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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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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和赵深刚到游泳馆，球球已经下水了。
球球眼尖，远远便瞧见了季南。当看到季南身边的人时，虽未见过，但他猜出此人便是赵深。
因为李玉兰经常在他耳边念叨，“南南在赵深家写作业呢”“南南可愿意和赵深玩儿了”“赵深又聪明又懂事，学习成绩还好”……李玉兰将赵深夸的十万八千里的好，听的他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球球上下打量着赵深，见赵深个头还没自己高，只是那双大眼睛超乎常人的沉稳，不像季南，总是咋咋唬唬的。
一番审视后，球球撇了撇嘴，心想，也不过如此嘛。
他趴在游泳圈上，百无聊赖地晃动着双腿，自言自语道：“来了个季南2.0。”
李玉兰和韩秀芝把孩子们送到泳池后，便与其他家长唠起了家常。
上课后，老师们开始一对一辅导，虽说季南之前缺了几节课，但是他学游泳学的很快，掌握了基础技能后，接下来便是反复练习的事儿了，就连老师都夸他：“南南水性真好，脑袋也灵光，一学就会！”
这话被一旁的球球听到了，很不服气，故意用力扑腾双腿，溅了季南一脸水，“哼，臭显摆。”
季南也不恼，只是随意抹了一把脸，继续按照老师的要求练习。老师刚刚表扬了他，他现在心里美滋滋的，再说了，身旁还有赵深呢，球球往他脸上扑腾的那几下水，根本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赵深严格遵循老师的示范游，老师惊讶于赵深的变通与聪慧，赵深只是礼貌地说：“以前学过一点。”
这句话又被球球听见了，球球原本就不专心练习，这下更是频频留意赵深和季南的举动，听到赵深这么说，当即“哼”了一声，“臭显摆2.0。”
老师教了半个小时后，便让孩子们趴在游泳圈上找感觉，剩下的时间他们自由练习。此时，偌大的游泳池里，仅有季南、赵深和球球三人。
球球瞧季南和赵深挨得近，两人有说有笑地一同练习，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季南以前都是自己的跟屁虫，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今天怎么围着赵深转，成了赵深的跟屁虫？
不行！球球虽然不待见季南，可小孩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他不容许季南臣服于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加之球球无法无天惯了，此刻更是按捺不住。
“季南，过来！”球球扯着嗓子喊，声音在泳池回荡。
季南正在练习，听到球球的喊声后，只好慢悠悠地朝着他漂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哥哥？”
球球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你得跟我一块儿练习，咱俩是兄弟，你不能跟外人走得近，懂不懂？”
季南不懂，他这么想就这么说了：“赵深不是外人，他是我好朋友……”
季南还没说完，就被球球粗暴打断：“我这个哥哥重要，还是好朋友重要？”
这把季南问住了。他有些懵，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从来没将哥哥和好朋友放在一起对比过。
只听球球又说：“当然是我这个哥哥重要啊。他才来这儿一年，跟你玩的好也不过一年。可我呢，都跟你玩了六七年了，你还是小孩的时候，我就抱过你。”
照这样说的话，显然是哥哥更重要，季南想。但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因为赵深来的这一年，抵得过球球说的那六七年。
“可是……可是……”季南结结巴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别可是了，”球球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们是亲戚，有血缘关系，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他不行，他会走的。”
赵深会走？季南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们不是说好要一直一起上学，永远在一个班吗？
“好了，”球球没给季南更多思考时间，又开始差遣季南，“我渴了，去给我拿瓶水。”
季南“哦”了一声，朝游泳池边漂过去。好不容易抵达池边，他先是小心地将身体从游泳圈中秃噜出来，而后牢牢扒住池边，双手猛地一用力，伴随着溅起的水花，费力地爬上岸。
“怎么了？南南？”一旁负责照看的老师见状，急忙过来问。
“哥哥要喝水。”季南一边喘气，一边如实回答。
李玉兰听到动静，赶忙拿着水杯快步走过来：“球球要喝水呀？南南喝不喝？”
季南摇摇头，乖巧地说：“我不渴。”
球球喝完水，季南也重新回到游泳池，刚漂到球球这儿，球球又颐指气使道：“我饿了，给我拿个面包去。”
