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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伊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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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倚在礼堂二楼扶手边,熨烫整齐的黑金色制服被他随意的搭在臂弯,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一节冷白、精致的锁骨。象征着荣耀的红宝石徽章并没被别在胸前,而是被他握在掌心,像一枚无用的棋子,在指尖被随意把玩着。
微风从缓慢敲击扶手的指尖中调皮地穿过。
他漫不经心地俯视着礼堂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舞台的一角。
太显眼了。
这本小说中的主角受,伊莱。
灰蓝制服被熨得一丝不苟,袖口扣得严谨,脊背挺得笔直,站姿标准得几乎可以直接送去当礼仪范本。他安静地站在公共席最角落,仿佛对这场盛典毫无波动。
和周围或麻木站立、或好奇踮脚、悄声交流的人群截然不同——他竟然在看书。
陆离挑了下眉。
真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特立独行的味道。
少年眉眼沉静,黑棕色的短发略显随性地垂落额前,眼眸是一种清透冷淡的碧色,在礼堂穹光的映衬下仿佛映着远山薄冰,冷静、倔强,又带着某种偏执的克制。他鼻梁笔直,五官虽不算艳丽,却有种极端干净的轮廓感,仿佛是把“自律”写进骨子里的人。
陆离有点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怎么会娇笑着去当一只笼中之鸟。
又过了几秒,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忽地抬起,没有穿过人海,却莫名准确地看向了他这边。
陆离动作一顿,徽章从指尖滑落,又被他稳稳接住。
风从穹顶穿堂而过,扶栏上的绶带被吹得轻轻扬起。
“还挺敏锐。”陆离轻轻地笑了下,像是无聊时看到了一点趣味。
半秒后,他转身离开,脚步轻巧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
礼堂角落
本来在低头看书的伊莱突然抬头,望向了二楼方向。
但什么也没看到。
他站的位置太偏了,只能隐约看到礼堂二层华丽的大理石围栏的一角。
“嘛呢你,有人看你?”法恩挠了挠,也跟着望了过去:“没人啊。”
法恩是伊莱的室友,一个来自帝国普通平民家庭的孩子,性格大大咧咧的,虽然刚认识两天,但已经单方面和伊莱成为了铁哥们。
凝视了几秒,伊莱再次低下头,重新把视线聚集在指尖的资料上:“大概是错觉吧。”
法恩凑过去看了看他手上的书,然后飞快把头收了回来,嫌弃的嘟囔着:“你还看书?现在全校都在等F4入场呢。”
“论坛爆了,说四个都要来。陆离也来——那个一直没露脸的联盟席。”
伊莱头也没抬,语气平静:“论坛天天爆,不代表值得关注。”
“你就不想看他们真人?这可是荣耀席啊。”
“他们的‘荣耀’和我无关。”伊莱轻声道,“与之相比,我更想确认入学测试题会不会抽到《帝国舆情干预史》。”
法恩:“……”
“你真的冷感到让我想把你上交给学生情绪管理课当标本。”他小声的吐槽着,又忍不住补了句,“万一哪个荣耀席看上你了,那可就一步登天了。”
“看上我?”伊莱终于抬头,正要笑着说法恩瞎说,却忽然一顿。
脑海里闪过了刚刚那一瞬仿佛被人注视着的异样。
这时,礼堂的光线骤然一暗。穹顶缓缓旋转,星辰碎片聚拢,光芒汇聚于讲台上方。红毯尽头,两侧金纹拱门缓缓开启,荣耀席——终于要登场了。
红毯尽头的金纹拱门缓缓开启。
穹顶之上的星辰碎片开始旋转聚拢,像是银河垂落,替王权让出登场的路径。
荣耀席,入场。
第一个走入的,是帝国储君——温斯顿·阿斯克里亚。
他如同帝国以王权意志亲手铸出的继承者,一身黑金制服规整得像刀锋裁出,肩章上嵌有代表王储身份的金狮徽章,在礼堂穹光下泛出锋芒冷芒。
佩剑斜悬于左侧,剑鞘上是以龙骨雕成的帝国双蛇纹章,只属于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特制制式,象征着他所掌控的,不仅是生杀大权,更是帝国未来的命脉。
眉骨深峻,灰金色的眼瞳沉稳、冰冷,眸光平静,仿佛凝着帝国五百年未变的冷冬,那是属于帝王血脉骨子里的威压。
第二个走出的,是谢沉渊。
如果温斯顿是帝国的神像,那谢沉渊便是帝国的刀。他比其他三人更高一寸,骨架宽阔,军式的学院制服在他身上不显拘束,反而像是披了野兽身上的一层人皮,勉强覆盖住某种蓄势待发的凶性。
外套随意搭在肩头,衬衫袖口卷至手腕,裸露出宽大的骨节与爆裂的静脉线条。银灰短发略乱,眉锋如刃,墨绿色的军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锋芒。
第三位,是洛宸。
他拥有帝国最经典的贵族外貌——金发柔顺地披在肩颈间,眉眼含笑,琥珀色眼眸如同透光的琉璃,仿佛从维纳斯殿堂中走出的神使。
