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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首次当月老后，我发誓再也不牵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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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高兴趿拉着拖鞋溜进厨房，嘴里叼着手电筒，正翻箱倒柜找泡面时，忽然瞥见二楼常住的乐房间还亮着暖黄的灯光。
“这家伙还不睡？”高兴嘟囔着，顺手抓了包薯片和两罐可乐，蹑手蹑脚上了楼。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啪嗒”一声响。高兴心头一跳，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常乐？我进来了？”
高兴虽然语气中带着试探，但行为上已是表现为称述句。
推开门，只见常乐半靠在床头，正伸长手臂去够床头柜上的药瓶，却不小心碰倒了上面的水晶小鹿摆件。月光透过纱帘，照在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上。
高兴走到常乐的床边，将倒下的水晶小鹿摆件扶正，然后柔声说道：“又疼啦？你怎么又不喊我呢？”
高兴等常乐把药咽下去，这才又开口：“常乐，我们是朋友。”高兴顿了顿，微微侧身用手指了指窗外的树林，“你看，就像这山里的树，它们根系缠绕在一起，暴雨来时，互相扶持。作为朋友，我很在乎你，所以你疼了可以和我说，不要强行压抑或者忽略自己的感受，好吗？”
常乐整个人懵懵的，没给高兴回应。
高兴也不恼，他倾身向前，手臂一揽，将常乐轻轻圈进怀里。抱住常乐的瞬间高兴怔了怔，常乐在他怀里簿簿的一片，肩胛骨像收拢的蝶翼，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常乐僵在他怀里，也不挣扎，也不说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高兴的下巴蹭过他的发梢。
这时，高兴突然松开常乐，双手放在他的肩头，将他三百六十度看了个遍：“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刚刚不是才说过……”
常乐摇头。
高兴的目光停留在常乐发白的嘴唇上：“那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常乐偏头避开他的视线：“没有。”
……
第二日一早，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高兴的外婆就带着几人去山腰捡鸡蛋。她挎着竹篮走在最前面，花呢外套的下摆扫过沾露的草丛。
“记住啊，散养鸡最爱把蛋下在蕨类植物后面。”她放下篮子拍了拍手掌，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捡最多的人我有奖励哦！”
王佳琪和林语听后立刻提着裙摆冲进灌木丛里，一旁的季簿祝则是笨手笨脚地扒开芒草。只有常乐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篮子的藤条。
高兴正想以世界冠军的速度冲向小溪边捡起他看到的鸡蛋，这时，常乐往他身后靠了靠。
“高兴。”常乐说话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高兴侧头作出倾听状，以为常乐要说很严肃的事情。谁知后者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挤出极轻的两个字：
“我害怕。”
一阵山风吹过，惊起远处芦花鸡扑棱棱的声响，常乐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高兴了然：“那你当裁判。”他轻轻地拍了拍常乐紧绷的后背，“记得啊，就咱俩说话的时候季簿祝偷偷往篮子里多塞了俩鹅卵石。”
常乐望着高兴的背影，攥紧的指节终于松开。
半小时后，常乐平静地说道：“高兴赢了。”
其他几人如泄气的皮球一样异口同声：“啊……”
回到别墅外婆笑眯眯地从冰箱里抱出三个冰激凌西瓜，每个都冻得挂着霜气。她利落地切开西瓜，露出里面黄色的冰沙瓤，递给每人一把不锈钢勺，除了高兴。
“诶？”高兴瞪大眼睛，看着季簿祝手里拿着勺子特意在他眼前晃了晃，“外婆，我的勺呢？”
外婆把半个西瓜推到他面前：“奖励就是——”她故意拖长音调，“没有勺。”
高兴愣了两秒，不满带又带着撒娇的语气：“外婆，这算哪门子奖励啊？”
高兴虽然嘴上嚷嚷着，但人已经猛地一头扎进西瓜里，将整张脸埋进冰凉的瓜瓤中，就连每根发丝都成功吃上了西瓜。他抬起头时，鼻尖还粘着两颗西瓜籽。常乐提醒他，伸手在自己鼻尖同样的位置指了指，高兴立马使劲地晃了晃脑袋，西瓜籽下一秒转移到季簿祝的脸上。
季簿祝嫌弃地把脸上的西瓜籽拿下来：“你吃个瓜怎么跟猪拱白菜似的……”
傍晚，几人凑在一块儿写作业。
林林语捏着数学卷子，指尖在常乐桌角轻轻点了两下：“常乐，这道函数题能教我一下吗？”她微微俯身，发梢扫过习题册，带着淡淡的柑橘香。
常乐点点头，用笔在草稿纸上划出几道轨迹：“先求导，再画数轴。”
另一边，王佳琪见状有样学样。她抱着英语练习册蹭到高兴身边，故意把橡皮掉在他脚边：“高兴，这个完形填空……”
