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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梦到救命恩人后,他的脸似与之重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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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扎营的地方,季簿祝第一个注意到了他俩。
“哟~”季簿祝叼着根草茎,斜眼瞅着从树林里钻出来的两人,“捡个柴火捡到挂彩,老实交代,你俩去小树林干嘛了~”
“滚蛋!”高兴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结果扯到自己的腰伤,疼得龇牙咧嘴,“去林子里踩空了,快过来扶我一把!”
常乐面无表情地路过,脸上那道血痕在篝火映照下格外明显。王佳琪赶忙跑去拿医药箱,林语则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人沾满草屑的衣服。
晚会上,高兴成了人堆里最安静的人,他难得一副脑子动起来在思考的样子。
篝火晚会的欢闹声渐远,高兴鬼鬼祟祟地把季簿祝拽到湖边。月光下,他神神叨叨地伸出食指戳了戳季簿祝的脸颊。
“卧槽!”季簿祝吓得光速往后一跳,“你tm中邪了?”
高兴没答话,又凑近他耳边,鼻尖几乎贴上对方耳廓。
“我警告你啊!”季簿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巴掌推开他,“再靠近老子要喊非礼了!”
高兴皱着眉没理会季簿祝的反抗,他一把揽过季簿祝的肩将他抱住,真诚发问:“现在什么感觉?”
“感觉你像个变态!”季簿祝猛地挣脱,倒退三步,紧紧抱住自己,“滚滚滚!我喜欢女的!你没戏哈!”
高兴站在原地,看着季簿祝骂骂咧咧跑回营地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湖面倒映着月光,他捧起一抔冷水泼在脸上。
“奇了怪了……”他盯着掌心喃喃自语。
高兴刚回到营地,就被林语一把拽进人群。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十几张脸忽明忽暗。为首的夏宇正把手电筒抵在下巴上,惨白的光从下往上打。
“还记得前年三班那个跳楼的女生吗?”夏宇压低嗓音,故作深沉,“就因为数学考砸了,她爸妈连郊游都不让来……”
王佳琪已经抱住了林语的胳膊。季簿祝表面强装镇定,却偷偷把椅子往篝火挪了半米。
“去年来这郊游的学长学姐说……”夏宇掐着嗓子学女声,“半夜湖边总能看见白影飘啊飘,是她回来了……”他手指猛地指向黑漆漆的湖面,“你们看!就在那——”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个女生尖叫着抱成一团,高兴被她们碰到了,刚拿在手里的烤肠直接飞了出去,正砸在季簿祝后脑勺,后者当场跳了段“街舞”,就连平时最胆大的体育委员都一屁股坐歪了椅子。
篝火诡异地暗了下来,夜风卷着灰烬盘旋上升。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湖面真的浮起一团白影。
“看什么看!”
白影突然开口,紧接着李静的脸从钓鱼用的夜光浮标后冒出来。她一把揪住夏宇的耳朵:“大晚上不睡觉,是想做点数学题助兴吗?!”
手电筒滚到高兴脚边,他这才发现所谓的“女鬼”不过是李静套着防晒服在夜钓,而变暗的篝火只是因为没人添柴。
凌晨。
大风呼呼作响,像有人在帐篷外呜咽,而缺根筋的高兴早早地就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黑暗的小巷,潮湿的地面。他蜷缩在墙角,嘴角渗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脖颈处流下的温热液体,耳边是嚣张的叫骂和棍棒破空的呼啸,但他已经听不清了。
“小子,你继续跑啊?”为首的人一脚踹在他腹部,“再嚣张啊!”
高兴闷哼一声,意识开始模糊。他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仿佛沉入冰窖。
就在视线即将陷入黑暗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个凌空飞踹,为首的人直接撞翻垃圾桶,捂着背部痛呼。
来人的卫衣帽子在风中翻飞,露出半张凌厉的侧脸,他反手格挡袭来的棍棒,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对方撂倒。他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拳脚间带着狠厉的破空声。
高兴努力地想要聚焦视线,却还是只能看到模糊的剪影。那人黑色的无袖背心下肌肉线条流畅,转身飞踢时后腰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肤。
这时,一根铁棍朝那人头部呼啸而去,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一个侧身,铁棍擦着他的卫衣帽子掠过,他的右手成刀,精准地砍在袭击者的手腕上,铁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但这只是开始。三根铁棍同时从不同方向袭来,只见那人一个翻滚躲过,顺手抄起地上的铁棍。刚下过的雨让地面变得湿滑,他的球鞋在沥青路上打滑,但反而帮助他完成了一个非常规的闪避动作。
“这小子练过!都给我上!”有人喊道。
那人没说话,铁棍在他手中翻转,挡住了一次来自左侧的袭击,同时他的左腿扫出,正中另一名袭击者的膝盖。
骨头断裂的声音被男人的惨叫所掩盖,高兴喘着粗气,仅靠所剩无几的视域目睹了全程。铁棍在那人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格挡、反击、再格挡。几乎所有人都倒下了,捂着伤处哀嚎。
混战中,一个黄毛悄悄绕到高兴身后,铁棍高高举起就要往他头上砸,但此时的高兴已经无力反抗或者逃脱了。
高兴感觉那人的嘴张了张,还没听见他的声音,就见他已如离弦之箭扑来。
“砰!砰!”
