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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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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蔚清忍无可忍，把晏启扬拎回教室的路上，去了趟德育处。
几分钟后，他把《青岚一中学生手册》塞进了晏启扬怀里：“晚自习，给我看！”
“不准睡觉！”
“不准和老师吵架！”
“不准乱跑！”
“能做到吗？”
“点头。”
在苏蔚清逐渐喷火的目光中，晏启扬不情不愿点了个头。
翌日。
第一节下课，他盯着被语文老师带来的晏启扬，补充：“也不准在课上吃早餐。”
第二节课，他上课时亲手没收了晏启扬的零食，再次补充：“零食也不行。”
第三节下课，他从书包翻出了晏启扬的手机，咬紧了后槽牙：“上学不能带手机。”
第四节，他和化学老师请了个假，把晏启扬扣留在办公室，亲自盯着他念学生手册。
第五节下课，他已经生无可恋：“虽然学生手册上没写，但上课也不能和同学玩纸上的五子棋。”
......
苏蔚清感觉自己要疯了。
下午第三节，例行开班主任会。
德育处主任滔滔不绝指出开学两天来各班存在的问题，并在最后5分钟提出了会议的重点: 今晚的家长会的注意事项。
苏蔚清猛然清醒！
今晚家长会！
PPT还没做！
苏蔚清将晏启扬暂时抛之脑后，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时，他点下保存键，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往后一靠。
大功告成！
“苏老师，他们说今晚家长会？”晏启扬进来，满脸疑惑。
苏蔚清“嗖”一下弹坐起来。
草！
忘记通知晏启扬家长了！
家长群的通知是开学前几天就发了的。而他，本应该在这两天加晏启扬家长的微信，通知家长会的事，再拉进家长群。
但......
他看了一眼杵在原地的晏启扬。
不提也罢。
手忙脚乱翻出对方的手机号，先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又将号码复制到微信。
界面转了两圈，弹出来一张白底黑字的头像，上面写着4个字：星链智芯。
苏蔚清:……什么破玩意？
放弃添加朋友，苏蔚清又打了个电话过去，但迟迟没有人接。
算了。
通知的太晚了，估计是来不了了。
苏蔚清自暴自弃瘫了回去，“对，晚自习你们去体育馆开级会，教室开家长会。不过，”他顿了一下，“你家长不一定能来。”
“嗯。”晏启扬似乎并不意外，点了头出去了。
苏蔚清把家长签到表放在教室门口，又回办公室过了一遍PPT，拷在u盘，中途还接了个家长问路的电话。
再次返回教室时，顾栖梧正站在教室门口引导家长签到和就坐。
不愧是顾栖梧！太贴心了！
苏蔚清满意地拍拍顾栖梧的肩膀，说了句辛苦了，便进了教室。
没留意身后顾栖梧张开又闭上的嘴巴。
教室内，座位已经满了一半。
苏蔚清朝晏启扬的位置看了一眼，果然没人。
苏蔚清把u盘插入教室平板，却迟迟识别不出来。眼看家长越来越多，他匆匆出了教室，打算换个u盘复制一份。
他着急忙慌，一路小跑，没注意到对面边低头打电话边匆匆赶来的另一个人。
“砰！”
苏蔚清撞到了什么结实的东西，鼻子一阵钝痛，眼泪瞬间不受控地溢了出来。
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下，眼镜也“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生理性眼泪唰唰流下，苏蔚清勉强把眼睛睁开一点，只看到模糊的黑色布料。
“对不起，没事吧？”低沉的音色带着点慌张失措。
苏蔚清隐约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但他此时疼得说不出话，也顾不上想太多，只随意摆摆手。
而后借着朦胧的视线，弯腰捡起眼镜，捂着鼻子往前挪了两步，与对方错开位置。
抹了一把眼泪，视线清晰了些许，他才回头看去。
那人西装革履，肩宽腿长，正背对着他屈身捡东西。
苏蔚清眼镜还在手上，看不清对方在捡什么，只留意到对方从上到下，一身西装，线条利落。
鼻子还在隐隐作痛，苏蔚清也没什么好脾气，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strong哥”。
顾淮泯捡耳机的手一顿。
这词什么意思？夸他？
他站直身体的时候，对方只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片刻间拐进了不远处的办公室。
手心里，一只白色耳机静静躺着。
他有些不知所措。
在突然响起的“欢迎各位家长”的广播中，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先转身走向了高二6班的教室。
苏蔚清换了个u盘，重新拷了一份，赶在广播结束前，成功的将“感谢各位家长参加高二6班家长会”的PPT首页放映了出来。
第一环节是领导广播讲话，苏蔚清简单的开了个场，便退到教室门口。
家长签到表还放在门外的桌子上。
苏蔚清瞟了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一个空白格。
确实是他的失误，通知的太晚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将视线挪回来，扫过窗户边最后一排的座位。
等等…
两个人？
苏蔚清目光聚焦到里面的座位，才看清那个低头写字的人是顾栖梧本人。笔下写着的正是昨天物理课上那本厚厚的习题册。
不是要去开级会吗？苏蔚清心里疑惑。
但他转念一想，以顾栖梧的水平确实也用不着开什么级会，讲不了什么有用的，纯属浪费时间，还不如在教室刷题。
突然，他感觉有人看着自己。
下一秒，他和顾栖梧旁边的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看起来特意做了发型，但现在有些松散凌乱，几缕碎发垂了下来，衬得眉骨更加锋利。
