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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进林子找他后,我一脚踩滑丢了大脸 ...

  •   刘予和陈然的事最后还是被校内的人扒出来了,有人做了季簿祝想做但不能做的事。

      校群里的照片一出,群里就炸开了锅。

      线上议论还不够,他们将战线转移到线下。

      教室里的议论声在生物老师吴梅踏进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她抱着教案站在讲台前,目光如炬地扫视全班,最后在刘予空着的座位上停留了一秒。

      “今天讲伴性遗传。”她翻开课本,用粉笔在黑板上敲了敲。

      但当她转身写板书时,底下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

      “听说陈医生都三十多了……”

      “恶心,两个男的,咦……”

      “其实挺配的啊。”

      “陈医生真是老牛吃嫩草。”

      “说不准刘予就是为了数学答案才和他在一起的呢。”

      粉笔“啪”地断在黑板上。

      “1910年,”她摘下麦克风,“哥伦比亚大学遗传学家汤玛斯·亨特·摩尔根教授及其同事首次发现果蝇的伴性遗传现象。”手指点向投影仪,红色眼突变体的图谱亮起,“自然界存在15%的同性配偶现象,从黑天鹅到非洲狮群。”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谁都知道惹谁不要惹“灭绝师太”吴梅。

      “作为未来可能从事科研的人,"她点了点屏幕,“如果连最基本的生物多样性都尊重不了,建议重修初中生物。”

      后排传来季簿祝小声的“wc”,他用手机百度了一下,确实如此。

      吴梅继续补充道:“请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不要因为一个人的一件错事而去歧视一个群体。同性恋没有问题,只是他爱的人正好和他是相同的性别。就像史铁生的就《病隙碎笔》中写道的一样,‘爱恋,既是借助肉身而冲破肉身,性别就不是绝对的前提,既是心魂与心魂的相遇,则要紧的是他者’。”

      高兴心不在焉地听着,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打扫办公室时在生物老师吴梅的工位上看见的摆在电脑旁的七八个相框以及相框角落的小字。

      ……

      刘予在收到处分后的第四天还是回到了学校。

      班上的人都对他避而远之,但没有恶语相向。

      要放学时,李静抱着一堆数学试卷走到教室,纷发后,她清清嗓宣布道:“同学们,你们期盼已久的郊游活动来了!学校为了缓解你们的压力,增强抗压能力和自信心,组织下周一到周五去北静。活动包括趣味竞技、团队协作、烧烤野趣、徒步毅行、拓展训练等……”

      “郊游?!”

      李静话还没说话,就被几个皮学生打断了。王佳琪一把抱住林语无声尖叫,季簿祝更是直接站到椅子上开始扭秧歌,后排几个男生已经开始用课本当鼓敲了起来。

      “安静!”李静拍着讲台,“具体事项发到家长群了。”

      “耶!!!”高兴一个激动,忘了手里捏着的牛奶盒,只见牛奶顺着吸管呈抛物线喷射,精准地淋在常乐头顶。牛奶顺着他的黑发滴落,滑过脖颈,最后在衬衫上晕开一大片湿痕。

      高兴僵在原地,牛奶盒还捏在手里,一滴残余的牛奶可怜兮兮地挂在吸管尖上,它能证明高兴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so……sorry……”他干笑两声,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就往常乐头上擦。

      常乐也没反抗,只是静静地低头看着自己黏糊糊的手臂,眉头皱得能夹死整个高兴:“你……”

      “我错了我错了!”高兴双手合十眼巴巴地看着常乐求饶,“我给你擦擦!”

      这时,常乐忽然一把推开他,迅速拎起黏在胸口的衬衫,倒不是因为不乐意高兴靠近,而是高兴擦着擦着手险些追着牛奶伸进他衣领里。

      最气人的是,手的主人无辜地盯着常乐,并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

      周一,清晨五点半,许雅芝的私人厨房已经亮起暖黄的灯。她系着碎花围裙,手腕一翻,金黄的蛋液呲拉滑入平底锅,膨胀成蓬松的厚蛋烧。

      “爱真的需要勇气~”她哼着歌,刀尖在砧板上敲出轻快的节奏。火腿片煎得边缘微卷,和翠绿的葱花一起被卷进嫩黄的蛋卷里。旁边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粉白的虾仁在米粥中泡了个舒服的澡。

      高兴揉着眼睛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满食物。

      烤得焦脆的厚吐司夹着培根生菜,边缘用牙签固定 ;拇指生煎底部金黄,撒着黑芝麻和香葱;保温桶里分层装着虾仁粥和配菜。

      许女士心情一好就会在厨房里捣鼓,这是高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

      “妈妈,你这是要喂饱一个排啊?”高兴抓起一个生煎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

      许雅芝拍开他的手:“这份是给常乐的。”她指了指精心打包的食盒,“一会我开车送你,你给他带过去。”

      “啧啧,”高兴凑近她,“您对常乐比对我还上心,他快成您二儿子了吧?”

