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体育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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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遇关上门，下意识看了一眼玄关处的校徽，“高级中学”四个字工整，被白色的灯光照得发亮，若有若无的柑橘香萦绕在鼻尖。
夜深了，风吹着灰朦朦的窗帘，树枝伸得长，叶长得茂盛，遮着些银色的月光，光点零零散散地落在书桌上。淮遇抬起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对面的那个人影，白色的睡衣被风吹着，鼓起来，散落的长发微微遮住脸，手上的动作不停。
愣了愣，淮遇才反应过来，起身拉过窗帘，关掉台灯，强迫自己睡下。
第二天，天空灰白，风里裹着未散的暑气。
高一（3）班的学生在操场东侧列队，体育老师陈志平吹响哨子，金属音刺破沉闷的空气。
“女生800米测试，男生1000米，按学号顺序来。”
淮遇站在队伍中段，低头调整运动鞋的鞋带。她的鞋是纯黑色的，鞋底边缘磨损轻微，像是很少穿。鞋带系紧后，她直起身，目光无意间掠过前排——期小七站在女生队伍的末尾，正低头卷起校服袖口，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她的运动鞋是灰白色的，鞋帮处有一道浅浅的泥痕，像是很久没刷。
哨声再响，第一组女生站上跑道。
淮遇和期小七分在不同的组别，中间隔了五六个人。她靠在操场边的铁网围栏上，看着期小七那组起跑。期小七的跑步姿势很稳，不快不慢，始终保持在中间位置。她的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尾扫过后颈，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淮遇移开视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含进嘴里。
轮到淮遇这组时，太阳已经爬到了正头顶。
她站在起跑线上，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淮遇好像体育很好？”“她初中的时候拿过校运会短跑名次……”
哨声响起，淮遇冲了出去。
她的速度很快，前半程就甩开了大部分人。风刮过耳畔，呼吸节奏稳定，脚步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最后一圈时，她的余光瞥见操场边缘——期小七坐在看台最下层，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低头翻看，偶尔抬头看一眼跑道。
淮遇第一个冲过终点线。
体育老师按下秒表，点点头：“3分12秒，不错。”
她弯腰撑着膝盖喘气，汗珠顺着下巴滴到跑道上，很快被晒干。有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她抬头，是体育委员张毅。
“谢了。”她接过水，拧开瓶盖灌了两口。
不远处，期小七也跑完了，她的成绩中等，不算突出。她走到器材箱旁，弯腰拿了一瓶水，但没有立刻喝，而是拧开盖子，把水倒了一点在掌心，轻轻拍了拍后颈。
水珠顺着她的皮肤滑进衣领，她微微仰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淮遇收回目光，把剩下的水喝完，空瓶扔进垃圾桶。
测试结束后是自由活动。
男生们占据了篮球场，女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跳绳，有的坐在树荫下聊天。淮遇没有加入任何人，她走到操场最西侧的单杠区，双手撑上杠子，轻松做了几个引体向上。
她的手臂线条绷紧，校服袖子被肌肉撑起轻微的弧度。做完第十个，她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铁锈，转头时看见期小七站在不远处的沙坑旁。
期小七似乎对跳远有兴趣，但她没有立刻尝试，而是蹲下来，用手指在沙子上画了几道线，像是在测量距离。她的指尖沾了沙粒，轻轻一搓，沙子便簌簌落下。
淮遇看了几秒，转身离开。
她走到操场边缘的树荫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刑法案例分析》，靠在树干上翻看。书页间夹着一支黑色钢笔，笔帽上的金属环微微反光。
远处传来女生的笑声，夹杂着“期小七，一起来啊！”的喊声。
淮遇没有抬头，但听见期小七轻声回答：“你们玩吧，我休息会儿。”
她的声音很软，但语调平静，没什么起伏。
后半节课，体育老师组织女生练习排球。
“两人一组，互相传球，练下手垫球！”
淮遇和体育委员张毅一组——因为女生人数是单数，张毅主动提出陪练。他的垫球力度很大，淮遇接了几次，手腕内侧很快泛红。
“抱歉，我收着点力。”张毅挠挠头。
淮遇摇头：“没事。”
她的余光瞥见期小七和另一个女生一组。期小七的垫球动作很标准，但每次接球时都微微蹙眉，像是怕疼。她的搭档没注意，依旧用力把球砸过来，有一次球擦过期小七的手指，飞向场外。
期小七小跑着去捡球，弯腰时马尾辫从肩头滑落，发丝扫过脸颊。她捡起球，轻轻拍了拍沾上的灰尘，走回场地。
淮遇收回视线，接下张毅传来的球，反手垫回去。
下课铃响，学生们一哄而散，冲向教学楼。
淮遇走在最后，到洗手台冲了把脸。冷水拍在脸上，汗意稍退。她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转身时差点撞上人——期小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浅蓝色的手帕。
两人同时一顿。
期小七先开口：“……你要用吗？”
她递出手帕，淮遇看见帕角绣着一棵很小的树，针脚细密。
“不用。”淮遇侧身绕过她，“谢谢。”
期小七没再说什么，把手帕浸湿，擦了擦后颈。水珠顺着她的脊椎线滑进衣领，校服后背湿了一小块，隐约透出里面的白色背心。
淮遇拎起书包离开。
走到操场出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期小七还站在洗手台旁，低头拧干手帕，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走廊上挤满了刚上完体育课的学生，吵吵嚷嚷。
淮遇走到高一（3）班后门，听见里面传来嬉笑声。
“期小七，你垫球的样子好认真啊，像在考试一样！”
“有吗？我只是怕接不到……”
“你打球的时候都不说话，超严肃的！”
淮遇推门进去，教室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后又恢复喧闹。期小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整理抽屉，耳尖微微发红。
淮遇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从书包里拿出水杯，喝了一口。
期小七的桌面很干净，只摆着一本笔记本和一支铅笔。笔记本的封面是素色的，边缘有些卷角，像是经常翻动。
午休铃响起，期小七合上笔记本，放进抽屉。
两人自始至终没有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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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体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