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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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初今序没有签完那些文件，就顺利离开了。
毕时谕留人的手段实在有些随便，似乎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拆穿。初今序想如果刚刚他不先开口，怕是签完一本书都没机会出来。他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与另一方重合，咔哒、咔哒，转角处两人同时停下。
初今序先一步问：“璐丽瓦，请问宿舍怎么走？”
璐丽瓦眨眨眼，指了个方向，“军区正门右路一直走，过去一眼就能看到，你怎么在这？”
“来领处分，多谢你。”他朝她笑笑，随即擦肩而过。
璐丽瓦看着他来时的方向眉头轻蹙，加快步伐上楼：“一大早就听说您截断了初今序的处分，那上校是打算怎么处理的呢，我倒是有个请求，合适的话能拜托您把他借给我么？学院生进修，我有很多工作需要和人对接。”
她边说边在沙发坐下，又给自己泡了杯红茶，一派寂静。
“上校？”
璐丽瓦试探地喊了一声。
只见毕时谕出神地看着某处，突然问：“你之前有见过他么？”
这没厘头的问题砸得璐丽瓦有些发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毕时谕在说谁，声音继续响起，“……我对他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
璐丽瓦淡定地翻开资料：“上校连一见钟情都要说得这么委婉吗？”
“……璐丽瓦。”
“好了，到此为止。”璐丽瓦嫣然一笑，回到正题，“是觉得眼熟吧，毕竟您前几天才见过他不是吗？”
可毕时谕却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否认：“不，从第一面起就有这种感觉。”
“我貌似忘记了什么事，”他说，“很重要。”
“……”璐丽瓦思虑一瞬，“也许是您见过和他比较像的人，思维一时间有些混乱。您知道的，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处。”
“是吗。”毕时谕低声，像是说给自己听。
一时无言，璐丽瓦抿了口红茶继续翻阅。茶杯旁边立着面镜子，透过镜面，她看到上校的笔再也没有动过，停在那一页很久很久。
最后她听见毕时谕说，“可能只是我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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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图书馆到宿舍的距离有点远，初今序在楼下找了一圈，被告知简空明已经离开后，便也在指示下顺利进入了宿舍。
军区安排给学院生的宿舍相当敞亮，虽然也是两人间，却比在学院大了不止一倍。
简空明老早就在走廊看到了初今序，想都没想就搬着东西跟过来了。两人在学院就是室友，因此在门口干瞪眼没多久，初今序就把人放进了屋。
收拾完东西已经是晚上，初今序看着蹲在壁炉前的人，斟酌着问：“你很冷吗？”
简空明忙着生火，一听就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你不觉得炉子生个火看起来很温馨吗？”
初今序说：“温馨，但现在是春天。”
简空明说：“圣迭礼亚的春天温度不高。”
初今序说：“好像没必要。”
简空明说：“太不懂生活了你，去。”
好吧。初今序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走开了。屋内渐渐暖和起来，火苗在他眼底晃悠来晃悠去，等过了一定时间，他就开始在心里倒数。数完最后三秒，果不其然听见简空明支支吾吾地问：“今序，你……你热不热？”
初今序深深看他一眼，然后起身道。
“我去开窗。”
“哦，谢谢。”简空明抹了把额角根本不存在的汗说。
他看着初今序把窗台那箱纸搬进角落，动作正常、表情正常，一切正常。但不知怎么地，他非是从此人背影里品出了几分淡淡的幽怨感。
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想当年初今序是何等不埋不怨不卑不亢的吉祥物一只？每次往那一站，半个字没说大家就知道自己这次考试稳了。
他在脑内缅怀着青春岁月，手上也没闲着。像考试丢纸条那般，随手抓了个东西扔过去：“说起来，上校今天为什么突然要帮你补习史论？”
“我考太差。”
“这理由也太随便了，所以补得怎么样？”
“有些地方帮助很大。”
“哦，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初今序拉窗帘的手略微一沉，迟疑道，“学到了知识、能合格的感觉。”
