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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放暑假后,我邀请朋友去乡下老屋玩 ...

  •   高兴和王铁柱刚踏进医生办公室,戴着眼镜的男医生就“啪”地合上病历本,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你们是患者家属?”

      “我是他老师。”王铁柱赶紧上前一步。

      “我是他同桌。”高兴傻不愣登地跟了一句。

      医生看上去有些无语,他二话不说直接抓起CT片子拍在灯箱上:“看到这片阴影了吗?脾脏旧伤未愈,这次撞击导致内部再次轻微出血。”他突然转向高兴,“你们打篮球还是打仗?他这种身体状况也敢让他坐场边?!”

      高兴整个人都有点懵,他还没从常乐晕倒这件事中缓过来,“我们不知道他……”

      “不知道?”医生无差别攻击,“他病历上清清楚楚写着近一年两次急诊记录!这种体质稍微磕碰都可能出事,你们倒好,让人用篮球砸后背?!”

      高兴和王铁柱不语,只是一味地道歉。

      好不容易从医生的“口水瀑布”中逃离出来,高兴和王铁柱不约而同地长舒了口气。

      十分钟后,高兴在一楼给常乐办住院手续,刚把住院单塞进窗口,一扭头就看见常乐奶奶小跑着进了大厅。老人家的碎花衬衫贴在身上,那银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奶奶!”高兴办好手续后朝常乐奶奶招手,“常乐在七楼,我带您上去。”

      电梯嗡嗡上升,奶奶似乎在酝酿字句,过了好几秒,才听她担心地说道:“高兴,乐乐到底——”

      “对不起!”高兴打断奶奶的话,对着她九十度鞠躬,额头差点按到电梯按钮,“都怪我,非要让常乐当顾问……”高兴的声音越来越小。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七楼。高兴直起身,没等来奶奶的训斥,却见奶奶伸手揉了揉他的短发:“傻孩子,你道什么歉哟,这不怪你。乐乐跟我说了,他是很乐意做这个顾问的。”

      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口,王铁柱正和医生说话。医生扶了扶眼镜:“幸好患者年轻,观察两周就可以出院了。但切记——”他忽然抬高声调,手指重点了点王铁柱和闻声上前的高兴,“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王铁柱点头如捣蒜,高兴亦如是。

      凌晨三点,常乐是在一阵细微的响动中醒来的。

      消毒水的气味,窗外路灯的微光,还有手背上冰凉的留置针。他眨了眨眼,意识逐渐回笼。

      清醒后,最先感受到的是手边沉甸甸的重量。高兴毛茸茸的脑袋正压在他的被角上,睡得头发翘起一撮呆毛。常乐下意识想抽手,动作却牵动了监测仪的导线。

      “醒了?”高兴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已经贴上常乐的额头。

      “退烧了。”高兴活像个梦游的小人儿在自言自语,嗓音还带着睡意,但人已经转身倒了杯温水。高兴不敢说了解常乐,但至少有一点他敢确定,就是这人宁可渴到天亮也不会主动叫醒他。

      常乐接过水杯,指尖在杯沿摩挲了一下。

      “医生说你要观察两周。”高兴的脑子渐渐醒来,“我跟奶奶说好了,这两天我留下。”

      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常乐垂下眼睫,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纹:“不用。”

      “用。”高兴伸手把他滑落的被角掖好,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第二天一早高兴就出门买早饭了,回来时他放轻脚步打算吓常乐一跳,却听见病房里传来压抑的声音。他紧了紧提早餐的手,在虚掩的门外停住。

      “你自己逞什么能?啊?!”常乐爸爸的声音像钝刀刮过砂纸,“医生去年就说过你不能剧烈运动,你倒好,跑去当什么战术顾问?!现在住院舒服了?!”

      常乐靠在床头,手机贴在耳边。他看似平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始终没出声辩解。

      “还有一年前也是,你要不多管闲事就没这档子事!”常乐爸爸的声音夹杂着小孩的哭闹声,“吃这么多亏你都改不了你那死性子。”

      常乐仰头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刺眼的灯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像在吞咽某种看不见的苦药,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垂落到一侧。

      他爸爸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下个月生活费减半!让你长点记性!……喜喜别闹,我最近工作忙,等你暑假再……”

      “嘟。”

      电话挂断,高兴听得分明,最后一句话耐心至极,和前面有着天壤之别。

      常乐仍旧仰头靠着墙壁,病房内没了动静,不知过了多久,高兴才勉强听见他衣服布料摩擦被子发出的声音。

      常乐哭了,没有抽泣,没有哽咽,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得平稳,只有不断滚落的眼泪述说着他的情绪。

      门外的高兴背靠在白墙上,若有所思。

      两周后,常乐出院。

      李文因为这件事被英航高级中学记过处分,并承担了全部医药费。据说他爸爸亲自来医院赔礼道歉,临走时狠狠踹了李文一脚,骂他“打球不干净,丢尽老子的脸”。

      期末考临近,教室里的气氛逐渐紧绷。常乐回到座位时,桌面上堆满了这两周发下来的试卷。他随手翻了翻,然后情绪稳定地将它们全部塞进了抽屉。

      “常乐。”下课铃一响,高兴就把本就离常乐近的凳子挪得更近了,他的胳膊肘直接搭在常乐桌上,霸占了常乐桌子的二分之一,“你这两周吃了那么多西药,怎么还是不爱笑啊?”

