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月3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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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是期中试炼。
当然，不是那种写写卷子、背背符文结构图的死记硬背考法，而是把你丢进魔物模拟战场里，看看你还能不能完整地走回来。
也就是所谓的“模拟深渊混战”：所有学生们被丢进引入了深渊魔气以长期污染来复刻的魔域场景中，与学院放出来的魔物进行分组实战评估。
听起来很吓人？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每头魔物都有魔力印记，只要一击倒就会被自动收回，并由评估系统记录“模拟击杀”数。
伤到自己会扣分，伤到队友扣两倍，话多还会被导师打记分符。
这是这个学期新增的考核方式，目的…自然是为期末的实战作预演。
蒂尔达早在几周前就邀请我还有她的其她朋友一起组队。
写到这里，我翻了翻之前的笔记，突然发现好像每隔几天，我都会提起蒂尔达。大概，我和她现在也算是好友了。
嗯…
…突然产生了很多古怪的情绪，因而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去调了一杯又苦又辣的沉静魔药，现在思路清晰了不少。
我在写日记的时候，会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重新复盘一次，也许偶尔，也会不禁在叙事的时候，夹杂一些虚假的色彩。
我想，我该在记录下今天的事情之前，诚实大胆地说出一些别的想法。
我，其实没那么想总是和蒂尔达在一起玩。
她很好。自从和她认识之后，我的身边也多了很多人。有她的陪伴，那些我不擅长的科目比如符文课，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但是，我好像渐渐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得不在人群中去掩盖自己的一些想法，而掩饰的动作做多了，我竟然慢慢变得认同这些事情。
我开始想：这么开开心心地和一群不那么期待着进入元素系的朋友一起度过学校时光，未来也许不会如我一开始憧憬的那样璀璨，但也远远算不上是“失败”。
那么，何必要苦苦竞争，以换取大概率依然是不理想结局的事情呢？
这样的想法时不时地从脑海中浮现，有时我好不容易战胜这种泄气的点子，却在第二天热热闹闹地和蒂尔达她们一起学习的时候再次败北。
但，就算再怎么去粉饰太平，我还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尤其是在阅读之前的那些豪言壮语时，竟然会因此既对之前产生一些羞耻感，又对这种羞耻而产生满满惆怅。
大概这就是我一直都逃避在日记里记录有关期中试炼准备的事情的原因。
毕竟，蒂尔达再次邀请我和她一起组队，我自然是无法拒绝的；而她的队伍，当然也就是典型的“平民学生”的阵容：以符文为主，元素引导为辅。加入这样的队伍，对于我渴望得到“分去元素系”的评估毫无正向意义。
而我还是这么做了。
其实，我何必那么计较元素与符文…我的天赋真的有更高吗？难道说…是我太自卑于平民出身所以才迫切渴望证明自己吗？也许…本来也没有必要去纠结和挣扎呢…？
即便在这里写下这么许多疑问和感叹，我依然没有头绪，反而越思考越迷惘，也许我该再去喝一杯沉静魔药。
我回来了。
那就继续记录吧。
试炼时，我和蒂尔达还有她的两个朋友在试炼场外围防线，配合得还不错。
她们负责勾画符文，我则注入魔力，蒂尔达可以辅助指引我的魔力借由阵法最大化地表达。说实在的，就算不是最强组，也能撑住一个边线区块。
等到符阵稳定运作之后，战线就这么固定下来了。
我站在中央阵眼的位置，看着那一圈圈淡蓝色的流光像潮水一样从我脚边向外扩散，精准地切割出对抗深渊魔气的范围。
我就那样站着，微微出神，像个摆设。其她人也就或坐或站地等着试炼结束。
符文就是这样，后期只需要等着即可。
这么百无聊赖地等着的时候，谁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是的，莲。
她一个人走近了这边的战场。
蒂尔达作为队长，选择了比较边缘的位置，在这里，可能拿不到高分，但肯定不会挂科或者受伤——她一贯以来的求稳作风了。
莲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是单独一人。她的队友呢？
说实话，过去这几个月我们几乎没有交流。她也没有试图再来接近我。
这本是好事，我的身边也终于没有了那些由她而引出的莫名其妙的嘲讽和敌意。
可这个时候，莲又冒了出来。
——她，是来找我的吗？——天哪，当我诚实地写下这个念头的时候都忍不住因为某种害怕自作多情的感觉而脚趾抓地。
难道我当时注视着莲的时候，表情也很“精彩”吗？？
难怪米芙她们会那么说了…
“娜塔在发呆呢～”
是那个总爱绑蝴蝶结发带的米芙，她的嗓音像她的魔法一样细碎又轻飘。
“可能在想等下结束后，能不能再搭上莲大人的便车回宿舍呢？”另一个叫洛尔的跟着接了一句，笑声比前一个更明显。
“喂，你们不要拿娜塔开涮！”蒂尔达帮我开了口。
但她们俩已经用奇怪的目光在我和莲之间系了了好几圈，相视笑得快要打滚。
“娜塔，别想多，我们没有恶意。”米芙解释。
我没有说话。米芙她们平时就很爱开心没轻没重的玩笑，我也习惯了。
“诶，话说回来，娜塔，我们也没想到你会和我们一起组队呢，你不是特别执着想进元素系的吗？”洛尔笑道，指着莲，“我们其实私下里打赌看你会不会和莲一起组队呢？”
“？什么意思？”我狐疑地皱起眉。
“喂，别说了…”蒂尔达想阻止她，但是洛尔是个大嘴巴，话匣子打开了就合不上。
“你不知道吗？莲拒绝了所有人的组队邀请，她们都在猜是不是为了和你一起组队，毕竟大家都知道莲很‘喜欢’你呀。”洛尔滔滔不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莲并没有邀请我。”我只能这么回答。
米芙看起来比洛尔更有眼力见，她很快接受到了来自蒂尔达的眼神之后抱住了洛尔，嘻嘻哈哈道：“哎呀，就是大伙儿背后爱谈论八卦而已，不是什么正经的事情～不过嘛——就这么安安心心地和我们一起搞符文，是不是舒服多啦？”
就在这个时候，莲越来越近，她只投过来一瞥，我却看到了她的法袍上全都是灰尘和…血迹吗？她受伤了。