      许雅芝往他额头弹了一下:“谁让我儿子天天回家都夸他好呢?谁对我儿子好我这个做妈妈的肯定得感谢呀。”

      “哦——”高兴捂着额头踩着拖鞋以蜗牛的速度到卫生间洗漱。

      晨雾弥漫,街景后退。车载广播里正播放着轻快的早间新闻,许雅芝趁等红绿灯的功夫把它关掉了。

      “高兴,”许雅芝状似随意地开口,“问你个问题,要是……一直找不到初三救你的那个人怎么办?”

      高兴正埋头检查保温袋里的食物,闻言抬头摆摆手:“那不行!必须得找着!”他双手敞开放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后方,脑袋伸得离许女士很近,“妈妈您不知道,当时巷子里那么黑,他以一敌十,”高兴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简直像武侠片里的高手!”

      许雅芝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儿子兴奋的样子让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如果……对方不愿意被找到呢?或者有不能说的原因……”

      “怎么可能!”高兴笑着摇头,退回后座顺手摇下车窗。秋风裹挟着桂花香气涌进来,吹乱了他的额发,“救命之恩哎!换我肯定天天挂嘴边嘚瑟~”

      许雅芝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瞅你那样也不像。”

      北静是南宁郊区的一个小镇,坐落在两座青山里。

      走在石板路上,可以看见沿街的橡木屋顶着红瓦,窗台上摆满天竺葵和风铃草。鹅卵石小巷蜿蜒,尽头开阔。一片镜面般湖泊倒映着雪山,只有野鸭掠过时,湖面才会被掀起些许波澜。

      高二(1)班最后选择在湖边的林子里搭帐篷。

      在与高兴,季簿祝配合搭好帐篷后,常乐打算去找些柴火夜里生火取暖用。

      怀里凑满一捆柴火时,他才发现天黑了。

      常乐站在原地,四周的树影在模糊的视线里有种莫名的诡异。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挣扎着亮起最后一丝微光,然后彻底熄灭。

      他手指触到一旁粗糙的树皮,他眨眨眼,可是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清。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常乐僵在原地半刻,又下意识往树后面缩了缩,不料被树根绊了个趔趄。他索性靠着树干坐下,仰头看向天空,可惜连星星都被厚厚的树冠挡住了。

      真糟糕,和他的人生一样,他这样想。

      时间在黑暗中被拉得漫长。

      常乐抱紧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躲在树后面,膝盖碰到肩膀,他感觉自己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眼皮都开始发沉时,一抹光亮照了进来。

      那人喘着粗气走近常乐,弯腰双手放在膝盖上,是高兴。

      “你说你缩一团躲树后面干嘛?我绕着林子找了你整整三圈……”

      光束扫过地面,常乐看见高兴的运动鞋上全是泥,裤腿还沾着几团可疑的苔藓。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借着高兴的手站了起来。

      “拿着。”高兴将手电筒塞进常乐手里,他犹豫片刻,最终只是指了指自己后衣摆:“跟紧点,别——”

      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一空。

      “卧槽——!”

      铺满落叶的地面竟是虚掩的斜坡!

      高兴整个人向前栽去,常乐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却被惯性带得一同滚落。

      天旋地转间,高兴感觉自己在做人体滚筒。

      树枝抽在腿上,碎石硌着腰,最要命的是常乐近在咫尺的呼吸,烫得他耳根发麻。

      “抱紧!”

      瞥见前方有棵老树,高兴猛地收紧手臂将常乐护在胸前。虽然现在有点不合时宜,但他脑海中确实浮现出医院那位戴眼镜的男医生以及他的那一句“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后背撞上树干的瞬间,高兴仿佛听见自己脊椎在抗议,却还有闲心咧着嘴笑:“平时没看出来啊……投怀送抱这么热情?”

      常乐的手还揪着他衣领,两人鼻尖几乎相抵。手电筒滚在草丛里,向上打出的光柱中,浮尘与飞絮就像一场微型雪暴。

      “你……”常乐声音有点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能不能看路?”

      高兴正要反驳,发现常乐右颊被树枝划了道血痕。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却在碰到对方皮肤的瞬间触电般缩回。md,这触感怎么比许女士做的厚蛋烧还软?

      见了鬼了,高兴捂着不安分的疯狂跳动的心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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