季南毫无怨言，任凭差遣，他已经习惯了。在家里球球就总这样，一会儿让他干这个，一会儿让他干那个，他没觉得不妥。于是，季南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爬上了游泳池岸。
李玉兰见他又爬上来，疑惑地问：“怎么了？南南？”
季南回答道：“哥哥饿了，要吃面包。”
李玉兰瞧了瞧像个小皇帝似的球球，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过面包掰下一块，喂给球球吃：“球球，有事儿直接叫外婆，别让弟弟一趟趟来回跑，多累呀。”
球球挨了训，心里不痛快，吃完面包，等季南漂回来，趁没人注意，狠狠地踢了季南一脚：“笨蛋，你不会说你自己饿了、渴了，然后再把东西拿给我？！”
季南皱了下眉，却只是低声应了句：“哦。”随后点了点头说：“下次知道了。”
赵深在一旁冷眼看着球球的所作所为，不禁想，季南口中的“哥哥”也不过如此嘛，一点哥哥样子都没有，让季南干这干那个的。
赵深原以为球球会对季南很好，是那种让季南念念不忘、哪怕受些委屈也心甘情愿的好。可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球球不过是仗着自己嗓门大、年龄大、体型壮实，以及力气比季南大，来压制季南，让季南在他的“威胁”下忍受欺负。
这算什么哥哥？
球球折腾完季南，暂时没了新指令。季南如获大赦，赶忙回到赵深身旁，轻声问他：“你渴不渴呀？”
赵深摇头：“不渴。”
季南又接着问：“那你饿不饿？”
赵深依旧摇头：“不饿。”
季南笑了笑，轻声细语的样子：“好的，你要是渴了饿了跟我说，我去找老师要。”
赵深看着季南那真诚的模样，认真道：“如果渴了饿了，我自己会跟老师说，不用你。”
季南却坚持道：“没关系的，我可以帮你呀。”
赵深看着不远处球球溅起的水花又落下，轻笑了一声：“我又不是没长嘴。”
季南赶忙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小声点儿。”下意识地看了看球球那边，怕被他听到似的。
他们的对话还是被球球听到了，球球一脸不屑地说：“哼，俩小鸡崽儿。”
赵深听见这句骂人的话，看着球球，毫不示弱地问：“你敢跟我比吗？”
球球满不在乎地挑眉，“比什么？”
在球球心里，不管比什么自己都能赢，因为自己无论是体型还是练习时长，都远胜于这两人，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赵深：“比游泳。”
球球“哼”了一声，挑衅道：“输了怎么说？”
赵深看向一旁的季南，想了想，回答道：“要是输了，你以后不许欺负季南。”
球球一听这话，瞬间火冒三丈：“我问要是你输了怎么算？”
赵深语气笃定：“我不会输的。”
季南看着赵深和球球一触即发的架势，心里紧张、期待又担心。
他紧张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又隐隐期待赵深能给球球一点教训。可同时，他又担忧。毕竟赵深和球球在体型上差距很大，球球看起来优势更明显，而且球球已经练习了好几节课，赵深才刚开始学第一节课，从这些方面来看，赵深很可能会输。
但另一方面，赵深向来聪明，季南从未见他输过，而且他这么自信，想必有十足的把握会赢。
季南内心十分纠结，忍不住想：如果赵深输了可怎么办？
这时，只听球球恶狠狠地说：“你要是输了，跪下来喊我三声‘爹’。”
季南完全没想到球球会这么恶劣，怎么能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季南刚要开口阻止，却听赵深更加坚定的声音：“我不会输的。”
球球轻蔑道：“别嘴硬了，等会儿看你输了哭着喊爹吧。”
赵深举手示意老师，告诉老师自己要和球球进行一场游泳比赛，并请老师当裁判。老师一听，欣然应允。
泳池边热闹起来，其他小朋友们都兴奋地围过来，李玉兰和韩秀芝也放下手中的闲聊，来到泳池旁加油助威。
季南浮在一边，紧张得不停吞口水。
比赛就这么开始了？
如果赵深输了，是不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出球球要求的那个字？
季南想想都觉得可怕，更紧张也更难过，可怜的模样好像赵深已经输了似的。
季南想给赵深加油，可球球却扯着嗓子大喊：“季南，过来！给我加油！”
季南不想给球球加油，也不愿意，但球球哪管这些，扯着季南使劲儿往自己这边拉，季南在水中不由地浮了过去。
季南不敢反抗，只能扭头，用充满歉意的眼神望着赵深，希望赵深能够明白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窘境。
赵深神色平静，周遭的喧嚣与纷争都打扰不到他，模样沉稳。
李玉兰将季南抱上游泳池边，笑着说：“南南，我们一起给哥哥加油啊。”
季南在心里疯狂呐喊：我才不要！！赵深加油呀！！！
他恨自己不能给赵深欢呼。
赵深和球球依照老师的指示，卸下游泳圈。
老师大声宣布：“马上开始我们赵深同学和球球同学的游泳比赛！比赛规则是从这里游到泳池那头，再游回来，完成一个来回，谁先抵达终点，谁就是第一名。听清楚了吗？”
赵深和球球齐声回应：“听清楚了。”
老师接着补充：“好，如果谁在比赛过程中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可以举手示意，比赛会马上暂停，明白了吗？”
两人再次齐声回答：“好！”
球球瞥了一眼赵深，心想，我才不会举手，我会得第一名！
而赵深压根没看他，目光始终盯着泳池的那头。