“报复我说你不合格是不是！”简空明将抱枕甩他背上，边嚎边琢磨，“去去去，我问的是印象啊。我就是没想到，上校说话还挺温柔的。”
“平时总听别人传来传去我还以为他是多说一个字就让你滚的那种人呢。”
想起早上后半截毕时谕的语气，初今序含糊地应：“嗯，可能有时候也没有很温柔。”
简空明望着天花板，呆愣愣地说：“但是上校真的也太那啥了吧，站一起紧张死。忍不住胡言乱语了那么多，我麦，他不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吧？”
他一蹬腿，惊坐起。初今序见状道：“不会，你脑子很正常。”
“不会安慰人不要硬安慰，谢谢。”
于是初今序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收了声。虽然他理解简空明内心的激动，但再这么扯下去，就真的没完没了了，毕竟他对早上真没什么好回忆的。
正寻思着如何终结话题，突然门一阵哐当作响，来人敲得十分有规律，跟弹琴似的。
“今序，我去开门。”简空明准备跳下沙发。
“我去吧。”初今序说着，越过他来到门前。
打开门，双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静默两秒，陆琛动作僵硬地把门关上，再敲，门从里打开，还是初今序。
“……”
“……”
初今序率先打破僵局：“上尉找谁？”
脑内循环着不与他说话的毒誓，陆琛抬头望天，像在和空气对话：“军区没给我安排学院生的宿舍，以为我会回去住。鸟队说要一视同仁，让我随便挑个房间挤挤。”
“但是怎么又是你俩……”他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绝望。
“要不然……”我去敲敲别的门。
“挤挤应该还有空位。”初今序挪了半步，又将门推开了点，“你先进来也没事。”
陆琛话卡在嘴边，简空明穿着一只拖鞋单脚从后面跛过来，无视两人的对立，直接将他拽进了屋：“别要不然了成不，死要面子活受罪。今序，关门。”
门咔嗒一声关上，也许是成功进屋给的底气，陆琛说话都理直气壮了起来，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带着一种上级视察工作的眼光扫量了番屋内，评价道：“环境不错。”
简空明道：“那当然，也不看我和谁住。”
陆琛：“比我那差点。”
简空明：“……哦。”
初今序绕过他们，喝了口水。刚放下杯子，就感到那道视察工作的目光朝自己扎了过来。
此时此刻他正处于放松状态，并不觉得在宿舍需要给谁行个大礼，因此只是平常道：“上尉想说什么就说。”
陆琛欲言又止，最后朝简空明抬了抬下巴：“你，睡沙发去。”
无辜躺枪的简空明：“？”
“凭什么？”简空明说。
“那你让他睡沙发。”陆琛说。
简空明又问了句凭什么，试图讲道理：“先来后到，不应该是你睡吗？”
结果陆琛根本不听道理，完全忽视他的话。初今序原先想让步说自己睡沙发，见他这样顿时压下了嗓音。
三人沉默地看了看彼此，最后伸出手。
石头剪刀布，两石头一剪刀，陆琛惨败。
石头剪刀布，三石头，平局。
石头剪刀布，两布一石头，陆琛惨惨败。
石头剪刀布，两剪刀一布，陆琛惨惨惨败。
最后陆琛忍无可忍，严肃道：“交出来。”
初今序不解问：“交什么？”
“你俩的暗号，我不信，你俩肯定约好的。”
“愿赌服输，上尉。”
简空明趿拉着拖鞋，一边嗯嗯附和一边往床走。陆琛不信邪道：“最后一局。”
初今序无奈，还是伸出了手。简空明被迫倒退回来，石头剪刀布，两布一石头，陆琛惨得不能再惨，败得不能再败。
这下彻底给陆琛治服了，从每人床上各抄一个枕头就往沙发躺，“你们不懂沙发是男人的浪漫。”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将近零点，捣鼓得三人都有点累，再加上明天要正式进修，于是他们休整完就各爬各床，各躺上了各自的沙发。
房间漆黑，窗外的月光溜进来。
三人各发各的呆，天花板都快要被盯穿。
半晌，从漆黑中冒出一丝微弱的声音：“今序，上尉，你俩睡了没？”
初今序说：“没有，怎么了。”
陆琛说：“睡了，别烦。”
“我睡不着。”
“为什么？”
“不知道。”
陆琛插嘴：“硬睡，睡不着把床给我。”
“你平时睡不着会做什么。”初今序问。
陆琛道：“没有睡不着的时候。”
简空明皱眉思考了会儿：“看书。”
初今序道：“嗯，那你就在脑子里回忆你看过的书。”
“你俩听没听我说话！”陆琛咬牙切齿地说，怨恨简直快从沙发烧到床边。
“听到了听到了。”简空明两眼死闭，咸鱼似的有气无力地回，“我现在一点也想不起看过的书，难道是因为今天遇到了上校？反正满脑子只有他了，别误会兄弟们，只是在想他小时候的那个故事。”
初今序问：“什么故事？”
“就是上校找初恋的故事啊，今序你不知道么？”简空明长长叹口气，“他那会儿阵仗搞那么大，你居然没印象。”
陆琛说：“你一定要说得这么恶心吗。”
初今序侧了个身，手倚在耳边说：“还有呢？”
