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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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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骤雨,常青急步走进御花园深处唯一躲雨的亭子坐下,脱去湿漉漉的华贵外衣,一脸平静的九千岁瞧着也只是位十八岁青年。
雨下得颇大,天黑沉,雷光乱蹿,孩童抱头逃到亭子,等屁股坐在石凳才把护着脑袋瓜的手臂垂下,闭着眼趴在石桌好似累极了。
常青坐在靠内的凳子,不着痕迹瞥视对面的瘦弱身躯,视线腾挪至稚气脸颊,从记忆里翻出能对得上的身份。
李瑕,十一皇子,今七岁,无名无份的宫女所生,母已逝,不受宠,杀了也无妨。
许久都没见到李瑕再有行动,常青探出手摸到一手滚烫。
原本打算杀了对方的常青改了主意,决定让他自生自灭,免得还要多费手脚抹去‘意外’的痕迹。
“娘...”李瑕握住冰凉的手指,脸轻轻蹭了下。
李瑕通红的脸比常青手大不了多少,模样可怜的依偎在其掌心,嘴里喃喃唤着娘,紧闭的眼慢慢滚落泪水。
“看来是烧糊涂了。”常青像把玩珠玉掐起没肉的脸颊,稍用力迫使他抬头睁眼。
李瑕不清明的目光怔怔望着眼前青年,晃神几下,居然认错了人。“父皇...”
常青几欲大笑,笑仇人的儿子居然认自己为父。
“乖儿子,再唤一声爹爹。”仗着李瑕还没恢复神智,哄着他又唤了几声。
“父皇......”李瑕吸了吸鼻子,头痛到阵阵发昏,晕倒过去。
抱在怀里后,常青发现李瑕实在羸弱,骨头没三两重,蜷缩在胸膛的位置打颤,又艾艾叫起娘。
片刻,随从们带着干爽衣袜找到主子,常青用披风罩住李瑕,有人接过孩童都没认出来是个皇子。
“去叫御医。”常青指了指李瑕,吩咐道,“我要他活。”
体弱的李瑕被细致伺候,汤药灌入不知多少碗,堪堪吊住了命,昏沉三天三夜睁开眼。
在自己书房批阅奏折的常青听到亲随说,“主子,那个孩子醒了。”
“倒是命大。”常青笑笑,处理好的奏折章子随手一放,起身朝偏殿走去。
一口一口温热白粥喂到口中,李瑕填饱肚子了才想起问这是哪。
不过在常青到前,随从们严管住口舌没说只言片语。
傍晚时分,暗蓝色外袍的常青携着夕阳踏入房间,房内因此生辉。
常青坐到床畔,打量起没点血色的李瑕,病了一场,本就瘦的皮包骨,这下更没法看了。
“我认你作干儿子,可愿?”常青见他迟疑,那丁点温情的表象即刻散去,心里霎时盘算着李瑕种种死去的方法。
然而李瑕思虑一会儿,认真问,“能吃饱吗?”
以为李瑕会提出种种要求的常青差点被逗笑,打趣道,“肯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看来他没有半点身为皇子的品性追求,只想饱肚,简单的可笑。
“叫声义父来听听。”常青逗狗般揉揉干黄发丝。
“义父。”
李瑕还不懂这称呼背后的含义。
常青纵使权势再滔天,也只是皇家的奴仆,太监卑贱之躯,岂可作皇子义父。但李瑕至今未开蒙,礼义廉耻四个字都认不全,他现在只想能糊口不饿肚子就好了。
毕竟,饿肚子是真的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