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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想要天天对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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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高速，车辆朝西拐上了沿途的一个不知名小山坡，在山路上又颠簸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片树木稀疏，视野开阔的缓坡平原之地。
车刚一停稳，季研就急不可耐地踹开车门跳了下去，手里晃着一包乐事薯片：“饿死了！赶紧给我开火做饭！”
黎珂慢悠悠地拉上手刹，斜眼瞥他：“使唤谁呢？”然后伸出手指点了点不远处的灌木丛：“你丫不是蜘蛛吗？那边蚊子多的是，管饱！”
说完，目光转向正和李锦年研究路线图的艾意，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你们先呆在车上，我去拾点柴火生个火堆，山里寒气重，别把你俩一个搞学术的，一个富二代给冻感冒了。”
李锦年抬头：“是富七代。”
黎珂：“……”
另一辆车，林弋利落地掀开后备箱掏出露营装备，三两下就支好了折叠桌，又拎出便携式煤气炉摆在上面。
林聆收起翅膀，蹦蹦跳跳的抱着几包泡面和一桶密封好的辣白菜小跑过来，“哥，我给你露一手！”
张时京和沈岚凑了过来，沈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条藤蔓灵活地卷起那包辣白菜，凑到眼前打量着：“哎，我记得以前看那个《Running Man》，他们吃个泡面跟吃到什么山珍海味一样，一个个哇哇哇的叫。”
她凑近正在煮面的林聆，促狭地眨眨眼，“那边真的天天就吃这个啊？”
林聆正往锅里打了个鸡蛋，闻言噗嗤笑出声：“哪有那么夸张啦！只是那边吃东西普遍都很贵而且又不怎么好吃，所以大家都宁愿吃碗泡面对付一下。”他说到这里，抬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林弋：“我记得去韩国第三年的时候，哥用寒假在奶茶店打工的钱来看我...”
林弋在一旁接话，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结果一顿韩牛吃了三千多，回程机票钱都吃没了，最后还是找妈转的钱。”
“还不是你非要点最贵的套餐！那时候你非说我瘦得跟猴似的，可那明明就叫身材管理好吗！”说到这林聆拿起一个塑料空碗：“岚姐你要吃多少？”
沈岚摆摆手：“省着点吧，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儿胃口跟无底洞一样。姐靠光合作用就能活，这顿留给你们兄弟俩。”
张时京叼着烟，闻着泡面味眯了眯眼睛：“给我多盛个蛋啊，今天一天啥都没吃，得补充点优质蛋白。”他故意把烟圈吐向季研那边。
季研被呛了一下，他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张时京不满道：“有的人一天什么都没做还要吃鸡蛋？资源紧缺多劳多得懂不懂啊！”转头指着林聆气势汹汹的说：“你！那个骑单车的白痴，把他的蛋加给我！”
林聆拿着汤勺的手僵在半空，哭笑不得地看着季研：“呀，我可是比你大啊！”他说着用勺子轻轻敲了下锅边，“你这个小忙内怎么反倒使唤起哥哥们来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朋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沈岚重心长的说道。
张时京吐着烟圈，用手挽住季研的肩膀：“就是，你一个人再能耐，架得住我们群殴？俗话说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就你这性格迟早要挨顿社会的毒打才知道收敛的。”
“哼！少在这说教！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废话！”季研一把推开张时京的手。
“吵什么吵！”
黎珂抱着柴火大步走来，一脚踹在张时京屁股上，张时京一个趔趄，手里的烟差点戳进鼻孔，呛得直咳嗽。
“有这闲工夫斗嘴，不如去给老子捡柴火！”转头看见幸灾乐祸的季研，“笑个屁！你也去！”
艾意和李锦年从车上下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李锦年推了推眼镜：“真是精力旺盛。”
艾意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径直来到林聆身旁，抬手指向桌上的方便面：“不用做我的，你们吃就行。”紧接着又补充道：“林弋，过来生一下火。”
林弋一个闪电球就飞了过去，刚刚堆起的柴火瞬间被点燃。
艾意安静地走到篝火旁坐下，伸出手做出烤火的姿势。