“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反正上校找挺久的。但过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找得到啊？”简空明扶额，“谁还记得小时候偷我鞋的邻家小妹？我这辈子还能再遇见她么？”
“可以，”陆琛蜷起腿蛄蛹着调整姿势，“有机会帮你找找。”
简空明没想到这也能接茬，一抖脑袋发懵问：“找到了让她还我鞋吗？”
“到底什么故事？”初今序扯扯被子，又问。
简空明猛地从床上坐起，那架势完全就是准备来一嘴长篇大论：“这我就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故事发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对没错，就是天灾那年……这还是天灾那年为数不多让人觉得温馨的故事……”
他们俩的故事呢，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的感人：
天灾那年，那夜，飓风撕碎帝国的天幕！叛徒到处寻找掌权层的后代，不出意外找到了毕时谕。结果还没动手，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大喊着宝贝我来救你了！黑夜中他鬼魅一笑，就将尊贵的小上校搂进了怀里，英雄救美的故事就此诞生！
在那一刻，毕时谕毅然决然地邀请他永远在一起，不懂爱的年纪却懂得了珍惜。
小小的上校虽然那时还没长开，但已经有了现在的雏形，帅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所以那孩子尽管对他一问三不知，在看到他的脸后也不得不败下阵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赢了你输了世界又如何！
最后他们分开，毕时谕记得他们守护彼此的承诺，那小孩却从此不见了人影，让毕时谕找了好久，找得有段时间人都耷拉了。在各路人马好说歹说的劝告下，最后才放弃。
牛叉，就这样把毕时谕的心按在地上摩擦！
对此事的评价也是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认为此小孩实在是太可恶了！把小小的毕时谕骗得找不着北，出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坎不是被人甩，而是一本正经的欺骗，还间接造成了他的性冷淡。
一部分人认为此小孩了不得啊！轻轻松松就把在众人簇拥下长大的毕时谕给收了，还正好挑在人家最纯情、最无邪的年纪，这手段、这运筹帷幄的能力，不出本书真是可惜了！
“别人都说他们是兄弟情，但我觉得他就是喜欢人家。”简空明不假思索地说。
初今序大致推算了下时间：“他那时候才十三岁吧。”
“朦胧情愫懂不？谁要和我出生入死，我喜欢上人家也很正常。”
“嗯，但确实挺感人的。”初今序说，“希望他以后能找到。”
然后他们就有来有回地为十三岁青涩情感算不算初恋开始了新一轮辩论，只有陆琛陷入了沉思：“原版本是这样的吗……”
简空明不在乎地说：“忘记了，太多版本了只记住了这个，差不多的。”
“他们说上校是性冷淡，但我觉得他就是看不上别人，而且心有所属了。不然怎么会一直空着那个位置？上尉都相亲那么多次了，也没见他有点表示。要我到他那个级别，我比他要浪上十倍。”
莫名其妙被蹬脸的陆琛：“？”
他嗤笑一声：“我看他就是单纯想占人，自己还豆丁大一个，就想直接把人家一辈子预定了，吐血，到底谁来管管他。幸好那小孩没出现，不然我都要可怜他了。”
简空明受到冲击，第一时间维护偶像：“上尉你太肤浅了，你们难道不觉得他们很般配么？今序！快说！”
初今序配合地答道：“挺般配的。”
“你们说，”简空明冷不防压低声音，“要是那个小鬼还活着……”
“活不了，”陆琛手撑在脑后，眼都没睁，“找那么久没找到，估计早没人了。”
气氛瞬间沉重，夜深人静，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唱了起来：“升官发财死老公………”
“……别唱了！闭嘴！”
简空明摸摸鼻子讷讷道：“这不是缓和一下气氛吗，今序你怎么不说话？”
初今序说：“有点困。”
“哦，那我也睡了，”简空明滑溜地躺下，又想起自己说的那个故事，美滋滋的，“上校人真不错，专一。”
“你能别把他想得那么高尚么？”陆琛翻个身，“别开玩笑了，他比你想的叛逆多了，还有点恶趣味，崇拜他没好事。”
简空明捂着耳朵敷衍道：“是是是，不崇拜他崇拜你，陆少厉害，陆少威武，陆少相亲率百分百，失败率也是一骑绝尘百分百。”
房间死寂。黑暗中，初今序很轻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两个枕头从沙发方向飞来，精确无误地砸在床上的两人脸上。陆琛的怒吼响彻整个房间。
“简空明！！！初今序！！！我要杀了你们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