看手机。
“今天状态不错啊各位，待会儿主办方老板请吃饭……”
周晋的视线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留，眯了眯眼。
两秒后，一个蓝色文件夹突然挡住肖骋的脸，他抬头，见周晋笑着看他：“肖少爷，最近朋友圈发得挺欢？”
肖骋笑出右脸颊无辜的酒窝：“生活记录而已~”
余漾趁机抽回手，起身时对上那边王恬梦的眼睛，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足够王恬梦今晚回去思考一晚上的笑容。
换成周晋在肖骋旁边坐下。
“我说。”
他压低声音，“这就是你低调处理恋情的方式？”
肖骋的目光追随和王恬梦擦肩而过的余漾，语气轻松：“很低调啊，都是偷拍的。”
“朋友圈发发就算了。”
周晋用文件夹轻拍他的肩膀，“公众平台上收敛点，别给公关部增加工作量，嗯？”
肖骋笑着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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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粥熬成的浓稠汤底在锅里咕嘟翻滚，蒸腾的热气裹挟着米香弥散开来。
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手持长筷，将名贵石斑鱼片轻轻滑入粥中，鱼肉在乳白的米浆里微微卷曲，在将熟未熟的临界点迅速捞起。
半透明的鱼片就这么裹着一层晶莹粥膜，被封住了最鲜嫩的瞬间。
“这位是赵泽赵总，主办方老板。”
周晋示意服务员先为赵泽布菜，语气里带着熟稔的调侃，“本来在美国出差，为了今晚有演出，硬是把会议提前了八小时。”
在向服务员颔首致谢后，赵泽的目光越过餐桌，看向余漾：“飞机延误了三小时，幸好没错过压轴。”
“你电话里不是一直念叨想认识余老师吗？”
周晋给鱼肉沾上简单的酱油香菜蘸料，“现在本尊就坐在这儿，抓紧机会。”
赵泽微微一笑：“我们刚才在后台已经见过面了。”
余漾点了点头：“是，还得多谢赵总的水。”
肖骋原本正懒洋洋地看着服务员布菜，闻言倏地转过头：“什么水？”
余漾垂眸，看服务员把几片雪白的鱼肉舀进他碗里，只当做没听见。
周晋挑眉看向赵泽：“你倒是行动派。”
赵泽从容一笑：“现在我和余老师已经是微信好友了。”
“赵总刚才可没提自己是主办方老板……”
余漾回望他，眼里带着几分戏谑，“还假装普通工作人员跟我要签名。”
话音落下，程乐凡的筷子僵在半空，厉奇终于从饭碗里抬起头，而肖骋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嚼着完一块鱼肉，又仰头喝光杯子里的茶。
“别生气，余老师。”
赵泽面对指控反而笑意更深，“在你面前，我的确只是个普通乐迷。”
“行，乐迷。”
周晋适时打圆场，余光瞥了眼肖骋鼓起来的脸颊，“你不是说想学钢琴吗？现在有现成的顶级老师在这儿。”
他用眼神向肖骋传递讯息——场面话而已，别当真。
“倒是想过。”
赵泽的目光始终锁在余漾脸上，“不过三十岁才开始学，是不是太晚了？”
“余老师的水平教初学者绰绰有余。”
王恬梦突然插话，一脸无害地笑道，“给赵总开几节私教课，说不定明年就能出道了呢。”
“我可不敢奢望。”
赵泽摇头轻笑，随即转向余漾，语气诚恳，“以后有不懂的地方，余老师愿意指点一二，我就感激不尽了。”
余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当然可以。”
肖骋和程乐凡隔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而厉奇全程埋头苦吃，把装聋作哑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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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饭局再精致，也终究是场社交表演。
赵泽有专职司机接送，最先离席，送走他后，王恬梦跟着周晋的车离开。
停车场里，程乐凡揉了揉自己发僵的脸颊：“我这辈子都不想应酬了，笑到脸酸。”
厉奇长腿一跨坐上机车：“谁说不是呢？”
“你是吃累的吧？”
程乐凡翻了个白眼，“全程就没见你嘴停过！”
“少废话。”
厉奇把头盔扔给他，“赶紧上来。”
终于清场。
余漾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往后一靠闭起眼睛，他也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结果肖骋迟迟没有发动车子，他这才睁开眼，对上驾驶座那双眯起的眼睛。
“所以——”
肖骋看着他，“什么水？”
没等余漾回答，问题就连珠炮似的砸来：“他想干什么？跟你说了什么？手机给我看看。”
“什么都没说。”
余漾重新闭上眼，拒绝交流。
被这么冷淡对待，肖骋抬头开动脑筋思考了几秒，果断按下座椅调节键。
余漾装睡到一半毫无防备地躺倒，惊道：“你发什么疯？”
下一秒，肖骋整个人压过去，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闷声说：“别打我，就抱一下。”
感受着某人温热的呼吸，余漾望着车顶半透明的天幕，终究不忍，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怎么了？”
“这样不行……”
肖骋的声音特别委屈，“明明每天在一起，却要装普通队友，连抱你都变成奢侈……”
余漾笑了：“你脑子有问题。”
“嗯，可能真出问题了。”
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像是快哭了，“明明是我拉你进乐队的，现在却恨不得把你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你。”
余漾强忍笑意，故作冷淡：“哦。”
沉默片刻，肖骋突然抬头，气鼓鼓地指控：“那个赵泽绝对对你有意思！”
余漾挑眉：“你学妹看你的眼神也不单纯。”
“所以我每天都在朋友圈发你啊！”
肖骋理直气壮。
余漾终于笑出声：“原来最近朋友圈刷屏是这么回事。”
“本命年太可怕了。”
肖骋哀嚎，“一个两个都没眼力见！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不如我们干脆公开吧？”
余漾斩钉截铁：“不行。”
肖骋又瘫回他身上：“那怎么办嘛～～”
余漾故意逗他：“堂堂肖神也有搞不定的事？”
肖骋突然压低声音，语气变得危险：“现在就有个更紧急的问题。”
余漾挑眉。
肖骋低下头，羞赧地小声说：“……硬了。”
余漾“啧”了一声：“忍着。”
“我都这么可怜了……”
肖骋蹭着他撒娇。
“有时候啊……”
余漾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然后用咬牙切齿的语气，搭配缓缓下移的手指，“真想打死你。”
肖骋喉结滚动——来了！车震！传说中的车震！
该死的手机铃声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响起。
余漾接起，就听董悦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那端里传来：
“老板！小三度不见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