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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你拿什么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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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得快得可怕，沈文砚能感受到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脏，它发疯似地胸腔横冲直撞，连带着沉重而高频地呼吸，在手术室这种密闭的空间内，被层层包裹得沈文砚几乎浑身发烫。
手，开始肉眼可见的不稳，沈文砚咬破嘴唇，伴随剧烈地喘气：“这里止血。”
手术中，他永远那么冷静，哪怕他的身体，完全不冷静，已经到了极限的边缘。
两个孩子被饿了两次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在肚子上方不停翻滚，肚皮像海浪般不停地上下浮动，顶出尖尖的一个角。另一个在还算宽敞的子宫内横冲直撞，头顶腰椎，脚踢胰胃，
沈文砚微微皱眉，肚中的躁动被陆沉一只手拍了下去。
他松了一口气。
可马上，身体的反应更加强烈。沈文砚的双腿几乎虚软，膨胀的血管内血液逆流，沈文砚感到双腿像是被插上数十支箭来回穿插般尖锐的刺痛。
他几乎被冷汗浸湿，呼吸开始虚弱，沈文砚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却被腰部密密麻麻的一阵阵痛打断。
胃在消化完可怜的一点食物开始暴躁不安，它剧烈地蠕动，胃酸不断激荡，痉挛的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拧成了麻花再扭断般痛不欲生。
沈文砚甚至疼得无法控制地微微弓了点身子。
意识在极限的虚脱和疼痛下开始被剥夺，沈文砚几乎只能凭借日日夜夜练习的肌肉技术和意志力坚持。
陆沉一直沉默，他坚持这个姿势，已有3个小时。蹲着的后跟发酸，但他知道，他只是累，沈文砚是疼。
陆沉感受到身边这个在他心中最为强大的男人，无论什么情况，都能冷静处理，不露出一点破绽，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
沈文砚的腿，在止不住颤抖。
还有三个小时，陆沉根本不知道沈文砚拿什么撑！
“……擦汗。”
“沈主任，您说什么？”
“……擦汗……”
由于声音太过虚弱，助手们甚至需要靠近才能听清沈文砚的命令。
此时的沈文砚已经完全感知不到外在，他光连维持站立，就已拼尽全力。
世界恍恍惚惚，仿佛唯一存在的东西，就是躺在他面前的孩子。
沈文砚已经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为什么在这儿？他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眼前，仿佛一片空白。
沈文砚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躺在手术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
他只有一个执念，一个支撑着他不倒下的执念，就是他必须在这里，这么做。
没有原因。
他几乎无法站稳，陆沉悄悄地伸出手，撑住了他的腰。
沈文砚已接近崩溃，可即使这样，他的操作也只是迟缓了，有些微微颤抖。
连其他医生因紧张的抖动幅度都比不上的颤抖，
这是顶级的天赋加上无数次的机械训练练出来的肌肉记忆，沈文砚几乎是靠着本能，精密地完成了操作。
时间一点一点蚕食着沈文砚的意识和体力，
沈文砚已经失去开始失去知觉了，
他把所有精力，都调用到维持意识和操作上了，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管。
脑海中一个声音告诉沈文砚他要撑住，他一定要坚持，他还不能倒。
可沈文砚不知道原因，他吃力地保持睁眼，连呼吸都要主动控制。
陆沉不由地加了些力，以撑住力越来越软的沈文砚。
晚上9点，手术提前结束。
从一开始陆沉只是微微扶着沈文砚，到现在，陆沉几乎是咬牙撑着沈文砚。
沈文砚将近完全脱力，他生平第一次，将手术中的缝合交给同事。
“……缝……”
“沈主任，您再说一遍。听不见。”
“……合……”
在那个字说出口的一瞬间，沈文砚几乎笔直地倒了下去，陆沉一惊，连忙起身接住沈文砚，将他紧紧抱到怀里。
陆沉语气平静：“缝合，沈主任的事你们别管，也不许说出去。”
等在外面的周乐父母度日如年，在签手术同意书前，沈文砚还让他们签署了另一份文件。
沈文砚毫不隐瞒：“周先生，苏女士，不是我不愿意周乐做手术，有一些情况，我想你们有权清楚，也有必要清楚。”
“很抱歉，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比较特殊，我怀孕了，还是双胎。周乐要做是口腔科最大的手术，没有之一，我的身体可能坚持不下来。”
沈文砚拿来一份新的文件：“我可能晕倒在手术台上，而这台手术只有我能做，我一旦倒下，那周乐，也没办法。”
沈文砚看向已经呆滞的周乐父母，指了指签字处：“如果你们连这个情况都接受，那我也愿意为周乐放手一搏。反之，如果不接受，那也好。”
沈文砚目光如炬，他是来真的。
周乐父母眼神颤抖，良久，他们颤颤颠颠地答应了：“好，没问题，只要有手术机会，我们都愿意，沈主任，谢谢你了！我们找了那么多家医院，那些医生身强力壮都不愿意，只有你，身怀六甲还愿意给我们一个希望。”
沈文砚的眼神突然冷了，他收回签好字的单子：
“别多想，我会尽全力。但如果你们不是最后来找我，我一定会拒收。”
沈文砚并不想那自己和陆沉的孩子冒险，如果有拒绝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
可时运不佳，沈文砚是周乐父母找的最后一家，他只能挺身而出。
其他三位医生要是被放到最后，也会做出和沈文砚一样的决定。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绝处逢生的医的职责。
在成为医生前，他们都是人，普普通通的人。
沈文砚拿上单子，毅然决然地走向手术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