“咻！”尖锐的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泳池不大，长十米，宽五米，对孩子们来说，这样的场地用来比赛倒也足够。
比赛开始，球球凭借着体型优势，一马当先。他平日里吃得多，刚刚还喝了水、吃了面包，此刻正浑身是劲。虽说赵深也会游泳，可球球同样也会，更何况球球的体型比赵深大了将近一半。更过分的是，球球在游泳时，故意用力扑腾溅起大片水花，直往身后的赵深脸上溅。
季南在岸边看得那个着急，他被李玉兰抱在怀里，心里声嘶力竭地喊：加油啊！赵深！
这时，李玉兰大声喊道：“球球，加油！”
季南一听急得不行，赶忙用手去捂奶奶的嘴。李玉兰被捂得“呜呜”喊不出声。
与此同时，韩秀芝也在一旁为赵深助威：“加油，小深！”
李玉兰费力挣开季南的小手，笑着问道：“怎么了南南？”
季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泳池里的赵深，回答道：“奶奶口臭。”
李玉兰愣了一下：“是吗？不能啊，奶奶来之前刚刷了牙。”
泳池中，赵深与球球的比赛也很焦灼，两人不是你快一点，就是我快一点，始终保持着一个肩膀的微妙差距。
前半程球球在前，游至泳池尽头，两人开始返程。就在转身的瞬间，赵深明显比球球快了一步。
球球已经游得呼哧带喘，他体型庞大且肥胖，这在比赛初期虽有力量优势，前半程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现在力气用完了，累得气喘吁吁，游的很费劲。
可比赛刚到一半儿呢。
反观赵深，一点也不喘，神色从容，呼吸平稳，游起来很轻松，像季南曾经见过的那条灵动的鱼，在水中自由自在的，即便身处于激烈的比赛中，也依旧游刃有余。
季南揪着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一些。
返程途中，赵深加快速度，爆发出积蓄已久的力量，而球球却已力不从心，只能扑腾着往前游。
眼见赵深超过自己，球球心中一急，竟伸手去抓赵深的脚，可他动作笨拙，不仅没能得逞，反而被反应敏捷的赵深狠狠踹了一脚。
“哎呦！”球球吃痛的叫了一声。赵深趁此用力一蹬，借着反作用力向前窜出好长一段距离，仅仅用了几秒钟，便率先抵达终点。
“咻！”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赵深获得第一名。
赵深这才放松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刚刚那一番冲刺，也耗费了他不少体力。
季南兴奋地又蹦又跳：“耶！！！第一第一！！！”
季南很开心，赵深好厉害，竟然赢了球球，这个在他看来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一想到赵深不用按照荒唐的赌约，向球球喊出那个字，季南就觉得无比庆幸。
李玉兰看着季南这模样，佯装嗔怪道：“自己哥哥没得第一，你倒这么高兴。”
韩秀芝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南南就是跟小深好！”
球球输了比赛，气得在水中胡乱扑腾，也不游了，双手攀住游泳池边，用力一撑，整个人狼狈地爬上岸。上岸后，他连身上的水都不擦，叫嚷着要回家。
李玉兰急忙上前哄他：“球球也很厉害，是不是？前半程游得很快！”然而，此时球球很愤怒，哪能听得进去这些话。他刚才看见季南为赵深欢呼了，心中的怨恨达到了顶点，冲着季南大骂道：“叛徒！”
季南被吓了一跳，慌乱地解释：“没有呀，我也给你加油了。”
球球不理他，依旧不依不饶地冲着李玉兰吵闹，要立刻回去。
球球的任性让李玉兰不知所措，只能无奈地应和着：“好好好，咱都把衣服穿上，一起回去。”
谁料，球球更生气了，跺着脚，大声嚷嚷：“不要！我才不想跟这个叛徒一起回去！”
李玉兰管不住球球，十分为难。
韩秀芝听到这边的动静，笑着走过来，“语川娘，你先送球球回去，我带着南南回家。”
李玉兰连忙感激道：“谢谢了，云锦娘。”
球球从他们身旁走过时，看见赵深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再瞧季南那副狗腿子的模样跟在赵深身后，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赵深微微抬起下巴，神色自若，双眼平静地看着球球说：“别忘了，你输了。”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球球输掉比赛，就理应遵守赛前的约定，以后不许再欺负季南。
球球显然也听懂了，脸色不好看，虽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咬牙说：“知道了！”
赵深提出的“以后不许欺负季南”这个赌约，对于季南来说，输赢都是无所谓的，因为季南被球球欺负惯了，他也从未奢望过会有人替自己出头。
可即便如此，季南心里还是清楚，赵深这次是在帮自己。
韩秀芝给两个孩子都买了冰激凌，季南舔着上面的奶油，吃得毫无顾忌，嘴角沾了一圈淡淡的白色。他举着冰激凌，眼睛亮晶晶地说：“你比球球对我好。”
赵深吃冰激凌也是规规整整的，嘴唇上干干净净，他看着季南，目光清澈，认真道：“是吗？那叫声哥哥吧。”
季南眉眼弯弯，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哥哥。”
从此以后，季南多了一个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