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是自愿加班的 ...
-
没事的。
只是和前任擦枪走火而已，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然世界上，哪儿来这么多分手又复合的事？
陈意川一直尝试着给自己洗脑。
可问题在于——
他没想和人家复合啊！
因此每天下班回家，他仍然没办法说服自己，坦坦荡荡面对那个人。
只能默默祈祷盛柏原尽快找到工作，租到房子，还清钱，然后从自己的生活中淡去。
为了分散注意力，陈意川找到了另一个办法——强迫自己投入于工作中。
收留流浪儿童，只是他的副业。
而他的正经职业，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检察官……助理。
作为新手检助，他不仅每天提前十五分钟出现在办公室，还积极出外勤调查案件状况，并且不放过每场出庭机会，写审查报告写到笔尖冒火……
最过分的是，他还主动，留下来加班。
“陈意川，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面对同事惊异的目光，他只能苦笑。
正所谓能者多劳。
只要能干活，就有干不完的活。
陈意川的老师，近期住院动了个手术，将案件暂交由他这个助理处置。
这天快下班前，他又接到一个案子。
有人非法放贷，收取高额周息。受害者因无力偿还，收到了人身恐吓，才选择报警。
而公安机关剥丝抽茧，又发现了十余名受害者，确认了犯罪嫌疑人存在欺诈、胁迫等行为的事实。
卷宗到了陈意川手上，他需要做的，是核实证据和犯罪事实。
以他的工作效率，很快就解决了事情。
文件都已经整理归档了，但今天早晨，他刚到检察院不久，却接到了一通来电。
对方是嫌疑人的律师，要求见面讨论案件。
“陈检。”
“林律。”
会见室内，两人礼仪性地握手。
律师戴了副金丝眼睛，西装笔挺，连发丝都散着高级定型水的优雅香味，浑身上下透露出精英气质。
是会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类型。
事实上，陈意川确实见过他。
“上次在法院门口偶然碰面，没想到今天能和你坐在一起。”
而他，显然也记得他。
陈意川友好地笑了笑，“林律年轻有为，我经常听别人提起你。”
林乔凭借出色的业务能力，以及优越的形象，年纪轻轻，就成了当地最大一家律所里的金牌律师。
陈意川那句话，并非恭维，而是事实。
他在同事口中听说过这个人，不过他们对林乔的评价，却是两极分化的——
女同事们总是称赞他的绅士风度和出众的样貌，顺便八卦一下他单身的感情生活；几个稍老成些的男同事呢，则十分看不惯这种精致到头发丝的作风，认为他不过是个花瓶。
可与他简单聊了一些案件的相关问题后，陈意川就明白，此人绝非摆设。
他掌握了连警察都未曾发掘到的新证。
那是一部老年手机，从照片上看，它的屏幕都被摔成了蜘蛛网。
上面隐约显示出几次通话记录，都是拨打了同一个境外号码。
最近一次通话，正好在嫌疑人被羁押的前天晚上。
“昨天晚上，当事人的妻子才找到我。无论我怎么询问，她始终只是强调，自己丈夫这样做有不得已的原因，并央求我再进行调查，为他辩护。
“这部手机，是我在他家的床板下找到的。里面除了和这个未知境外联系人的通讯记录，其他什么都没有。手机显然只是为了与那人单独联络而准备的。
“但昨晚我试着拨打这个号码，却收到了空号提示。我猜测，这和当事人被捕有关，这串号码的主人，甚至可能与整起案件有关。”
林乔有条不紊地说出事情的起因经过。
陈意川一边仔细查看证据，一边认真倾听他的分析。
如果案子和这个境外联系人扯上关系，很有可能升级为规模更大的境内外诈骗事件。
而且根据林乔所述，嫌疑人家属的反常态度，也让案件蒙上了可疑的面纱。
林乔打量着陈意川严肃的侧颜，安静地等了一阵，才又开口：“我想请检察院……”
而陈意川早已明白未尽之意，不及人说完，就答应道：“嗯，我会退回案件，请公安进行补充侦查。”
语毕，他又有些后悔：应当让人家提出完整需求，再作答复的。
这才符合工作流程。
而对上男人略带笑意的英俊眉眼，他不由地愣了神。
精明和野心，都明明白白长在那张脸上，然而他的神态，又是如此温和。
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这条蛇咬一口。但那鳞片上闪烁的迷人光泽，永远能吸引到下一位猎物。
和他相比，盛柏原身上，就是截然不同的慵懒气质。
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他像只巨大的兔子，就算下一分钟天要塌了，或许也只会点点头，安静地等待末日。
但一切，又好像都在他掌控中。