是因为，没有队友吗？
是因为，我吗？
而米芙和洛尔笑着，随意地把这件事揭过，只有蒂尔达在我看向她时心虚地转过头去。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种淡淡的反感没来由地升起。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解开了符阵引导点，把魔力流推给了蒂尔达，让她接替我的位置。
“喂？娜塔？你去哪儿？”蒂尔达拉住我的手。
我没回答，径直走向莲。
她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眼看着一只魔兽的触手就要打向她的脑袋，我只好用风它那长而不稳定的触手暂时吹偏，然后水元素瞬间聚集，结出一道临时的护盾——刚好挡在莲身前。
她回头看我，很惊讶的样子，像没想过我会出现。
“你…”她张嘴，又闭上。
她的手在发抖，连魔杖都拿不稳。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刚刚释放了一道禁咒残式，应该是过载了。
“我来帮你。”我坚定地说。
她愣了一下。
我也因此愣了一下。
我们都没出声。
下一秒，她后退半步，低声说：“别靠近我。”
…我想我的脸肯定红了，为着自己这毫无道理的出手却被拒绝。
但莲又很快笑了一下——我应该没有看错，她是笑了一下，而后身体往后一软。
我说不清那一刻的感觉。
像是从没有见过莲这样狼狈又脆弱情形的不适应，也像是让自己出现在这里变得“有始有终”。
只记得我的水流直接拢向她周围，稳稳接住了她。
“可能我是多管闲事吧，反正我来都来了。”我冷酷地对莲说。
最终，她站直了身子，没再说话，反手击退了又一头逼近的深渊兽。
之后的进展很离奇，我们就这样默不作声地一起打杀了很多魔物。
这一片的魔物就这么被消灭了。试炼也将近尾声。
莲找了块儿掩体坐下，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就和她隔着一段距离再坐下。
“…你还生气吗？”莲没头没脑地问道。
我摇摇头。什么生气，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跟她也不熟啊。
“那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莲说。
啊，她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了？
她甚至把脑袋放在了我的肩上？？
“我和你不熟。”我直白地告诉她。
她只是笑笑但不说话。
这是什么情况？即便是现在我依然无法理解…
我只好先把自己最开始的疑惑解决掉，于是问她：“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说她只想和我组队，但是蒂尔达帮我拒绝了她，还说我不喜欢她的靠近，她很伤心，更不想和别人一起了。
我眨眨眼，推开她的脑袋：“你撒谎。”
蒂尔达才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刚刚我才和她闹了一些不愉快，但我也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莲所说的这么简单。
莲抬起头，她的脸上居然一点疲态也没有。
这人果然是装的！
“我们的娜塔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和不好接近。”莲撑起脸，手肘放在膝盖上，她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睛有点过于明亮了。
我被她看得很不自在，索性想离开。
她却突然委屈巴巴地喊住我：“娜塔，可以…抱一下我吗？”
这句话把我脑袋里的水炸开了锅。
我该怎么反应？拒绝吗？那是不是太无情？但我答应了是不是太软弱了？她是不是又在做戏？
“我承认这一切是有故意卖惨的成分，但我也实实在在地累到了。”她说，垂下眼睛，“我之前说错了话，却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你。我试了很多方法，想要流言传到你的耳朵里，这样也许你会被烦到，然后来找我——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我看着她，脸有点红。
我知道她指的是第一学期，那个时候我比现在更加血气方刚。来自莲的关注让我很苦恼，所以我直接在下课的时候告诉她请不要继续这样。当然，她不仅没听，还摸了摸我的头。
想到这些让我更气恼了，她当我是什么？是小狗小猫吗？
但她却突然扑了上来，抱住了我。
“好吧，那就让我再主动一次。”她说。
我…闻到了她身上那点极淡的香味。
鬼使神差的，也可能只是顺水推舟…我为了更好地坐住，只好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而她就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整个人一下子埋进了我怀里。
她的额头抵在我的颈窝处，呼吸带着细微的颤抖。
“娜塔，我说真的，我真的很想和你做…”她顿了一下，叹口气，继续说，“做朋友。蒂尔达是一个很仗义的人，但是她不懂你，她也不可能帮助你。”
她说着话，她还说了很多，而我只感觉到一股细微却真实的热感，从她的手腕处传导到我的手臂。
不是魔力灼伤，也不是元素干扰。
是一种很特别的热度，像火，又不像火，像深海中的暖流，包裹着我。
好怪。
然后我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晚上，到了记日记的时间。
我要再去喝一杯沉静魔药。我真的不清楚要怎么才能把乱糟糟毫无逻辑的事情还有我的心绪理得更有条理，只能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地先记下来。
非要说的话，只能总结如下：
我应该还是会继续坚持对于元素系的努力；蒂尔达为了我和米芙洛尔她们吵了一架，但我也知道她们就是这样，所以她们来道歉的时候我还请她们喝了一些沉静魔药；莲…莲得寸进尺地说要和我约明天的自习。
嗯…我先去喝魔药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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