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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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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身边有赵深和壮壮，季南也会感到孤独。
季南本是一个爱玩爱闹的孩子，可壮壮一下课就跑得没影了，在学校里很少与季南一起玩儿。
赵深呢，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对那些趴在地上拍扑克、你追我赶捉迷藏之类的游戏……根本不感兴趣。
所以，季南看到其他同学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玩游戏时，总会羡慕。
课间的时候，季南一人站在教室外，靠着墙壁，看着操场好像一个巨大的游乐园，很多小孩你追我赶、开心的大笑大闹，那些人的身影像电影画面一般，虚幻地、缥缈地从他眼前闪过。
这些画面没有焦点，但全是快乐的影子。
而他，只能站在快乐的世界外，听着、看着大家嬉戏，融不进去。
就像那句话说的：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季南想，如果能让他遇见当年那个站在教室墙边的小小身影——那个眼巴巴望着他人欢笑嬉闹，自己却孤独的小季南，他会给那个小孩一个拥抱，什么都不用说，一个拥抱就好。
2001年11月12日，天气阴，孤独感。
季南交上数学作业本后，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老师表扬。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之前被赵深训斥过的那个同学，一直对季南怀恨在心。课间，他见赵深和壮壮都不在教室，大步走到季南座位旁，二话不说，翻开季南的数学课本，掏出削铅笔的小刀，狠狠在季南课本上划起来。
那刀子十分锋利，一刀子下去季南的课本上瞬间出现一道口子。他翻一页划一页，粗暴又疯狂，将季南的课本划的稀烂。
季南呆若木鸡，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个人了，不理解同时害怕地问：“你在干什么？”
那人一边划，一边恶狠狠地说：“哼，我觉得划这个很有意思，我的书还得用，那就划你的咯！”
此时，教室里的其他小朋友都目睹了这一幕，却没人站出来制止。
在他们眼中，季南就是个胆小如鼠的软柿子，是班里公认可以随意欺负的对象，就算欺负他，他也绝不敢反抗。
这种看热闹的心态和冷漠，无形中又一次深深伤害了季南。也让季南以为，班里的人除了赵深和壮壮，其余人都可以欺负他。
所以多年以后，季南再次想起这件事，仍觉得那一刻全班同学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被当场所有人孤立、排斥、嫌弃、看不起。
终于，那人把季南的课本划得稀巴烂后，才将小刀收起来，凑近季南，警告他：“别告诉赵深，不然我连他的书也一起划烂！”
季南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他知道赵深很喜欢看书，要是赵深的书也被弄成这样，赵深会非常难过的。
想到这儿，季南颤抖着轻轻点了点头，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个“嗯”。
自那以后，那人时不时就来找季南麻烦，每次都划烂他的书，导致季南总是背着空书包回家。
林英问他：“南南，你的书呢？”
季南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镇定地撒谎：“书太沉啦，我不想背。”
就这样，他借着这个蹩脚的理由，也就糊弄过去了。
林英本来对季南的学习就没抱过高期望，只要有人陪季南玩，在学校有老师照看就可以了。
于是，林英又笑着问：“南南，在学校和小朋友玩得开心吗？”
季南犹豫了一下，抬眼看到妈妈期待的目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段时间，林英好像升职了，而季语川也开始负责教高三，两人都很忙。
常常是两人回到家，季南已经睡下了。因此，他们与季南的交流并不多。
那个年代，教育观念与现在大不相同，并不像如今这般需要家长辅导孩子作业。那时，只要孩子在学校完成作业，家长便无需过多操心。
季南也不想让妈妈担心自己。
“那小朋友们应该都喜欢和南南一起玩吧？”林英又问。
季南心中一阵委屈，其实在学校里，除了赵深和壮壮，根本就没人愿意跟他玩儿。
可即便如此，季南还是回答道：“是的，他们都夸我聪明，很厉害。”
但真实情况却是，同学们都嫌弃季南笨，总是欺负他、躲着他，哪怕季南在游戏中玩儿的好，成功通关，他们也会说季南走了狗屎运。
林英听到季南这样说，把他抱进怀里亲了一口：“我就知道我们南南是个万人迷。”
那天，季南又像往常一样站在墙边，看到前面一群孩子趴在地上，兴致勃勃地玩着拍小人画儿的游戏。
那堆人分成两队，每队三人，但现在还缺一人。
这时，一个小男孩扭过头，冲着季南大声喊道：“你玩儿吗？”
季南愣了一下，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向左右两边瞅了瞅。
小男孩见季南没反应，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就是你呀，你玩儿不玩儿？”
季南瞬间心头一热，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小男孩脸上是带着笑的，应该是想让自己玩儿的。
季南“嗖”地一下跳下台阶，朝他们奔去。
小男孩见季南来了，高兴地说：“太好了，这下我们的人终于齐了。”接着，他问季南：“拍小人画儿，你会玩儿吗？”
季南用力点点头，声音清脆响亮：“会！”
然而这时，季南却听到一个酸溜溜的声音：“你要跟他玩儿？他最笨了，还特别倒霉，小心你们全输光。”
季南朝说话的人看过去，他记不清那人是谁，但知道那人曾经欺负过自己。
季南心凉了一半，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带着一丝讨好。
以往面对类似情况，他总是这样笑，用来缓和气氛，避免挨打。
