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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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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呢!”沈白氏厉声呵斥。
“娘不必生气。有工夫训斥我,不如多花些心思管管老二。我可不是在吓他。”沈知远道。
说完,他走下台阶,坐上车,在沈白氏和沈知乐的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娘,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在京平他耀武扬威就算了,眼下威风还耍到家里来!有多了不起?”沈知乐毫不掩盖地拔高声音。
沈白氏“哎哟”一声,拍了沈知乐一下,“你小点儿声!......如今你大哥有本事,娘也管不了他。你就安分些,不要和他起争执,啊?你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话?!”
沈知乐别扭哼了哼,依旧满心不服。
“本来就是!任你们说大哥是英雄,我看他迟早得栽在夏通身上!他以为夏通不恨他么?我要是夏通,杀了他的心都有!”
沈白氏一瞬有些头疼。
大儿子和夏通之间那些事,她知道也不愿意往深了想。眼下沈知乐直接戳破,倒让她满心烦躁。
她不喜欢夏通,从心里就觉得他是个祸害,留不得。但也没办法在沈知远眼皮底下处置人。
“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提夏通!进去,把你一身臭味洗洗!”
——
出了沈家,沈知远径直就往京平商会去。
早几日商会那些董事便送信给他,邀他前去一叙。沈知远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借口推了几次,如今实在是推不了。
他不太爱听商会的那些老头子念叨,但毕竟同处一个地方,有些交道也不得不打。
福安酒楼二楼包厢,觥筹交错、语笑晏晏。
沈知远一走进去,便成了全场的焦点。商会副会长从沙发上站起来,上前与沈知远握手,几乎可称得上热情洋溢,“沈大少,可算是把你等来了!”
沈知远客气几句,一群人便围着餐桌坐下。有身着旗袍的女人上来倒酒,本是先走到副会长身边,副会长诶一声,“先给沈大少倒!”
沈知远不动声色。
今日他就不打算先开口,有什么话也让这些会长董事先说。
酒过三巡,客套话也说够了。副会长眼瞅着沈知远今日一直斯文客气,盘算着时机成熟,便斟酌开了口:“沈大少。今日我们几个叫你来,原本是有事商议......今年京郊大旱,政府当官的前几日把会长叫去,说是要合作赈灾。我们的意思呢,这种事情,还是要政府多出力。若是一味由我们出钱,再给那些官老爷养成习惯了可不好。沈家是京平的大户,沈大少财大气粗,想来也有政府的人上门陈情——还望沈大少与我们一条心,先不要去答应,如此——”
“郑会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沈知远打断郑会长,“昨日的确有人上门同我说赈灾的事,可惜郑会长同我讲晚了,我已经答应了。”
沈知远这话说得波澜不惊,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郑会长一下子站起来,“什么?你已经答应了?......沈大少,你也算是商会会员,怎么都不和我们商量一声?!”
沈知远笑笑,指尖叠插,手肘立在桌上。这是一个很从容不迫的姿势,他道:“本来是想同诸位商量再行事,可转念一想,京郊的灾民等不起。”
郑会长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周遭商会董事会员也是议论纷纷。
沈知远倒是做了善事,可这下他们想抗拒赈灾也不行了!有了沈知远做表率,还能怎么推辞?
四下一片不满的声音,沈知远置若罔闻。
他早就猜到今日赴会要议论这事,但他也不想多说。昨日政府的人上门,一五一十把灾情如实说了,沈知远二话没说便出了钱赈灾。
“郑会长,见死不救可不是仁善之举。沈某既然还能尽一份力,也该为国家做贡献不是?”
“是。”郑会长悻悻一笑,“沈大少仁义之举,必然震动京平。”
的确是震动了京平。
直到沈知远的汽车从楼下驶出数十里,郑会长还盯着那一缕散去的尾气发呆。
董事们都知道郑会长郁闷,便跟着坐着沉默。过了会儿,有一个胆子大地开口:“这沈知远也太不像话了!凡是在京平立足的,谁不懂和商会打点好关系?偏他特立独行。怎么,他沈少爷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不成?”
在京平,沈知远一直是个特别的人。他年轻,有钱有势,却又沉稳。对人对事都是从容平和。
郑会长阅人无数,也不大看得清这是一个什么人。
他只得苦笑一声,“这次的事,有政府在背后给沈知远撑腰,咱们没办法。”
“.....难道我们就都要听政府的出钱不可?郑会长,那可不是小钱啊!如今年景不好,生意也不好做,谁挣钱容易?”