      常乐抬眸看他:“……?”

      “因为——”高兴趁常乐毫无防备,将食指放在常乐的嘴角往上提,“西药笑。”

      “噗!”正在整理笔记的王佳琪没忍住笑出声,手里的错题本没拿住掉在地上翻开,正好停留在她画了两个小人的那页上,她连忙慌乱地捡起来。

      后排的季簿祝打了个寒颤,假装拢了拢“皇帝的外套”:“高兴,你这笑话比北极的风还冷。”

      常乐的反应虽然没这俩那么大,但好歹也是笑了。

      期末考刚考完语文,虽然风扇嗡嗡转着也未驱散盛夏的闷热,但一想到熬过这两天就可以迎接长达两个月的假期,大家都很精神。

      聊天的话题涉及到最多的便是暑假去哪玩。

      “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外婆的乡下老屋玩。”高兴越过对答案对得起劲的人堆,精准地以常乐的位置为圆心开展独家演讲,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西瓜、葡萄、水蜜桃,随便摘!晚上还能看星星,比城里凉快多了。”

      他嘴上对着季簿祝等人,眼睛却一直往常乐那边瞟。常乐静静地坐在那任由眼皮打架,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常乐?”高兴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你去不去?”

      常乐确实是困得飞起,他连高兴说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完全没进任何东西,就稀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此嗯虽小,但也有人为之动容。左侧正在为下午的数学考试而发愁的林语脑袋突然一动:“那我也去!”

      王佳琪看了看林语,又看了看高兴,小声说:“我、我也想去……”

      季簿祝一脸吃瓜的表情,眼睛在四个人身上滴溜溜地打转,最后在脑子里成功脑补了上万字的狗血情节后,他决定跟着去看热闹:“反正暑假没事,加我一个。”

      角落里的周浩和张明对视一眼,欲言又止。周浩盯着林语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时,一个混在对答案阵营的人失落地朝着自己位置走去,眼看就要撞到常乐的桌角。电光火石之间,高兴猛地站起来,他的手从常乐头顶伸过去,一把攥住桌角。

      高兴冲着那人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眼神带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高兴从未这么近距离看过常乐。

      他伏在光影交界处,熟睡的半张脸都浸在暖色里。常乐的头发有些乱了,几绺散在额前,投下的阴影与他的眉眼交错。他的校服领口松垮地歪向一边,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随着绵长的呼吸起伏。

      高兴最近总认为常乐有种不自知的好看。

      ……

      当高兴的爸爸开着车一个个接他们上山时,三人拘束地坐在一起,刷新了对“乡下老屋”的认识。当然,这些季簿祝在初中时候就见识过了。

      车停经过山脚下时,他们第一次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了“一望无际”。

      眼前的山坡被整齐地划分成不同颜色的区块。翠绿的西瓜田、紫红的葡萄架、橙黄的杏树林,像一块巨大的调色盘从山脚一直铺到云端。山顶还有一片雾蒙蒙的蓝莓园,虽看不真切,但根据山脚复杂的地图便可知。

      迈巴赫沿着盘山公路驶入一片葱郁的果林,最终停在一座欧式别墅前。别墅外墙爬满藤本月季,门前喷泉的水偶然落到采蜜的蜜蜂身上,给它全身洗了个澡。

      一位老太太站在台阶上,笑吟吟地朝他们招手。她穿着粗花呢套装,珍珠项链在颈间泛着温润的光,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修剪得体的银发盘成优雅的发髻,脚上的菲拉格慕平底鞋一尘不染。

      “外婆!”高兴一下车就冲了过去,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结结实实给了老太太一个熊抱。

      “哎哟我的小祖宗,”老太太笑着拍他的背,“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她抬头看向其他四人,和蔼地笑着说:“这就是你说的朋友们吧?”

      这时,高峻降下车窗:“妈,公司下午还有个会,今儿个就不陪您老了,我先走了。”他转向几个孩子,露出和老太太如出一辙的笑容:“玩得开心。”

      “叔叔再见!”四人齐声道。

      王佳琪紧张地攥着裙角,好在一旁的林语拉着她落落大方地鞠躬:“奶奶好,打扰您了。”

      季簿祝如同回到了自己家,大手大脚地递上个精致的礼盒:“奶奶,这是我妈妈最近新研究的点心,让我一定要带过来给您尝尝。”

      常乐则是微微颔首,没有太多的动作:“叨扰了。”

      老太太一手提着礼盒,另一只手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说罢,她突然捏了捏常乐的脸颊,“这孩子长得真俊,就是太瘦了!”她转头看向高兴,“这就是你常常在电话里给我提到的年级第一的绝世好同桌吧?”

      “外婆,他身体不好,您轻点!”高兴一边点头回应,一边控制住自己不冲上去把老太太捏上常乐的手扒拉开。

      常乐猝不及防被偷袭,虽面上没什么变化,但高兴注意到他的耳尖瞬间红了。

      “快进来吧,”老太太转身推开雕花大门,“我刚让厨房烤了曲奇,煮了玫瑰茶。”她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个残影从眼前晃过,她立即阻止,“高兴!别跑!先把鞋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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