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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翻城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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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然很着急，具体为什么这么着急，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电车周四晚上停在了面包店一直没骑回来，四个轱辘的也在他自己的公寓楼下，所以王安然现在只能「11路」往楚明家去。
夏日傍晚燥热难耐，还没冲出小区就已经溻湿了身上薄薄的棉质T，直到小跑到楚明家门口时，整件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王安然平复了一下呼吸，抬手去敲门。
没回应。
王安然又敲了两声。
隔壁门倒吱呀一声开了，从一个拎着垃圾袋的阿姨从里面探出头来。她看了眼王安然，好心提醒：“这家小伙子好像不在家，我刚下楼买菜回来时正好碰见他出门。”
王安然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道谢后拨通了楚明的电话。
不出所料，没打通。
他不信邪，站起身就去了面包房。
晚上七点多，店里还算热闹，四五名客人在挑选打折面包，墨墨在打扫操作间，小叶照例在收银台结账。
小叶见到王安然后开心地朝他打了个招呼，王安然没过去打扰，在餐饮区找了个位置坐下。十多分钟后，墨墨解了围裙后坐在了王安然面前。
认识楚明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虽然经常往来面包房，可多半只和楚明说话，小叶性格活泼，偶尔也能开一两句玩笑，但墨墨大多在操作间忙，安然几乎没和他搭过话，见人过来，他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墨墨坐下后直奔主题：“你是来找明哥的吗？”
王安然点头，后问：“他今天有来店里吗？”
墨墨：“来了，不过刚走。”
安然立刻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我打他电话没打通。”
墨墨随便找了个理由：“应该在开车。”
王安然“哦”了一声，气氛有些尴尬。
墨墨低头片刻，像是做了某个决定似得，抬头看向安然：“恕我冒昧问一下，你为什么总来找我们老板？”
王安然心里嘀咕了一下：可真够冒昧的。
墨墨又补充：“我们老板是个好人。”
啥？王安然满头都是问号：“额……的确。”
墨墨：“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什么？”王安然此刻不仅满头问号，甚至满脸都写着「莫名其妙」四个大字。
墨墨说：“老板今天一天都不对劲，虽然他每天话不多、也冷冷的，但今天状态明显不对，而我合计着，这两天和他在一起的人只有你，所以我才……”
王安然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人员工以为他欺负了自家老板，替老板打抱不平呢。
等等！他说楚明今天一天都不对劲？王安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临安之行他还没缓过来？
——凶神恶煞、贪得无厌又病恹恹的父亲。
——严肃暴躁又对他关爱有加的舅舅。
——还有谈话中的什么温家少爷和房子……
昨天在医院门口，他虽然听到了谈话的内容，可总无法将这些细细碎碎的话头捋出个完整的故事，更弄不明白楚明的心里究竟藏了些什么。昨天回来时，安然见他神态还算正常，便以为过了一夜的休息后人也差不多恢复了，可没成想他还是乐观了。
按照他所了解的楚明，此刻多半一个人在哪儿买醉呢！
他一个外地人对县城不熟悉，万一去了什么违法场所、再被帽子叔叔误抓了那可怎么办？！
王安然越想心里越没底，脸色明显白了几分：“你们老板有说去哪儿了吗？”
墨墨摇摇头，关于老板的私生活他是真的不知道。
话已至此，王安然立刻站起身，和墨墨打了招呼后就走了，临出门前墨墨再次将他叫住，莫名说了句：“你要是不喜欢明哥，就离他远点。”
王安然听完顿觉莫名其妙，心里嘀咕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不喜欢他能和他做朋友？
出了面包房，王安然直奔自己的住处，打开门从鞋柜上捞了车钥匙就又下楼了。打开车门时拨通了潘晖的电话，要他将他所知道的所有酒吧地址给他发过来。
潘晖电话里刚想调侃，就被王安然厉声阻断。
意识到安然可能真的有急事，潘晖便也没再嬉闹，认真问他：“你要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