“是啊,都说灾民可怜,难道我们的日子有多舒坦?都是刀尖上养家糊口罢了!”
郑会长听了,默不作声吐出一口白烟,摇了摇头。
“你们说,这沈大少有没有什么软肋?若是能找到,咱们不妨换个地方下手?就算这次木已成舟,也让他下次不敢轻举妄动!”
软肋?沈知远有什么软肋?世人软肋,无非亲情钱财。沈知远快三十的人了,连家都没成,一看就是铁了心不让自己有牵挂。
这样的人,上哪儿去找软肋?
“我听说......他身边有个得宠的人,叫什么——夏通!对,夏通!”方才说话的人又记起什么,试探提道。
谁知道他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说话的人姓杨,不是京平的世家,来京平也不过两年。
有些事,自然是不知道。
“夏通......是沈家的养子。你要是想打主意在他身上,还是趁早收了心思。那可是比沈知远还要不好打交道的人,性子硬不说,你敢碰他,等着沈知远上门找你麻烦。”
郑会长弹了烟灰在缸中,不咸不淡道。
这话听起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众人又都知晓的意思。
杨会员识相闭嘴,不说话了。
“大少爷,夫人叫您今晚到东屋去吃饭。”沈知远前脚迈进门槛,后脚便听一个老管家道。
“知道了。”沈知远步履生风,朝夏通屋里去。
他走到门前,喊了声夏通,无人应答。
他耐着性子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沈知远一把推开门——
屋内静悄悄,灯早就灭了,纸页摊在桌上,于昏黄光线中卷起一个角晃荡。
夏通不在。
“他人呢?”沈知远问。
身边一个丫鬟摇头,怯懦道:“今日晌午过后,夏少爷便出门去了。没说去哪儿。”
......
沈知远盯着空荡荡的屋子看了片刻。
“砰”
他关上门,转身穿过长廊,扬长而去。
东屋,沈白氏早备了一桌好菜等着沈知远。沈知乐今日本约了人出去吃花酒,此时被母亲强摁在饭桌前,满心不耐烦。
“大哥怎么还没来?忙得饭都吃不了?母亲,他既然不领情,可惜你这一桌好酒好菜了!算了,我走了!”
沈知乐起身就想开溜。
“不许走!”
沈白氏瞪了他一眼,“你瞧瞧你那心慌的样子!这么大的人了,半点正经事都没有。今儿叫你大哥来,我就是有话交代他,你也得给我听着!”
沈知乐骂骂咧咧坐回桌边。
“母亲。”沈知远走进来,一瞥坐立难安的沈知乐,道:“今日怎么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话要说?”
他在桌边坐下,沈白氏立马换了一副和蔼神情,方才骂沈知乐的怒火荡然无存。
“我是你娘,没事便不能叫你过来了?来,先吃饭。”
三人动起筷子来,沈知乐时不时往门外看,恨不得长翅膀飞出去。沈白氏恨铁不成钢,碍着沈知远在这儿,也不好狗血淋头地骂二儿子,便有一茬没一茬地和沈知远说些闲话。
闲话聊够了,沈白氏有些心虚地咳嗽一声,便插入正题,“知远,你瞧你弟弟也不是小孩子了。娘的意思,任他一天斗鸡走狗也不是个事,不如......你就带着你弟弟在身边,让他帮你做点杂事?”
......
沈白氏话既出,沈知远还没说什么,沈知乐就跳起来反驳,“什么?娘!你可别想让大哥管着我!我才不会跟着他呢!他一天到晚忙里忙外,也顾不上我啊!”
“你坐下!”沈白氏简直恨不得给二儿子一巴掌。
她说这话,原本还不指望着沈知远能答应呢!这个沉不住气的孽障倒先跳起来了。
沈知远默不作声,又听沈白氏道:“你哪怕就是让你弟弟当个打杂跑腿的,也比让他在外面胡来好呀!”
打杂跑腿的?
沈知远哪能不知道沈白氏的意思?要是他真只让沈知乐打杂跑腿,恐怕沈白氏也要不愿意了。
沈白氏见沈知远不说话,愈发心虚。
这些年来,她自己也清楚,她的心的确是往二儿子那里偏了。但同时她又说服自己,大儿子有本事,用不着她操心。反观二儿子不成器,自然操的心就多。
她今日把沈知远叫来,就是想让他给沈知乐谋份差事,想必沈知远也能听出来。
果不其然,沈知远问:“娘想让我给二弟安排什么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