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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成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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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萦绕着层层光圈，是日晕。它将整个学院笼罩在斑驳里，也将休息厅的每个人照得无比清晰。
“我再说一遍，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不爱听八卦的，如果有，那就是讲得不够扯淡。”
休息厅传来懒懒的声音。
陆琛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一条腿屈起，手搭在膝盖晃了个不的手势。底下的人心急如焚地催促：“还有呢？接着说啊，上尉咋还吊人胃口呢。”
“然后我打开门，他走进来，你们知道那天初今序的表情有多愧疚吗？眼泪哗哗流，拉着我的衣袖就说对不起嘛对不起嘛上尉，我就是太崇拜你了，看见你太激动才和你打起来的………”
全场哗然，陆琛一跃而起，满脸摆着情有可原，“他都这样了我能怎么办？唉，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哪哪儿都好……而且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太好扫他面子是吧？所以我当场就让人带他下去，意思我原谅他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非但不下去，还对我死缠烂打。”
“别告诉我你们没看过外面写的那些刊载，”陆琛撩了把刘海，“他那时候就像刊载里那些被邪恶势力狠狠伤害过的人一样，最后我大发慈悲………”
从他的位置到窗边有一段距离，视线一路平移过去，靠在窗边的鹿觉柃扯了扯嘴角，“这家伙臆想症吧？”
“上尉怎么还在纠结那个理由啊……过去这么久了还在说。”几个队友默默蒙住了脸。
简空明收回咧着的大牙，深以为然：“看得出上尉真的超要面子的。”
这边陆琛仍在滔滔不绝，门外，初今序正躺在草地上，平缓地换着气。
这是史论考核后的第六天，也是来陆琛被押回学院的第六天。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很显然，他们暂时还不能在同一个空间和平共处。
上尉性格好，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但每次只要和自己同框，气氛就会变得格外尴尬，所以趁下午空闲的时间，初今序临时找了个借口溜走了，给陆琛腾出点放松的空间。
但每天在队长“去啊上啊说好的交朋友呢”的眼神下活动也不是个办法，初今序将手臂横在额间，思考着对策。
光线暖洋洋的，他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渐渐阖上了眼。不一会儿，一道阴影从头顶垂落，将他从困意中拉了回来。
“今序！原来你在这儿！跟我看成绩去！”
简空明蹲在旁边，一个劲把草往他身上推。初今序坐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问：“什么成绩？”
“史论考核的成绩啊，已经公布了，还有很久以前考的体能剑术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大堆。”简空明一个大迈腿往前走，“找你找得累死了，走了！”
初今序小跑几步追上：“我以为你这个时候还跟上尉他们在一起。”
提起这个简空明就一副天塌了的模样，捂着胸口悲催道：“别说了，上尉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经崩塌了。”
“我原本以为‘帝国四星体’每个人走的都是酷炫吊路线。谁知道上尉自成一派，性格就跟我那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似的，完全没有威慑力！”
初今序淡淡笑了下，他知道简空明对四星体向来有种无由头的崇拜，这几天更是和只蜜蜂似的，拼尽全力在陆琛旁边飞来飞去献殷勤，结果飞半天陆琛只觉得嗡嗡的吵死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所以不出大家所料，简空明从此对陆琛失去滤镜，恢复正常朋友相处模式，现在甚至已经可以互损了。