木柴燃烧的声音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火光在他灰蓝色的瞳孔里跳动，映照着那张永远平静的脸……
火烧的很旺但其实他根本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黎珂站在不远处皱眉看着这一幕。
火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却显得那么孤独……
周围的吵吵闹闹——
季研和张时京还在斗嘴，林聆笑着往泡面里加料，林弋帮他下着辣白菜，沈岚的藤蔓卷着跟火腿肠晃来晃去，李锦年在一边往每个碗里夹面……
馋人的香气混合着欢笑打骂声在空气中弥漫，可这一切仿佛与艾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黎珂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他正要大步走过去，就看到李锦年端着两碗面走到艾意旁边，艾意刚要抬手婉拒，李锦年已经将碗放进他手里：“很香，不是吗？”
艾意张了张嘴，林聆端着碗也走了过来，眼神期盼的看着他：“艾教授！快尝尝！我在韩国做了5年的泡面，手艺绝对是next level！”
季研端着碗咕噜噜的吃着：“味道确实还可以，下顿还是你做给我吃！”
艾意：“……”
半晌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碗，上面还卧了两个鸡蛋，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黎珂看着一群人围着艾意热热闹闹地分面，突然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喂！老子的面呢？！”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了艾意旁边，他故意凑近艾意手里的碗，深深吸了口气：“真香！”
转头对着艾意咧嘴一笑，“合着就我一人干活，你们倒先吃上了？”
“这不来了吗？”沈岚和林弋走了过来，他手里端着两碗面迎了上去，把料更足的那碗递给黎珂：“队长，你的。”
众人就这么围着篝火坐成了一个圈，低头嗦面，偶尔会有几声沈岚贪嘴让林聆给自己夹一筷子的声音。
艾意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把碗递给了正在大口扒面的黎珂。
黎珂头还埋在碗里，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就吃这么点？”他皱着眉头，夹起一筷子的面卷成刚好入口的大小递到他嘴边：“最后再吃一筷子的。”
艾意看了面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得嘞，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黎珂咧嘴一笑，动作自然地夹起面条，故意在艾意眼前晃了晃，才慢悠悠送进自己嘴里，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哎呀，我之前咋想的呢，一直对这种满是防腐剂、高油高GI值的东西避之不及，没想到吃起来竟这么香！”
张时京喝完最后一口汤，他抹了把嘴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我宣布，林聆同志正式晋升为咱们队的特级厨师！”
黎珂三两口扒完面，神秘兮兮地蹭到艾意身边：“想不想整点饭后小水果？”
没等回答，就跟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橘子：“早上出门揣兜里的。”
清甜的果香瞬间冲散了泡面的油腻味，他随手捡了根树枝，抽出军刀麻利地削去毛刺和树皮。
“烤的热乎乎的吃着更甜！”他一边把橘子穿在树枝上，一边冲艾意眨眨眼，“等着啊。”
艾意：“……”
林聆刚放下筷子，林弋就自然而然地抽了张纸，轻轻擦掉他嘴角的油渍。
“啧啧啧……”张时京叼着一根饭后烟，眼睛扫视打量着他俩：“你俩真是亲兄弟？腻歪得跟小情侣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搞骨科呢！”
林聆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耳根，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地上。
林弋倒是面不改色，一边继续给弟弟擦嘴一边解释：“不是骨科，是重组家庭。林聆是我继母和她前夫的儿子，我是我爸和我妈生的……只是凑巧他生父也姓林而已。”
张时京掏出一根饭后烟，狐疑的打量了两人一眼：“扯呢，那为什么还一个弋一个聆的？连攻受都分好的名字，也这么巧？”
林聆脸已经红的不行了：“张医生你别瞎说！我们不是那种...”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
“但确实就这么巧。”林弋淡定地接话。
“怪不得我说你俩长得不是特别像呢。”沈岚望着跳动的篝火出神，藤蔓无意识地卷着一根树枝拨弄火堆，“要不是张医生问，我还一直以为你们是亲兄弟。”