不过，那个邀请季南来玩的小男孩却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我相信他。”
可即便如此，同队的另一个人还是满脸不悦，对着季南狠狠地丢下一句：“要是输了，全怪你。”
好在，季南在玩游戏这件事上，还是有天赋的。又或许是那天上苍眷顾了季南。
在前两个队友都输的情况下，季南逆风翻盘，小手一拍，“啪、啪、啪”的，不仅成功将自己队伍之前输掉的小人画儿悉数赢回来，还将对方阵营的小人画儿也全都赢过来。
最终，季南大获全胜！
那个邀请季南加入游戏的小孩，开心地对他说：“没想到你玩得这么厉害！以后咱们可以一起玩啊。”然而，那个曾经欺负过季南的人，撇了撇嘴，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运气好而已。”
听到这话，季南低下头，也不辩解。
邀请季南的小孩立刻反驳：“那又怎么了？可是他赢了啊！”说着，高高举起手中那一沓赢来的小人画儿卡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这一下，队里其他人都闭了嘴，没人再敢吭声。
季南知道，这个小男孩是这群孩子的“头儿”，他一发话，其余人都不敢反抗。
小男孩笑着看向季南，自我介绍道：“我叫高彦青。”
季南也连忙回应：“我叫季南。”
高彦青挠挠头，接着说：“我知道你，平常总见你在教室里坐着，还以为你不喜欢动呢。”
季南听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没有说话。
无论怎样，此刻季南很开心。
他感谢刚刚上苍保佑，感谢那莫名的好运，让他赢了这个游戏，免了被别人推搡，也交到了一个新朋友。
在这个班里，终于有第三个人向他释放善意。
赵深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趴在地上的季南，高高扬起小手猛地一拍，“啪” 的一声，将那些卡片成功翻转。
玩儿的过程中，季南全神贯注地盯着卡片，小脸涨得通红，嘴唇紧紧抿着，脸上不见笑容。可当他成功赢下所有卡片、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时，紧绷的脸上才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赵深看到季南在交到新朋友后，眼睛亮亮的，那是一种被认可、被接纳后的欣喜。
赵深曾经说过：季南不笨，只是没开窍。
如今一旦开窍，整个世界都会偏向他，连老天都会眷顾他。
一口气赢下所有卡片，赵深做不到。
还交了一位不错的新朋友，这个赵深也没做到。
在赵深心中，季南本应当开心、大笑、充满活力，而不是整日坐在教室里，畏畏缩缩，眨着大眼睛，对周遭一切恐惧。
季南就应该像向日葵。
看着季南高兴的样子，赵深不声不响地坐回自己座位上，再次翻开书。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赵深房间的书桌上。
赵深和季南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季南刚拿起笔，就忍不住嘟囔道：“哎呀，手疼。”说罢，还把笔放下，揉搓自己的手心。
赵深听到季南的抱怨，目光落在季南手上，悠悠地说了句：“快把手拍烂了吧。”
季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赵深指的是自己今天在外面和小伙伴们玩拍画儿的事。他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说道：“你咋知道的？之前都没感觉，现在才觉得疼呢。”
赵深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捏了捏季南的手腕，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大碍后，才说：“没事儿，可以继续写。”
季南无语地望着赵深，他以为赵深会放过自己，但赵深没有。于是季南央求他：“啊？还要写呀，不写行不行嘛？”
赵深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可以。”可还没等季南开心，接着又冷冷补了一句：“留级吧。”
季南皱眉，急切道：“可是我交到新朋友了呀。”说着，他侧身抬眼看向赵深，想从赵深那里找到一丝转机。
赵深不为所动，反问他：“所以呢？你要指望你的新朋友来保护你吗？”
季南被问住了，开始认真思考起来：高彦青会保护自己吗？才刚认识，应该不会吧？可是高彦青看起来很仗义，应该会吧？
季南越想越没底，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能小声嘟囔：“可是我的手真的有点疼。”
看着季南那副可怜模样，赵深的语气也轻了些：“那就慢慢写。”
夕阳余晖褪去，房间里亮起暖黄色的台灯。赵深见季南写完作业后，起身走到书架旁，从上面拿出一副跳棋，放到季南手边。
不出意外，季南被吸引，好奇道：“这是什么？”
“跳棋。”赵深打开盒子。
“这个怎么玩儿？”季南问。
“这个不用你跪在地上，也不用把小手拍烂，”赵深把一颗颗彩色棋子摆在棋盘各自的区域，继续道：“每人用一种颜色的棋子，目标就是把自己这一边的棋子，跳到对面的区域。”
季南凑近棋盘，盯着赵深的动作，努力消化着赵深说的每一句话。他伸手轻轻点了点一颗红色棋子，问道：“那这个怎么跳呀？”
“要是这颗棋子旁边有一颗别的棋子，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只要中间有空位，它就能跳到那个空位上。”说着，赵深拿起一颗棋子，演示了一遍。
季南看着棋子跳动的轨迹，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跃跃欲试道：“我好像懂了，咱们试试？”
赵深：“那你先走一步。”
季南犹豫了一下，拿起一颗棋子，谨慎地按照赵深教的方法跳了一步。
“对，就是这样。”赵深鼓励道，随后也走了几步。
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步跳着，季南觉得很有意思：“很简单嘛。”
他又学会了一项本领，很开心：“那以后下课我们可以玩儿这个呀。”
赵深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