想到这里，初今序下意识朝休息厅望了望，问：“那他们现在在哪？”
“也去看成绩了啊。我们走快点，快快快我还等着看史论排名呢，今年进修的名额我一定要拿下！”
说着，这人就躬腰将身子压低，纸飞机一样往钟楼冲了过去。
然而真当冲到钟楼前的时候，他们又顾不上看史论排名了。简空明顺着长长的名单往下找，嘴里连声啧啧。
“今序，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他指着榜单上清一色的第一名，突然一个视线暴跌——初今序的大名赫然出现在史论成绩的擦边线上。
“呃，说活路就给活路，你是许愿池的王八吗。”简空明两只手揉眼，确认自己没看错，“不错不错，稳定发挥，还是我们队的垫底。”
初今序被当面竖了个大拇指，一时间不知道这算夸奖还是挖苦，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先乱接话：“谢谢。”
然后抬眼，注意到比预期高出不少的史论分数后，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按你这成绩，这辈子都和进修无缘了，安心在学院等我们回来吧！”简空明指着名单说。
名单上将近一半的名额都被十九队占领了。但十九队作为一支要实力有实力，要听话有实力的队伍，发生这种情况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只是像这种几乎全员入选，仅剩初今序一条漏网之鱼的局面，就比较让人可惜了。
“就算去不了进修，我也给你安排了个好差事。”一个声音突然插入。
初今序转头，看见陈院长一脸得意洋洋地站在身后：“去皇家图书馆给主考官打杂，怎么样？保证你一点都闲不下来。”
初今序重复：“主考官。”
“对啊，你们主考官可是从皇家图书馆下来的，人老本事大。”陈卓旻说，“我还特意拜托他给你补习了，不然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创造连续一整年被通报的记录了。”
“院长你又开我玩笑。”
初今序边说边看他，表情完全写着我很好骗吗五个大字。
陈卓旻一脸恨铁不成钢，指了个方向：“还不信，多出点门行不小子。每次考核结束，史论倒数的学员都会被全院通报，就挂在那边，有时间自己去看。”
简空明举手：“我知道！我观察过一轮，发现所有人的名字都变过，只有今序稳定得不行，大名永驻。”
陈卓旻：“唉，其实被通报也能理解。”
初今序：“嗯，下次我会考高点的。”
陈卓旻：“毕竟帝国是不允许遗忘历史嘞。”
简空明：“毕竟帝国是不允许遗忘历史嘞。”
陈卓旻：“嘿嘿嘿嘿。”
简空明：“嘿嘿嘿嘿。”
初今序：“？”
“不过往好的想，你其他方面都还不错……很好嘛。”陈卓旻余光扫过排名，咽一口唾沫，“你这考的，真不会成全院公敌吗。”
“我们是良性竞争好吗院长！我去看看别人！”
陈卓旻哦哦两声，一回头，发现初今序还在看史论成绩。
“史论很难吧？”陈卓旻问。
“还好。”初今序说。
语气毫无起伏，于是鉴定为死不认账。
“跟我还嘴硬呢？我又不笑你。”
“没有嘴硬。”
“其实我让主考官给你放水了。”陈院长凑过来贼兮兮地说，说完往他后脑勺狠狠一拍，“哈哈，不用谢！”
初今序差点一头栽进墙里：“……难怪分数高了。”
“什么意思？”陈卓旻慢半拍问。
初今序没吱声，留给他一个高冷的侧脸，冷得陈卓旻大跌眼镜：“所以说那些题你都会？你故意的？你跟我装呢？”
初今序平静地点头，平铺直叙道：“我的史论成绩可以保证不去进修，无论扩充多少名额都不会轮到。您也知道，我不适合去军区，这是最容易的避开方法。”
“那怎么办？我已经把你安排过去了。”陈院长又给他一爆头，“你不早说！我是让你别进军区，但也没让你用这么丢人的方法啊。”
初今序搓了搓眼睛：“没关系，只是图书馆而已。”
陈卓旻：“也是，其实硬要说的话，还是有点好处的。你一个人待在学院多孤单，去那边还能见见队友呢，人要向前看我太聪明了。”
……见队友？
初今序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皇家图书馆离军区很近吗？”
陈卓旻苦哈哈：“坐车十分钟速达。”
“谢谢院长，我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什么！你要和我断绝关系！就因为这！我要大吼大叫，我要变成简空明！”
“嗯，您下次可以先问问我么。”初今序缓了口气，见他表情开裂，只好说，“应该也没关系，我不主动去找人就好，除了领处分外也没什么要应对的。”
