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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心事 ...

  •   日上三竿。
      洛知唯打着哈欠在洛知予膝头醒来,身上搭着洛知予的墨蓝外衫,侧头瞧见洛知予肩上只披了件里衣,衣襟半敞,肌理分明的胸膛若隐若现。
      膝头一轻,洛知予懒洋洋的掀起眼皮:“昨夜睡的可好?”
      洛知唯只怔了一瞬就知道睡过头了。
      “今日无要紧事,不过是几个拍马屁的老官来献宝,已打发出去了。偏殿备了热水茶点,你醒便去沐浴更衣。”洛知予伸个懒腰。
      洛知唯不语,盯着他颈间的红痕一动不动。
      “昨日午膳晚膳都未用,”洛知予笑着摸了把脖颈,“倒头就睡到这个时辰,不饿?”
      洛知唯心里一阵发毛,极快的起身,洛知予跟着起身拿起御案上的黄袍披在肩上,随后从他怀中捞过自己的外衫套上。
      洛知予拉开门,洛知唯迈一步出来,金棠忽地跪地行礼:“陛下昨日废寝忘食,舒嫔娘娘特意送了燕窝粥来,正在偏殿候着呢。”
      洛知唯面色一沉,一步退回去“砰”一声合上门,伸手就推了一脸坏笑的洛知予一把:“你诚心的!”
      洛知予颇为无辜:“舒嫔娘娘想念皇兄,与臣弟有何关系。”
      舒嫔是洛知予替洛知唯惹来的桃花债。
      洛知唯不纳妃妾亦无发妻,朝臣上奏多次,洛知唯一概不理,烦了就干脆罢朝,直至再无人敢在妃妾一事上多言。
      其中缘由洛知予自是心知肚明。
      他望向洛知唯的眼神实在算不得清白,对那些明里暗里要与他结亲的信帖一概不理。
      往下的弟弟们到年岁的洛知唯皆给赐了好婚事,对洛知予虽没什么表示,却从未管过他的婚事,自己也不纳妃妾。
      相顾无言,却又了然。
      那日洛知予烦闷,独自进御花园闲逛,碰巧那日炙恩部来访,炙恩公主也在御花园游赏,叫他撞见,出于礼数交谈几句,公主竟芳心暗许,晚宴见高台上之人与自己心悦之人一模一样,欣喜的多喝了几杯酒,当夜就将心意说与父王。
      炙恩王正因和亲一事头疼,见女儿那般主动顿时心情大好,一点头答应下来。
      外族公主入嫁,洛知唯身为璟帝自然拒绝不得,只好赐号赐宫。
      洛知予只是不愿多嘴提自己的身份,便阴差阳错让洛知唯原本空置的后宫多了位娘娘。
      舒嫔深居简出,大约也不知道陛下有位胞弟,而陛下的胞弟才是她当年倾心之人。
      好一出阴差阳错。
      洛知唯原本是不知道其中缘故的,洛知予自然更不想他知道,奈何舒嫔娘娘温婉又热情,陛下不去寻她她便主动过来,几番带点心去养心殿求见。
      舒嫔尚无不当之举,洛知唯自然不好避而不见,只得任由她在旁侧絮絮叨叨,不可避免就听她谈到御花园相逢。
      “那日陛下玄衣金带气宇轩昂,称一句‘唯令稽王来,轩轩如朝霞举’不为过,御花园的娇嫩也为陛下倾倒。”
      御花园?洛知唯眼皮一跳,不动声色:“那你爱的便是朕的容颜了。”
      “臣妾心慕陛下自然是陛下的全部,”舒嫔掩唇轻笑:“那日见陛下似是烦忧,臣妾便也随着烦忧,家国诸事繁重,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
      那日他在大殿款待炙恩王,靖安王爷称病告假未出席晚宴。
      御花园的是谁他就是用头发丝也想到了。合着娘娘的如意郎君是靖安王爷,压根不是他。
      惹了桃花债,却又不声不响,到头来还要他揽着。
      顶着这张叫人难以分辨的脸还真是惯有阴差阳错。
      “娘娘候着您呐陛下!”洛知予倚着门框揶揄。
      洛知唯眉心紧拧,立在门前一言不发。
      舒嫔娘娘一番苦等,终是没等来陛下,留下点心回宫了。
      偏殿,洛知唯吃着茶放空了脑袋。难得有这种清醒着还不必为什么事烦忧的时候。
      洛知予掀开舒嫔留下的食盒瞟了一眼:“陛下为何不用娘娘宫中的点心?”