她笑了笑，“真羡慕啊，这世道还能有个爱人互相照应。”
“切，酸死了！你也去找个男人不就行了？”季研撇撇嘴，他上下打量着沈岚，“长得又不丑，难不成...你也是同性恋？”
沈岚的藤蔓抽在季研脚边：“小屁孩懂什么！就现在这个世道，谈什么情啊爱啊。”
她别过脸去，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上一秒还在说笑，下一秒就……”她摇摇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这种滋味，尝一次就够了。”
众人：“……”
艾意从黎珂手中接过烤得温热的橘子，他递给沈岚一瓣：“甜食，可以分泌多巴胺。”
沈岚愣了一下，藤蔓轻轻卷住那瓣橘子。
她垂着眼沉默了半晌，再深呼吸几口气后抬起头望向大家，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哎呀，你们一个个的干嘛这副表情？过去的事早翻篇了！咱们都是从那一夜过来的，谁没经历点悲催事儿呢？熬过去就好了呗！”
众人：“……”
沉默中，林聆突然看到天空中划过一道流星。
“快看！”他猛地指向夜空，“是流星！”
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
漆黑的夜幕中，一道银光倏然划过。
没有了人类的各种化学和光污染，整片夜空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澄澈，密密麻麻的星星铺满漆黑的天空，刚刚那道流星还残留下了转瞬即逝的尾巴。
“哇！真的有流星！”季研难得没有抬杠，兴奋地蹦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天空，他和林聆两个人仰着脑袋傻乎乎地笑着。
季研立刻双手合十，一脸虔诚：“我要许愿！我要许愿！”
“我也要！”林聆也跟着起哄，还拽了拽林弋的衣袖，“哥！你也快许一个！反正不要钱！”
林弋无奈地看着弟弟期待的眼神，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季研见状，立刻又嚷嚷起来：“我要当最强基因改造者！”
“我要拿遍所有打歌节目的一位！有朝一日站上科切拉的舞台！”林聆不甘示弱地接上。
张时京在不远处叼着烟笑出声：“你俩这愿望也太没追求了！”却被李锦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作为成年人还是要替小孩子守护一下珍贵的童心。”
他转头望向那两个仰着脑袋的少年，月光在他清俊的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许愿是件很美好的事，至少证明，他们还有期待未来的勇气。”
沈岚的藤蔓无意识地松开，橘子瓣掉在地上，她仰着头，火光在眸中跳动：“真美啊，好多年都没留意原来天空里的星星这么漂亮……”
黎珂不知何时站到了艾意身后，两人一坐一立，他低头看了眼艾意看着天空没什么表情的脸：“不许个愿吗？”
此话一出口黎珂就后悔了，他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他亲爱的艾教授会用多少数据来论证流星与愿望并没有任何的关联关系。
可艾意只是转过头，平静地注视着他：“我没有愿望。”
黎珂怔住了。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在两人之间飞舞……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能计算万物的人，或许才是最无欲无求的那个。
远处，季研正拉着林聆辨认星座，张时京和沈岚一脸坏笑抽着烟小声蛐蛐着季研，李锦年站在一边看着众人微笑……在这片喧嚣中，他们这一隅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那...”黎珂喉结滚动了下，“我把我的愿望分给你一半可以吧？”
艾意灰蓝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没有一丝犹豫：“好。”
“喂！”黎珂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你都不问问我的愿望是什么？”
夜空中，艾意微微仰起脸。
“是什么都可以。”他轻声说。
山上突然吹起一阵微风，周围的狗尾巴草在风中轻轻摇曳，细长的草穗相互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伴随着不知名的小虫偶尔发出几声鸣叫。
篝火旁，季研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林聆肩头睡着了，而林聆自己也歪在林弋怀里陷入了沉睡，林弋小心翼翼地抱起弟弟朝后车走去。
“这孩子...”沈岚无奈地摇摇头，藤蔓轻柔地卷起熟睡的季研，“李大队长，我们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睡。”她压低声音说道，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两人。
