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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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的厨房里，有人在低声哼歌，天花板上的灯光昏黄，电压不稳似的忽明忽暗。
抽油烟机嗡嗡作响，却吸不走多少油烟，这栋老楼的通风管道早已锈蚀，只要一户开火做饭，整栋楼都会浸在同样的气味里。
尽管已是深夜，不知哪家正在煮螺蛳粉，酸笋的发酵味混着辣椒油的呛鼻气息，借由管道缝隙渗向每家每户。
曾小叶额头有汗水，手里的菜刀起起落落，刀刃砍在案板上的闷响在狭小的厨房里回荡。
他在剁肉。
肉块连着骨头在刀下碎裂，飞溅的肉沫沾上他的袖口，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身体随着每一次用力而震颤。
锅里的水早已沸腾，他转身，将案板上的肉一股脑倒进锅中。
肥油迅速浮上水面，他盯着那锅肉汤，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阴森的笑。
突然，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过他的脚踝。
他低头。
小三度正绕着他的裤腿打转，尾巴高高翘起，三色毛发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鲜亮。
“好了好了，马上就能吃了。”
他将煮熟的肉骨捞出，盛进塑料盆里晾凉。
小三度被他抱上餐桌，歪着脑袋打量那盆还冒着热气的骨头。
二十分钟后，曾小叶用手指试了试温度，将骨头推到小猫面前。
小三度凑近嗅了嗅，胡须抖了抖，随即别过脸，一脸嫌弃地趴下了。
“你……不吃肉骨头？？”
曾小叶一脸挫败。
小三度耳朵动了动，连眼神都懒得给他，高傲得仿佛在说：“就这？”
这神情，简直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曾小叶咬了咬牙，抓起手机快速搜索了一下什么，随即套上外套冲出门去。
半小时后，他拎着一袋金枪鱼罐头回来。
刚拉开易拉罐，小三度便从桌上一跃而下，蹭着他的小腿喵喵直叫。
“原来你喜欢这个啊……”
他蹲下身，看着整张脸埋进罐头的小猫，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曾小叶整个人一僵，从口袋里缓缓掏出手机。
屏幕中，来电显示出现“肖骋”二字，那个早已把他拉黑的人。
他咽了咽口水，如临大敌地盯着那个名字，迟迟没有接听，任由铃声持续响着。
最终，他选择了挂断。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曾小叶站了起来，看向他家那道漆面剥落的木门，那个眼神，仿佛门外站着的不是人，而是索命的恶鬼。
——叩叩叩。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走过去，拧开门把手。
余漾和肖骋站在门外。
当对上余漾那双一如既往仿佛看垃圾的眼睛，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余漾却径直跨过门槛，目光越过他，落在正埋头苦吃的小三度身上。
下一刻，余漾眉头一皱，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它在减肥吗？”
曾小叶没想到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张了张嘴，呆若木鸡。
余漾的视线回到他脸上，又说：“猫再胖也是财产，你能别总在违法边缘试探吗？”
“对、对不起……”
曾小叶低下头，听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只是……想见你。”
余漾环视这间不足二十平的单间。
老旧，但异常整洁。
格子桌布铺在餐桌上，插着几支向日葵的玻璃瓶摆在正中，窗台甚至摆着一盆小小的多肉。
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回曾小叶身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余漾扬了扬下巴，“一次性说清楚。”
闻言，曾小叶战战兢兢地抬头，欲言又止地看向余漾，又看了眼他身后的肖骋，那个哪怕面对威胁也笑嘻嘻的青年，此时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甚至隐隐透着几分“不爽”。
最后他还是看向余漾，犹犹豫豫地开口：
“可以……教我弹琴吗？”
余漾被荒谬得皱起了眉。
两人就这么对视几秒，余漾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身。
曾小叶怔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借过。”
肖骋侧身进屋，弯腰抱起吃饱喝足正在舔爪子的小三度。
经过曾小叶身边时，他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说，快步追了出去。
“还好当时买了定位项圈。”
他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你说，这是谁的功劳？”
曾小叶低垂的视线盯着空荡荡的门槛，几秒后，他突然冲出去。
余漾在走廊尽头回头。
狭长的眼眸依旧淡漠，却在昏暗的灯光下映出那么一点温度。
“你会调酒吗？”他问。
曾小叶的眼睛倏地亮了。
可他又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余漾不耐烦地皱眉，才慌忙点头：“会！我会！”
余漾打量着他：“工资不一定有专柜销售高。”
“我可以！”曾小叶几乎是喊出来的。
也许只是他的错觉，余漾的嘴角似乎微微地扬了一下。
“带上健康证明。”
余漾说，“下周一面试。”
“谢谢哥……”
曾小叶脱口而出，又在余漾眯眼的瞬间改口：“余、余哥！”
隔壁家的灯突然亮了。
屋子里传来椅子倒地的闷响，伴随着一句粗口。
下一刻，光着膀子的壮汉拉开门，一脸火大张嘴就喷：“大半夜面你妈的试？！找死是不是？！”
肖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余漾的手，拉着他狂奔下楼。