待在那人身边，总有种奇异的安心感：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也有他顶着……
坏了，怎么在这种时候想到他？
陈意川从游离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已盯着林乔看了多久。
简直太没礼貌了。
都怪盛柏原。
他的视线，后知后觉地躲闪。
对方却大方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谢谢你。”
陈意川干笑几声，“不客气，多亏你发现了新证据。”
交待完后续事项，临走前，林乔又突然提起：“听说吴检生病住院了，麻烦替我转达，希望她早日康复的祝愿。”
“一定。林律有心了。”
“期待再见。”
“再见，一路慢走。”
两人的手再次相握。
这一回，陈意川感到，对方的手掌稍加重了力度。
将人送走后，陈意川终于有空看了眼手机。
除了乱七八糟的工作通知，一小时前，盛柏原还给他发了条消息，说面试又没成。
和许多人一样，盛少爷的求职之路，也不大顺畅。
陈意川本来以为，像他这样的高学历海归人才，肯定会被哪家大公司留住的。
可不知为何，这几日他接连去了五家公司面试，仍是没个满意的结果。
为了不给他徒增压力，陈意川只是安慰道：没事，总能找到合适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年纪轻轻，就过上了单身带娃的艰难生活——
白天在外辛勤打工，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好大儿，打不得骂不得，还得给人提供情绪价值……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陈意川想，不是因为自己太善良。
没苦硬吃，大概是贱吧。
五点半，晚霞尚留几分绚烂。
陈意川准时回到了家。
“今天不加班？”
盛柏原听见动静，从楼上走下，倚在扶手边，指尖还夹了支铅笔。
“回来再加班。”陈意川换了鞋，径直往餐厅去，“饿昏我了，有什么能吃的——”
见到餐桌上仍冒着热气的三菜一汤，他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这样荤素搭配不咸不淡不油腻的家常菜来填饱肚子，慰藉心灵。
这样想来，养一只盛柏原在家里，也还是有点好处的。
不过这几个菜，都满满当当搁在桌上，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你还没吃啊？”他颇为惊讶地看向身后之人。
“你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等了一会儿。”
“谢谢你。”
这句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盛柏原把碗和筷子递给他，“不用谢，晚上把碗洗了就行。”
“保证完成任务！”
陈意川欢欢喜喜抱着碗在桌边坐下。
暖黄光线将他半侧轮廓晕染成蜂蜜色，连垂落的领带，都镀上温柔的弧度。
玻璃窗外暮色渐浓。而从这扇窗内透出的温馨光晕，亦是万家灯火中的一点。
盛柏原坐在他对面，垂眸藏起眼底动容，随口说道：“你这套制服，最近出镜率很高啊。”
陈意川头也不抬地回答：“就说帅不帅吧。”
那身笔挺的藏蓝西装，线条利落得像是用法律条文裁剪出来的，让人瞬间气场两米八。
通常在重要的工作场合，他才会穿上检察院的制服。
而按最近的日程安排来看，他还得用这个职业形象，出现在许多正式场合中。
“你穿什么都挺好看。”
“有眼光。”
小小的虚荣心还没来得及膨胀，又被他接下来的话噎住：
“不穿也好看。”
好不容易将嘴里食物咽下，陈意川憋了半晌，才挤出一句：“我要骂人了。”
盛柏原倒是毫不在意，“你今天已经悄悄骂过了吧？我打了好多喷嚏。”
“明明是你得罪的人太多。”
……
晚餐在吵吵嚷嚷中结束。
洗碗的时候，陈意川想起早上他发的消息，终于忍不住问起：“盛柏原，我看你这学历和实力都挺能打啊，那些HR到底哪点不满意？”
“他们都挺满意的。”盛柏原的声音，从客厅方向传来，“是我自己不想去。”
“为什么？”
水龙头被关小了些。
“工资太低。”
“不会吧，我打听过了，这几家大公司的薪金待遇，已经是这个城市的一线水准了。”
“还你的钱是够了，但我要想留在国内，还不够。”
“你真打算不回去了？”
陈意川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好好和他聊聊这个话题。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他是自愿加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