张时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哈欠连天：“锦年，咱也撤吧？”他揉着眼睛，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李锦年微微颔首，他看了一眼黎珂和艾意默默将最后一根柴火添进篝火，转身和张时京上了车。
黎珂看着大家都去休息了，转头对仍坐在篝火旁的艾意轻声道：“咱们也...”话未说完，发现艾意正仰头望着星空，他顿了顿，终究没再出声，只是默默坐到了艾意身边。
“有那么好看吗这些星星？”
见艾意没有理自己，他又自顾自的说起来：“小时候我妈总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扯了扯嘴角，“那会儿我觉得纯属哄小孩的鬼话，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如今死了那么多人，这么一看，天上星星确实都变多了。”
艾意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眼眸中倒映着点点星光，神情平静又带着一丝怅惘。
“黎珂，你知道吗......现在我们看到的星光，很多都是几万年前、甚至几亿年前发出的。”
黎珂皱起眉头：“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看到的这些星星，其实都是过去的影像？？”
艾意点点头，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夜空，指向一颗明亮的星辰：“比如天狼星，它距离地球81万亿公里，所以发出的光需要8.6年才能到达地球，我们现在看到的其实是它8年前的模样。”
夜风拂过，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艾意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落寞：“很有趣，不是吗？此时此刻这些陪伴我们的星光，竟然都是来自遥远的过去……想象一下，这些光启程时，地球上的生命可能才刚刚开始进化，它们穿越黑洞的引力，穿过星际尘埃的迷雾...当终于抵达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糟糕的世界。”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从夜空收回，看向身旁的黎珂，“时间和空间的错位总是令人困惑……就像人与人之间，有时候你以为看到的当下，其实早已成为过去...”
黎珂皱着眉头，艾意那些关于宇宙、关于时空的话语，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每个字都是中文，为什么连起来自己就听不懂了！
他在心里暗暗埋怨，上学时怎么就没能多花些心思听讲，要是当时多用功，说不定此刻就能和艾意更好地探讨这些深邃的话题了。
可即便没能完全理解那些关于宇宙星辰的深奥理论，艾意话语中那份若有若无的落寞，却像一根细小的刺，精准地扎进了黎珂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望着艾意低垂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的阴影，突然伸出手，用力揽住对方的肩膀：“管他什么过去的光还是什么星星的，老子只知道有你在我身边一起看着天空、聊聊天对于我来说就是最痛快的一件事了，咱们不要想别的，就好好享受这一刻，行不？”
夜风拂过，带着青草的气息。
“笨蛋。”艾意望着黎珂认真的表情，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软。
黎珂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手机，耳机线缠成了一团，他有点粗线条的解着结，一边絮絮叨叨：“我一直觉得露营最浪漫了，在躺椅上喝着啤酒，听着歌，看着满天星星发呆...”
终于解开耳机线，他小心翼翼地递给艾意一只，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现在...呃...虽然条件简陋了点，但音乐还是有的！”
他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要一起听吗？”
他没有立刻作答，而是静静地看着黎珂。
良久，他点了点头，伸出手接过耳机，轻声说道：“好啊。”
黎珂激动的点开了播放键，一段悠扬的音乐从耳机里传来，他微微闭上眼睛，沉浸在音乐之中，他偷偷瞥了一眼艾意，只见他也静静地听着。
“太阳天或下雨天
人挤人的咖啡店
找一个能想你舒服的角落
有个人让我好想念
我的心，已经飞到这个城市另一边
想看着你，我爱的脸
把心里的感情都对你说
那马路上天天都在塞
而每个人天天在忍耐
没有你日子很黑白
原来这样就是恋爱
我想要你在我身边
分享生命中的一切
我想要天天说，天天说
天天对你说我有多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