曾小叶站在原地连连鞠躬：“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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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晋的办公室里，王恬梦的新单曲正在播放。
她的声线甜美中带着几分迷离，整首歌旋律轻盈灵动，如夏季傍晚海边暖风吹过的时候，咬下一口薄荷冰淇淋。
“目前为止，这是你写的歌里我最喜欢的一首。”
周晋靠在转椅上，手指跟着节奏打着响指，“宋卓真该给我发奖金，居然能签到你。”
王恬梦扎着蓬松的丸子头，指尖拨弄着他办公桌上的迷你帐篷摆件。
“再好也比不上学长写的歌呀。”
她笑眯眯的，说话间将帐篷的软支架轻轻掰弯了一角。
“别乱碰。”
周晋伸手去抢，“你嫂子送的。”
王恬梦吐了吐舌头，松开手：“小气鬼。”
周晋故意学她的动作吐回去，随即话锋一转：“说真的，你简直是肖骋的头号迷妹。”
“那当然！”
王恬梦情绪高涨，她双手捧脸，“学长可是全世界最棒的天才创作者！”
周晋笑了笑，突然说：“昨晚我和你爸吃饭了。”
听到这句话，王恬梦的笑容消失了，双手捂住耳朵：“晋哥！我不想聊他的事！他说什么我都不想知道！”
“我没提你。”
周晋无奈地说，“聊的是他下个月伦敦演奏会的安排。”
王恬梦的手这才慢慢放下：“……好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伦敦发生了什么。”
周晋温和地注视着她，像大哥哥一样，“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人总得向前看。”
“我一直都在向前看呀。”
这么说着，王恬梦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比如——学长答应帮我写的歌，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呢？我等得好着急啊。”
周晋叹了口气：“知道了，我帮你催他。”
这时，她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王恬梦抓住手机，干脆地站起身，冲周晋笑着挥挥手：“那我先走啦！周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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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里，王恬梦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其他声响，她逐一推开隔间门，确认无人后，才站在镜前解锁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偷拍照。
昏暗的停车场，透过车窗，能清晰看到余漾的座椅被放倒，肖骋俯身贴着他耳边讲话，余漾那修长的手指则是暧昧地搭在肖骋的后颈。
王恬梦盯着这张照片，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镜中的女孩依然甜美——乖巧的娃娃脸，浅浅的梨涡，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人畜无害。
可她那寒冷的眼神却像是要把手机里余漾的脸看出一个洞。
“拍得真清楚。”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了一下有些松了的丸子头，轻声说，“不愧是专业的。”
待整理完毕，她随手把照片转发出去，又打了几个字：
【热搜可以安排了。】
水龙头还在哗哗流淌，她伸手狠狠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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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已经清理掉了，还好传播范围不大。”
周晋站在办公桌后，屏幕上是一个小时前的热搜截图——昏暗的车窗内，两道交叠的身影轮廓稍显模糊，但两张出众的脸却也足以辨认。
“但不要指望技术部能次次给你们擦干净屁股。”
余漾双手撑在桌沿，微微俯身盯着那张照片。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让优美的面部轮廓在光与影之间线条更分明，却依然看不清那双眼睛里此时的真实情绪。
“拍得还行。”
肖骋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手指抵着太阳穴，嘴角挂着笑，眼底却凝着冰，“就是光线太暗了，早知道我该开个阅读灯……”
“肖骋。”
周晋罕见地连名带姓喊他，声音低沉得可怕。
肖骋抬眸，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嗯？”
“是我们的疏忽。”
余漾直起身，表情平静，语气十分诚恳，“给公司添麻烦了。”
周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新专辑下个月发行，紧接着就是伦敦音乐节。”
说到这里，他的手指隔空点了点肖骋，一字一句：“低—调—”
余漾点头：“明白。”
电梯里，余漾盯着楼层按键。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没有交流。
“以后在外面收敛点。”
余漾突然开口。
肖骋靠在后面，盯着电梯门缝随着楼层变化时隐时现的光线，闷声应道：“嗯。”
沉默又一次在狭小的空间里不胫而走。
二手车广告里某位明星亢奋的呐喊成了唯一的背景音，直到……
叮。
一楼到了。
当电梯门缓缓开启，余漾忽然开口：
“乖。”
肖骋猛地抬头。
余漾已经迈出电梯，背影挺拔如常，只留下一句轻轻的：“别闹别扭。”
肖骋站在原地。
阴霾散尽。
当他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又是一只阳光灿烂的快乐小狗。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