      冷不丁被问了个问题,洛知唯微微一愣:“嗯?”
      洛知予勾唇一笑:“陛下为何不用娘娘宫中的点心?”
      “吃不惯。”洛知唯随口应道。
      “那是吃过了?”洛知予转了转手中的茶杯。
      洛知唯一噎:“没吃过。”
      “那如何知道吃不吃的惯?”洛知予语气很是吃味。
      洛知唯坏心眼道:“舒嫔容貌甜美,宫中的点心定也甚甜,哪里用得着尝。”
      这下洛知予不干了,一拍桌子起身就要走。
      洛知唯愣愣的看着。
      洛知予走到门口回过头深深望他一眼:“皇兄,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母,先前是臣弟不懂事了。”言罢拂袖而去。
      洛知予愣愣盯着门板合上,外头洒进来的光被拦腰斩断。
      子善早被打发回去打理府上事务准备过年,没有轿子车驾,洛知予独自在宫中大道踱步。
      是要先出宫的,可又不想回府。
      大道上有宫人扫雪当值,看见洛知予纷纷躬身行礼问候,洛知予百无聊赖,一一应过。
      话都挑明了,大约下一步就是给洛知唯的封后大典贺喜了吧。
      他的确不想洛知唯封后纳新,洛知唯是天下的陛下,却只是他一个人的洛知唯,他甚至想将洛知唯藏起来,洛知唯微张的唇,洛知唯轻扬的颈,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昨夜一场纠缠,他的到了洛知唯的允诺,许他远赴塞北。
      受洛知唯眷顾,战况他一清二楚,这是场恶仗,他怕了,怕回不来。
      为何会怕?当年首赴沙场,身披银甲手提长刀,不计其数的敌军做了他的刀下鬼,几个时辰下来他浴血而生,散开的发间都淌着浑浊的血,前胸后背肩头膝盖,伤摞伤,疤摞疤,血肉与衣裳粘在一块儿,扯下来时锥心刺骨的疼,他早已习惯。
      怕了,还真是怕了,洛知予越想越怕,心头抽了抽,对自己的命倒无多担忧,只是怕万一他没了,位高危寒,洛知唯独身一人的日子定要不好过,何况皇室岂可无后,洛知唯年岁实在算不得小了,理应封后纳妃生子,倘若一直这般空下去,不知道礼部那帮老东西要将人骂成什么样,他名留千古遗臭万年他都无所谓,但是洛知唯不行,他要洛知唯受万世传颂。
      要的那般宏大就势必要付不小的代价,洛知予心知肚明,心甘情愿。
      国事,他可为洛知唯铲除异己平定四方,家事,他可劝洛知唯……
      他实在劝不出口。
      若不是昨日那一天一夜的疯狂,他今日定说不出劝洛知唯立后之言。
      领命,筹备,出征,启程大约是小一个月之后的事,眼下有是年关四下忙乱,若有选秀之事定也是来年开春了,立后更需一年半载,眼下塞北战况如此,没个三五年打不完,他把每一步都算的极好,洛知唯选秀诸事一概在他出征之后,洛知唯立后更是在他上场杀敌之时,边疆战事紧张他不必亲自回京朝拜,只需捎信贺喜便可。
      离了皇城披甲上阵他便暂时无需再忧宫中之事,就算烦闷,也可用浴血奋战烧个干净。
      看不到,便不会太过心痛。
      终是要让步了。洛知予为自己的大义凛然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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