铁棍砸在背上的闷响让高兴心脏骤停。那人紧咬着牙关,可鲜血还是从嘴角溢出,即使这样,他仍死死护在高兴身上。
意识消散前,高兴感觉被人扶起,他不合时宜地想,要他是女生绝对非这人不嫁了。
那人脚步踉跄,温热的血滴落在他手背上,却仍固执地一步步向前。
这时,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手电筒的光亮。
……
“高兴?”常乐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帐篷里,常乐正弯腰给高兴掖被角,后者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常乐的脸与梦境中的人竟有一瞬间的重合。
这时,季簿祝在睡梦中踹翻了放在侧边的水壶,含含糊糊地嘟囔:“高兴……你tm……再摸我脸试试……”
两人同时僵住。
常乐迅速退回睡袋,而高兴盯着帐篷顶,心跳声大得仿佛要盖过外面的风声。
要了命了。
第二天,李静带着他们到湖边烧烤,顺道将昨晚钓到的大鱼烤来吃了。
早晨的湖面有另一番风景,偶有几只白鹭掠过水面,薄雾笼罩,看不清湖中央地模样,倒是增了几分朦胧美。李静挽着袖子在烤架旁指挥:“高兴!把昨晚钓的鱼处理了拿来烤!”
“好嘞!”高兴蹲在湖边的青石上,菜刀被他稳稳地握在手里,“您就瞧着我这刀工吧,简直堪比五星级大厨。”
半小时后,烤架上飘来陌生的焦苦味。季簿祝咬了一口立刻喷出来:“高兴你往鱼里掺中药了?”
“啊?”高兴挠头,“不就刮个鳞去个内脏嘛……”
“苦胆。”季簿祝无语扶额,“鱼胆没摘当然苦啊!大少爷您家厨房是摆设吗?”
林语默默拎起剩下的鱼,小刀利落地划开鱼腹:“看好了,这里有个墨绿色的囊。”她手腕一挑,苦胆精准落入垃圾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簿祝举着烤糊的鱼追着高兴跑,“小高子连杀鱼都不会,以后讨不到媳妇儿咯!”
高兴抄起水瓢就泼:“闭嘴吧你!”
李静看着闹腾的两人摇摇头,却瞥见常乐不知何时蹲到了林语旁边,正认真学着她处理鱼的手法。
炭火上的烤肉滋滋作响,吃到一半,夏宇放下竹签:“李老师,前年那个跳楼的学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空气瞬间凝固。
周浩故意踢翻饮料罐:“夏宇你会不会聊天?!”
王佳琪慌乱地抓起调料瓶假装研究,林语则低头猛戳烤糊的玉米,边戳边念念有词:“你说这玩意儿是谁发明的呢?”。
李静摆摆手,往烤茄子撒了把葱花:“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吧,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她的目光投向湖对岸的高楼,思绪飘的很远,“她叫苏雯,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
季簿祝手里的鱼丸掉进火堆,溅起几点火星。
“高考前三个月,有人伪造她和男老师的聊天记录发到贴吧。”李静转动着烤叉,声音平静得像在讲习题,“内容……很不堪。她试图解释,但连父母都不信她。”
常乐本来拿着一串林语递过来的糊玉米用他聪明的脑袋思考从哪下口,闻声,他突然抬头,高兴发现他捏着可乐罐的手指紧了紧。
“事情查清那天,刚好是她的生日。”李静把烤好的馒头片分给大家,陷入了回忆。
那天的天台上,李静的手指离苏雯的袖口只有半寸。
“苏雯!老师相信你!一直相信!”李静半个身子探出天台,她的声音混着闷雷,让人分不清虚实,“那些截图是合成的!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
苏雯单薄的身影映在李静眼里,苏雯缓缓转头,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动摇:“……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静又往前蹭了半步,水泥台面的碎石硌得很,但她还是忍痛继续道,“快过来,到老师这来——”
这时,天台门被猛地踹开。苏父的领带歪斜着,手里攥着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贱货!老子花钱供你读书就是让你勾引老师的?!不伦不类!丢脸!”
苏母的高跟鞋踩碎了掉在地上的发卡:“早知道生出这种赔钱货,当初就该把你打掉!”她伸出带有尖利的指甲的手想去抓苏雯,“这些下流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苏父将那叠聊天记录当着众人甩到女儿身上:“你站在这吓唬谁呢?快给老子下来!你以为死了就能吓到我们吗?!”
雨开始落下,明明不大,却像是巨石一般砸得苏雯生疼。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进领口,她张了张嘴,目光从父母暴怒的脸移向李静哀求的手。
“老师……对不起……”
她朝着李静留下了最后的微笑,可她笑起来的样子却让李静浑身发冷。
“苏雯!不要——!”
那只抬起的手最终没有抓住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