王安然一听头都大了！“你还知道不正经的？”
“我一个卖酒的，少不齐会和这类地方打交道，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
“少废话，回头再找你，给我正经的。”在王安然心里，楚明学长无论怎么堕落都不至于会去带颜色的不正经酒吧。
是，他坚信。
挂了电话后，潘晖也没耽搁，哗哗地在手机上编辑了十几个正常营业的酒吧名，微信发给了发小。
接到微信后，王安然顺着名称从头看到尾，少不得感叹了一阵，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全乎地知道了自己所生活的县城里竟然有这么多家酒吧。
“好！”王安然握紧方向盘，浅浅地呼出一口气，挂挡，踩油门，奔向微信上的第一个店名。
去的路上，他不住地又朝楚明打了几通电话，毫无悬念，无人接听。
“喝这么嗨？！”王安然咬牙切齿，穿过红绿灯后拐进一条阴暗小巷，之后熄了火拿着手机就下车钻进了酒吧黑色的玻璃门……
他顺着酒吧细窄的通道缓步往里走，对每一个身高、体型和楚明差不多的、路过的、擦肩的、停留的男人都会上去瞅一眼，在瞅了不下四五十个人之后，郁闷地推开玻璃门走回车里。
电话里的嘟嘟声响得王安然心烦，便挂了电话直奔第二家酒吧。
可人的运气哪能这么好呢？
当王安然灰溜溜地从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直到逛完了潘晖微信里的最后一家，王安然终于撑不住脾气，拳头重重地砸向了方向盘！
刺耳的鸣笛声如一把钝刀，撕裂了小巷的感应灯，昏黄的色调透过车窗玻璃，映出他那本来阳光英朗，此时却遍布乌云的脸！
此时时钟已跳到了凌晨1点的位置，可王安然毫无困意，除了脸色疲惫外，眼神甚至比刚出门时还要精神，颇有一种今晚不找到楚明就不罢休的架势。
“潘晖！你确定一个没落下？”王安然电话轰炸潘晖。
潘晖睡意朦胧地嘟囔：“我真的已经把我能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那，不正经的呢？”
潘晖眯着眼睛将电话拿离耳朵，瞅着屏幕上的时间，又放回耳边说：“大哥，就算人去了不正经的地方，都这个时间了，早就办完事儿了。你到底要找谁啊？捉奸么！”
“睡你的觉吧！”王安然摁断电话，点火驱车回了楚明的小区。
路上还不断自我催眠，或许潘晖说的对，就算楚明真的去解决生理需求了，凌晨也差不多该结束回了。
抱着这个念想，王安然一路忐忑地再次站到了楚明家门口。
敲门，无应声。
再敲，里面依旧静静的。
除了头顶白色的感应灯迎合着他动静外，整个楼道里再无任何活物。
紧绷的神经随着电话听筒里的一阵忙音传来瞬间断掉，积累的疲惫也在刹那间汹涌袭来，连续奔走了东明县城大大小小十几家酒吧KTV的他，此时就像个被散尽所有力气的发条，颓然地散在了楚明家门前。
王安然躺在地上，忽然想起了楚明舅舅在医院质问他的话。
——臭小子，你躲啊？不是人间蒸发了吗？怎么这混蛋一联系你，你就能回来？我他妈大海捞针找了你三年，你却能忍着连个短信都不发给我？！
秦朗气得发颤的声音如同留声机一样在王安然耳边盘旋，激出了另一个可怕的想法。
学长不会又「消失」了吧？
王安然撑起上半身，刚要再次回拨——
楚明竟然回他电话了！
王安然急忙坐直身体，颤巍巍地滑动屏幕上的绿色，强装冷静地“喂”了一声。
“安然！安然！”楚明在电话里大喊，语调听起来超级嗨皮，明显与平日里疏离冷淡的调调不是一个人！背景音依旧和上次一样，混乱、嘈杂、充满了欢笑和尖叫。
“楚明，你在哪儿？”王安然立刻起身去电梯间，大声问道。
“我在……”楚明声音拉得很长，有着明显的醉意，甚至还夹杂着意思王安然没听过的娇气，“一个快乐的地方！你要不要来？”
“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王安然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电话里的楚明及时打住，笑声娇俏：“不行呢，你不能来这儿哦~”
“小明，干嘛呢，跳舞去啊！”隔着手机听筒，另一个男声隐隐约约传来。
王安然神经再次绷紧，心想楚明一定是在被一群莫名的人灌酒！虽然他不怎么会醉，但也不是完全屏蔽酒精的人，喝多了照样晕！
“喂！学长，告诉我名字，我现在去接你。”
“安然，我可爱的小学弟，你今天开不开心？”
“我找了你好久，你到底在哪儿？！”
楚明不满：“说了嘛，我在一个快乐的地方，超级超级超级开心的地方，喝了好多酒，也跟人说了好多话。”
电话这边的王安然面对楚明答非所问气得都要炸了，刚想说话，电话里刚刚出现过的男声又穿了过来……
“别打了小明，走，小唐又调了一杯新的，咱去试试！”
王安然立刻对着话筒大叫，可依旧没能阻挡得了楚明那句软糯糯的“好哇~”。
下一秒，嘈杂的听筒换成了嘟嘟的忙音，几声后彻底回归宁静。
他沮丧地拿着手机重新回到楚明家门口，掀开鞋垫想找钥匙，可左找右找就是没找到，之后便也放弃了进屋的打算，一个人蜷缩在门口的鞋垫上，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