“等等！”高兴正用三签字笔绑成“加特林”在作文纸上疯狂输出，闻言一个急刹车，“你先看这段。”他一把将自己的答题卡扯到王佳琪面前，“你觉得'月色如练'后面接'皓腕凝霜雪'还是'青蛙吃月饼'比较有文采？”
王佳琪：“……后者……比较创新？”
“有眼光！”高兴一拍大腿，突然瞥见季簿祝托着腮帮子露出姨母笑，立刻把“笔枪”对准他：“老季，你看什么呢？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季簿祝立刻举起物理书挡住脸：“你们继续，我只是一只路过的猹。”
窗外蝉鸣喧嚣，林语悄悄地把那张草稿纸夹在数学书里，王佳琪则假装整理刘海时偷瞄高兴的侧脸。
反观两个男生，一个沉迷函数求导，一个正往作文里狂塞“嫦娥大战哥斯拉”类似的脑洞，只有季簿祝注意到了少女们的心事。
过后的好几天，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几人都呆在别墅里没再出过门。
高兴不是个消停的主儿，这天，他见云层压得很低，就非要去藕田里挖藕，几人也想着出门透透气，也就答应了。
藕田里泛着湿润的泥土气息，王佳琪和林语坐在田埂上，正用荷叶柄将翠绿的圆叶固定在头顶，边缘还细心地折出波浪纹。
“紫外线防御率百分百！”林语举起手机自拍，手机的画框里，她微微侧身就框进了在不远处弯腰挖藕的常乐。
这时，藕田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水响。浑身是泥的高兴从水中举起一根足有半人长的莲藕，活像举着根权杖，他清了清嗓：“朕的御藕在此——”话音未落，他看见林语在拍常乐。
五分钟后，一个“荷叶精”诞生了。高兴把荷叶当披风系在脖子上，腰间缠着七八片大叶子当草裙，头顶还歪戴着小荷叶做的船形帽。他踮着脚在泥沼里转圈，叶片哗哗作响：“本藕仙今日得道——哎？”
荷叶林深处，一朵粉荷正亭亭玉立。高兴注意到它，蹚水过去折下，转身就别在常乐耳畔。沾着晨露的花瓣擦过常乐脸颊，在他冷白的皮肤旁颤巍巍绽开。
“真好看！”高兴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转头冲岸边喊，“林语你说是不是？”
常乐抬手要摘，却被高兴一把按住手腕：“别动别动，你就是朕的荷花皇后了，以后我罩着你！”
林语憋着笑竖起大拇指开玩笑道：“你俩真配！”
王佳琪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常乐身后：“藕、藕跑了！”
众人回头，只见那根御用长藕正顺着水流和他们say goodbye。
……
在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前一晚上，五人当真看了一次星星，但高兴要是知道这晚会发生什么，他就绝对不会举行这场荒谬的派对了。
墨色天穹上，星星忽明忽暗地浮动着，在无边的夜里静静弥散。
炭火在烤架上噼啪作响，高兴翻动着鸡翅，突然凑近林语：“喂，你是不是喜欢常乐？”
“噗——！”林语一口柠檬水喷出来，脸颊瞬间涨红，“你……你怎么知道？！”
高兴得意地晃了晃烤夹，学着柯南的经典动作：“新机呲挖一呲冒黑套呲！”续而他又压低声音，“藕田那天我看到你偷拍他了。”
林语攥紧玻璃杯，半晌深吸一口气：“……是，我喜欢他。”她望向二楼亮着灯的窗户，常乐正在写作业，“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特别温柔。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上次我们犯错伤害了李老师，他特意去问到了李老师的住院房间，还找到我们，说希望我们去道歉。我真的特别感谢他。”
高兴听罢抓起两串烤蘑菇跳起来：“等着！我这就去牵线！”
林语慌忙地想去拉住他衣角，却没拉住：“你别乱来啊！”
一小时后，高兴以要给常乐惊喜为由，让常乐下楼。
“锵锵！惊喜！”常乐走到后花园时，礼花筒"嘭"地在夜空炸开，亮片纷纷扬扬落在林语捧着的绣球花束上。她穿着浅蓝色连衣裙，指尖紧张地摩挲着花瓣边缘。
季簿祝和王佳琪从后蹦出来，又点燃两支手持烟花。金线般的火花照亮林语通红的脸，也映出常乐骤然僵住的背影。
“我……我……”林语鼓起勇气举起花束，绣球花的蓝紫色在月光下像一团柔软的云，她咬了咬嘴唇，拿出豁出去的劲，“常乐!我喜欢你！”
常乐的目光穿过夜色，在高兴雀跃的脸上停留片刻，看不出是悲是喜。他面对林语，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摇摇头：“非常感谢你的喜欢，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收下你的花。”
夜风吹起常乐的头发，他继续道：“也许我的行为给你造成了错觉，但我想我必须说清楚，我只是把你当朋友。”他的声音清透，“你值得更好的人。”
林语的手臂缓缓垂下，本来想笑着说没关系，但紧接着大颗眼泪就砸在绣球花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常乐！”高兴急得去拽他手腕，“你至少——”
常乐抽出手，十分礼貌地对着高兴笑了笑，然后走到大厅和高兴的外婆告别，他向外婆说明家里突然有急事，今晚就先回去了。外婆叮嘱他注意安全，笑着送他离开。
大门“咔嗒”一声关上，王佳琪抱住蹲在地上啜泣的林语，季簿祝手足无措地踩灭了还在冒烟的礼花筒。
高兴呆立在原地，手里半截烟花棒“滋啦”一声熄灭了，白烟扭曲着升向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