眼睛又细又长，眼尾微微上挑，眼神冷冽，看向苏蔚清的目光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继续往下，苏蔚清看到了眼熟的黑色西装。
strong哥？
苏蔚清心里“草”了一声。
对方却突然将视线收了回去，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
大哥，玩手机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吧？没看到其他家长都在桌子下偷偷玩？
苏蔚清无语了。玩个手机都这么装。
顾淮泯的手又顿了一下。
随即，浏览器界面跳出了他刚刚搜索问题的答案。
strong哥，网络流行词，谐音“死装”，讽刺过度包装或夸大行为。
顾淮泯唇角蓦地一抿，薄唇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默默将手机锁屏，放到了晏启扬的桌洞里。
而后抬手轻轻按了下左侧的胸口袋，西装是定制的，剪裁合身，水滴状的硬物躺在口袋里，忽然感觉有些硌得慌。
他再次抬眼看向教室门口站着的人，他记得他们通过电话，对方说自己姓苏，是晏启扬的新班主任。
电话里的声线温和清润，正如此刻对方脸上带着笑意、温柔耐心的神色。
但他此时听到的内容和语气，却与之截然相反。
「这些领导天天尽讲废话！屁用没有！」
「都20分钟了，怎么还不结束！」
「一会科任老师还要进班讲，妈的，饿死我得了！」
「那个strong哥怎么又看我？」
「等下，他是…顾栖梧的家长？！」
苏蔚清在心理骂了一通领导，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strong哥和顾栖梧的关系。
苏蔚清偷偷扭头又瞟了一眼签到单。
他眼镜度数比实际度数低，看具体的字有些费劲。
苏蔚清眯了下眼，才勉强看清家长签名栏中间笔锋凌厉，工整如刻的三个字:顾淮泯。
家长签名栏有些窄，不少签名都超出了自己的框。
而顾淮抿的签名却规规矩矩卡在窄小框里，未越分毫。
只有泯字的最后一笔向上高高挑起，细如针尖，像其本人眼尾扫过的寒光。
却也在框边堪堪停下。
作为一个老师，苏蔚清很难抵抗这么漂亮的字，又因着对方是年级第一的家长这层关系，他看顾淮泯顺眼了不少。
正巧，领导讲话结束了。在门口等候已久的语文老师进班强调语文学科的重要性。
前面一直低头做题的顾栖梧抬起了头，淡淡听着语文学科的重要提醒。
没什么表情的脸和隔壁如出一辙。
苏蔚清的眼神不自觉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从顾淮泯看到顾栖梧，又从顾栖梧看回顾淮泯。
苏蔚清心里“啧”了一声。
现在再看顾淮泯，哪里是在装，这分明是精英气质！
他单方面宣布以后再也不叫对方“strong”哥了！
不过，顾淮泯看着还挺年轻的，没想到已经有这么大个儿子了。
果然，有钱人就是急着传宗接代哈。
顾淮泯绷着一张脸，唇却越抿越紧。
台上的科课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他脑子却只有站在门口那个人一刻未停的吐槽。
直到最后一个环节，班主任发言，顾淮泯的脑子和耳朵才终于同频，得到短暂的歇息。
他看看讲台上仍旧漾着清润笑意的年轻班主任，又从胸口袋拿出那只耳机仔细端详。
看来看去，就是一只普通的白色半入耳式耳机，毫无特别之处。
但，自从捡到这只耳机，他好像窥到了讲台上那个人的真实内心。
这个秘密让他有些失措，也有些…
羞耻。
“那本次家长会就到这里，再次感谢各位家长的到来！”苏蔚清微微鞠躬。
顾淮泯手忙脚乱将耳机塞回胸口袋，有些做贼心虚的心慌感。
家长会宣告结束，家长们陆陆续续离开。苏蔚清从教室外取回签到表，也准备收工。
窗户边最后一排的两个人却迟迟没有起身。
苏蔚清脚步一顿，走了过去。
今天撞得突然，也不知道对方认没认出他。好歹是顾栖梧的家长，不行道个歉刷刷好感，别让优秀学生的家长对他有什么意见。不然之后有的麻烦。
他熟稔地挂上嘴角的弧度，主动伸出手，客套道:“栖梧爸爸吧？您好您好。您培养的孩子实在太优秀了，是我们整个学校的骄傲。现在也挺晚了，您回家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顾淮泯一时不知该不该握手。
苏蔚清见顾淮泯半天没反应，也觉得有点尴尬，正准备收回伸出的手，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指腹覆着薄茧，带着微微的热意。
“您好。我是晏启扬的舅舅。”声音低沉磁性，分外耳熟。
“舅舅？！”苏蔚清愣住。
“嗯。”
“晏启扬？！”苏蔚清震撼。
“嗯。”
苏蔚清想起了这个该死的“嗯”，和那句“您多包涵”，怪不得觉得耳熟。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手里拿着的签到表——
不知怎么的，晏启杨的名字被插在了顾栖梧名字下面，空白格在顾栖梧名字后面。而顾淮泯…
确实是签在晏启扬那一栏。
简而言之，他刚才看错行了。
他转头看向顾栖梧:“那你家长呢？！”
角落坐着两个帅哥，有几个家长本来就有意无意往这边看。苏蔚清因为过于震惊，声音有些大，还没走的家长顿时齐刷刷向这边看来。
一向冷淡的顾栖梧，眼底由意外转为尴尬，咬着唇，半晌没开口。
苏蔚清猛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大声道:“害！瞧我这脑子！你家长跟我说了，今晚有事，让你帮忙记笔记。挺晚了，你快收拾收拾回家吧。”
顾栖梧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开始整理书包。剩余的家长也收回视线。
顾淮泯准备起身，却发现两人的手依旧握着。
他用了点劲，想抽出手来，对方却加重了力道。
苏蔚清脸上笑意不减，“还早，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