他是帝国第一财阀与艺术传媒巨头之子,象征着帝国的“金权”。相比其他三人制式严谨的制服,他身上的定制礼服线条更柔和,面料流光溢彩,镶嵌家族金羽纹样的袖扣在光下流转。
身为所谓的最平易近人的一席,也是常年霸榜“校草”榜单的存在,洛宸的出现终于缓和了大厅中被王权和军权震慑过的冷冽,他仿佛天生懂得如何调动情绪,站上讲台时只轻轻一笑,原本压抑沉默的礼堂便泛起轻声细语。人群之中渐渐传出低声惊叹,甚至有人鼓起勇气,朝他挥手呼喊。
走在最后的是陆离。
身为荣耀的第四席,陆离可谓是最神秘的一席。身为前联盟元首之后,他身上凝聚着太多的矛盾。他是联盟的象征,是帝国无法拒绝的政治钉子,也是帝国必须要维护好的和平脸面。所以他不掌握实权,但却可以游离在所有规则之外。
比如连大名鼎鼎的谢沉渊都会被温斯顿拎过来强行参加典礼,但如果陆离自己不想来,没人能强迫他来。所以不止是大多数学生,其实连荣耀席内部,都没真正见过陆离几次。
他披着黑金色制服外套,内衬的白衬衫敞着两颗扣子,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红宝石徽章被别在外套上半垂不稳,一双冷白的手随意插在裤子口袋里,半垂着眼皮,懒懒散散的走在最后。
没有任何仪式性,也没有一丝紧张。
他们步入红毯中心,光从穹顶投下,一步一光晕,像天象为他们独设的加冕通道。
那是整座礼堂最靠近讲台的区域,五阶阶梯之上,是荣耀席专属的四张镶嵌金纹的沙发座椅,舒适,柔软,甚至连温度也是恰到好处的——里面装载了恒温感应系统,力求让上位者都感受到近乎挑剔的恰到好处。
四人走上阶梯,缓缓落座。
礼堂穹顶切入全光模式,钟声自高空响起,钟声连着光流灌注,投下如圣典般的尊荣光辉。
司礼声音庄严响起:
“荣耀席·四席归位——欢迎圣奥丁新纪元的到来。”
校长登台,声调端正而肃穆,像一个年久不改的仪式脚本:“圣奥丁帝国学院——百年和平的见证者,权力再分配的启蒙场。愿你们在这座王权与荣耀汇聚之地,学会承担、管理、统治与服从…..”
讲台下,伊莱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法恩在一旁眨了眨眼,小声嘀咕:“怎么感觉比帝国宣传片还标准。”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高台上那四张金纹沙发,压低声音补了一句:“还有那几个荣耀席,真排场,真是气派啊,光是座椅就像搬了半座宫殿进来。你说咱要是不小心坐上去,会不会被全礼堂当场处决?”
伊莱没应声,只是翻过书页,目光仍停在那层被灯光围裹的舞台之上
他看不清上面的人影,只能隐约望见椅背在光下投下的阴影——宽大、高耸,像一面面厚重的墙,隔着整座学院的等级与资源,将荣耀席与其他人分割成两个世界。
但他目光并未移开。
他不是在仰望,只是在计算距离。
那高度不该是遥不可及的——哪怕需要一生去走,他也想站上去,看清那光下到底坐着谁,又凭什么坐在那里。
……
而此时,在那黄金权椅之间,谢沉渊略略侧身,朝身旁的太子温斯顿投去一瞥:“……你真非得把我拎来干什么?我刚从莫兰星系飞回来!老子练了三天的兵!”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点不耐和磨牙。
温斯顿坐姿笔直,他眼前不动,目光却落在最边缘懒散靠椅的身影上:“不是你说,‘想见见他本人’?”
谢沉渊挑眉,借着洛宸的遮挡光明正大地扭头去看陆离。
只见对方整个人半倚在那张奢华沙发椅里,姿态懒散得近乎散漫,长腿随意交叠,黑金制服外套半敞着搭在身上,红宝石徽章歪歪斜斜地挂在胸口,被他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
灯光投下斜影,黑色的细发凌乱的落在额前,只露出小半张侧脸,轮廓冷白、五官清隽,偏偏眼尾微挑,唇角含笑。那是种几乎过分好看的脸,却偏偏挂着“无所谓”的神情。
谢沉渊盯了一瞬,语气带着一丝揶揄意味:“……他今天跟你打过招呼了?”
温斯顿目不转睛:“没有。”
谢沉渊挑眉,像是不信。
温斯顿淡淡道:“只是——有人提前看到他往这边走。”
谢沉渊没说话,只低低一笑,像是在笑对方那句“只是”。
这时坐在谢沉渊和陆离之间的洛宸懒洋洋地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贯的温柔笑意:“阿渊,再拿我当屏风,可是要收费的。”
谢沉渊懒得理他。
上一年他大半时间都在军队进修,在校的时间不多,再加上陆离本身也不怎么出现,所以两人还没见过。
虽然,自己确实对父亲特意嘱咐过要关注的陆离有点兴趣,但是,和睡眠比起来,谢沉渊现在更愿意躺在自己的床上睡一觉。
谢沉渊轻哂:“这就是你特地让我出席的原因?”
温斯顿淡淡道:“他和之前不太一样,像换了个人似的。沉渊,礼数要周全。”他手指轻敲椅扶,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一个从不入局的人,忽然自己走上了棋盘。你不想看看他打算怎么落子?”
谢沉渊没有回答。他只是重新靠回沙发椅背,眼里微光一闪,不知是冷意还是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