听完这话，陈卓旻突然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对什么事都接受得很快。”
这种我家小孩就是懂事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初今序一向禁不太住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变化，后退半步，一声不吭地别过了脸。
后面幽幽探出个头：“……你俩小时候认识啊？”
气氛静默两秒。陈院长一手肘怼过去：“是啊！我今年也二十二岁！他开裆裤都是我偷的行了吧！关你什么事！”
简空明蒙头逃窜：“陈院长，有事叫乖宝没事就打人！”
他们这闹腾着闹腾着，很快就在某个哈欠连天的早晨，告别了学院的艳阳天，肩勾肩地被送去了军区。皇家图书馆恰好在同一方向，初今序便也走在队伍里，准备在岔路口分开。
一行人穿着崭新的学院服，从头到脚都打理得妥妥帖帖，容光焕发得像年轻了十岁。吵吵嚷嚷地挤作一团，路过的狗都要招惹一番，好好的进修队伍，硬生生整出了二流子进军帝国的架势，方圆五米行人纷纷避让。
“你猜我昨天晚上睡了几个小时？答对了，零个小时。”
“我答你麦呢？”
“怎么骂人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见你麦呢………”
声音环绕在周围，初今序正埋头规划着去图书馆的路线，照常游离在话题外。简空明晃在他旁边，时不时吊在大家后面接几句笑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戳了戳初今序。
“今序，待会儿去皇家图书馆带个我呗。”
初今序不答反问：“你不要先去军区报到吗。”
简空明没说话，先四处望了一圈。
这会儿已经到了军区附近，再拐个弯就要各走各路了，见他一副找人的样子，初今序提出个方案：“不然你下次再来？”
“不行！我靠！上尉怎么又不在！”简空明没找到人顿时硬气，“那我也晚点再去报到怎么着！我看谁敢拦我！上尉能溜我怎么不能溜？差别对待啊！”
初今序扫了眼人群，发现陆琛确实不在。队友被这声惊一跳，纷纷剜眼神过来，朝他狂撇下巴。初今序接收到示意，往旁一步，抬手推了把这人的背。
简空明毫无知觉：“我不管！这次不去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我就要去！上尉不在总不能连他一起罚吧，有本事叫上校过来啊！或者叫上尉祖宗过来啊！今序你说是吧！”
“……”初今序听着拐角处混乱、但愈发清晰的靴声，欲言又止。直到锁定其中的一道链声，他抿唇，立刻拉住了还在慷慨激昂的简空明。
“难道我说得不对！”
队友道：“本事来了。”
“啥？”
话音刚落，原本一直前行的队伍突然刹在原地，拐角处的另一支队列闯入众人的视野。
靴声彻底迎面扑来，学院生和军人的气质就在这一刻被拉开。声音戛然而止，大家皆是呼吸一滞，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我勒个去……”
短短一句暴言，两拨人擦肩。
“早上好，上校。”简空明一个激灵道。
“早。”毕时谕百忙之中回了他个招呼。
其余人也纷纷问好，但上校已在各路人马的围堵下走远。其中大多是些年迈的军官，初今序顿了顿，最终合上了口。
毕时谕很烦似的，揉耳朵的动作也像是在屏蔽老人们的话。毫无预兆地，他摸了摸耳钉突然回过头：“刚刚想说什么？”
身后学院生人山人海，初今序站在队伍最前面。凝固的几秒里无人吭声，不知道他在问谁。
初今序尝试着说了句：“没有。”
“好。”毕时谕应了一声，转眼又被簇拥着走了。
一行人来得快走得也快，看似慢镜头般的相遇，其实也只不过是半分钟都不到的擦肩而过。
气氛微妙。半晌，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一道气音，明显给自己看笑了：“我操，怎么这么帅？”
有了这句话起头，大家纷纷放松下来。
不时冒出几声附和，嘻嘻哈哈的：“你们相信转角遇到爱吗兄弟姐妹们。”
“喜欢上校你想死了吧，知道每天多少人围着他转么。”鹿觉柃凉凉睨那人一眼，背着包穿过人群。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了，我肩上才几颗星，这不是开个玩笑么……”
简空明歪头道：“今序，走了，发什么愣呢。”
“嗯。”初今序揉了揉耳垂，转身走进队伍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