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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七 – 不许休息（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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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春台在另一家同名酒店的高级餐厅自罚N杯，负荆请罪。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京海又开了一家同名酒店，自己跑错了地方。正牌薛博在另一家酒店空等了半小时人没来，若非后头还约了平台，他一早走人了。
有错就认错，春台好说歹说，赔笑卖脸把人留下了。
“薛老师，真是对不起！我向您赔罪！我真的不知道……”
“行了。”薛博手一挥，筷子戳起一个鲍鱼吃掉，“春台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才红了几天，就搞这种事……”
“真的是误会，我也是才知道这儿开了一家，真对不住……”春台端着酒杯鞠躬。
“你薛哥我是脾气好，耐心好，愿意听你解释。真要换个人，出去就说你耍大牌了！”
“是，是。要不我怎么敢开这个口呢……”春台赔笑。
“我跟你说，咱们这剧，我刚刚还和平台聊呢，重点项目，我告诉你，要不是岑姐跟平台大力推荐，其实他们都还是想考虑那种正经演员你懂吧……”
“嗯嗯，懂，懂……”
虽然也不乏揭不开锅的科班生或者小糊咖去演短剧，但在业内看来，短剧演员总不是什么体面出身，甚至有点儿“不正经”。
不过更难听的话，春台也听过，早如滚刀肉一般：对，我就是，您赏点戏我演，赏口饭我吃就行。
这顿饭春台买单，以示歉意，可是人穷惯了，总不免有些穷酸气。
看着薛博又要白酒又要海鲜，春台忍不住默算这顿饭多少钱。算来算去，算得委屈，心说到底有没有一条科学道理能规定白酒海鲜不能一起吃啊叫他替我办完陈倩的事就吃得死翘翘算了。
“嗝。”薛博打了个酒嗝，“……所以我说，你跟王总，低个头，认个错，把人伺候好了，我就跟平台说，就定你了，什么顶流一线的我都不考虑了……”
“王总”这词让春台一激灵，他强压着火气：“薛哥，今天我求见您，主要还是为了我朋友的事……”
“哦对对对，你朋友！其实吧，你要是跟了王哥，咱们都是一家人……”
“……陈倩这个解约费我们也不是说不给，只是想着能不能……”
“哎呀不是我说你怎么不明白呢？那什么陈倩李倩的，她的解约费，那还不是我这儿一勾一批的事？”
春台咬牙假笑：“那等您就一勾一批了，果然薛哥最大方了！”
“我大方有个卵用，你得懂事啊——行，那我现在打个电话……”
春台松了一口气：可以，钱没白花，气没白受。唉，我也是成长了。
薛博拿出手机，咧着嘴：“喂，你猜我跟谁在一块儿？”
还没反应过来，薛博的手机就怼上脸，差点砸到他鼻子。屏幕里硕大一张油脸，正是之前一直在片场纠缠他的投资人王志刚。
……成长个屁！
春台一扬手，使劲挡开手机。薛博没拿住，手机掉进王八汤。
薛博大怒：“干啥啊你！”
“你给王志刚打电话干嘛？”
“你冲谁大呼小叫呢！给你脸了！”
“不好意思两位，请冷静一下……”服务员过来劝和。
她话音未落，春台脸上一凉。呆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迎面泼了一杯酒。
一股熟悉的恐惧席卷了他，春台一抹脸，应激地端起自己面前酒杯。
空杯——刚刚先干为敬了！
抄起酒瓶，还有呢，太贵！
最后，端起那碗手机王八汤，冲着薛博面门就泼了上去。汤早已凉了，但薛博仍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我脸自己长的，不是你给的！服务员买单！这个，这个，这个！给我打包！”
保安来得快，挡住薛博冲上来和他对打，也挡住他抄起大汤勺回击，但没挡住薛博大喊大叫地要封杀他。
春台这会儿火气上头，倒是牙尖嘴利：“封杀我？你先拉到投资再说吧！笑死人了！”
“我要曝光你！让他们都看看你什么嘴脸！当众……”
“随便！我什么嘴脸，黑粉早公之于众了了！人都脱粉回踩的，料可比你足！你还是先跟人小姑娘学习一下怎么挂人吧！别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就出来挂人最后被人发现屁股跟你脸红得像个烫猪头！”
“先、先生……那个……您的菜打包好了……”
“谢谢！”人家还要做生意，省得给人惹麻烦，春台抄过包装精美保温袋就走。
踏出三步，犹嫌不足，掉头回去，气沉丹田。
“吃这么多！拉稀吧你！”
——这句发挥还可以。
但我刚刚应该趁着保安没冲上来抽他的。
其实保安冲上来，我当时也可以踩爆他脚的。
没发挥好！恨！
不是，我不是要发挥的！哎呀！完了啊！给我办砸了！
树荫下长椅上气冲冲地复盘了十五分钟，春台突然想起，此行是为了替陈倩谈解约。
可他一时气急上头，又坏了事。
唉！
***
他也不是头一回情绪失控了。
之前就有过，几个过激大粉商量好了，一齐冲来片场，嘴上叫着“废物饭桶曹尼玛，敲骨吸髓曹尼玛，全家死绝曹尼玛”——他曹杨的真实姓名，早和他那头漂染过度的毛发一起，永远地离开了他。
这还没完，曹杨一冒头，那群人拎着家伙冲上来就要上来打人。
春台一见，二话没说，抄起道具，人上我也上，输人不输阵，很不理智地成为短国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和大粉真人快打的男明星。
事后，他看着私信评论，毫不怀疑后头各家公司的艺人行为手册已都把他列为负面案例Top1。
毕竟，短国第一流量是谁不好说，第一□□肯定是他。
其实他都没怎么动手，那道具破伞油纸糊的，质量差得很，挡了一下就烂了，他和曹杨一块儿挨上一顿好打，最后还是孔武有力的小高率领二三场务救二人于水火。
不过，此举还是引发了大规模脱粉，说什么的都有，最多的就是叫他滚出娱乐圈，春台心说多新鲜呢，我啥时候进过娱乐圈了，娱乐圈带我玩吗？
他既不觉得自己有错，也懒得道歉，想着大不了去修空调，人有手艺饿不死。
没想到，之前参与配音一个动画片得了奖，还是国际性大奖。再加上之前攒着拍的几部剧一起播出来，cp小爆，有了新粉。
粉一多，那些过激举动也变成了真性情的一部分，又给救活了，还声名鹊起，只能说是天无绝人之路。
嗯，对，天无绝人之路，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
他摸出手机，给苏维远打了个电话。
苏维远是他认识的一个律师，也是唯一一个律师。
这位苏大小姐出身不凡，可称一句“家学渊源”，干苦逼娱乐律师纯粹是因为追星、颜控和酷爱吃瓜，因此和明星客户们关系都不错，也算圈内比较有名人物。
托行业内卷的福，春台他们那小破工作室也用得起她，一般是曹杨跟她沟通，看看合同、发发律师函啥的。
俩人通了电话，春台先说了陈倩的事，又说自己一时火气上头泼薛博一脸王八汤，不排除有后续接着找她的可能。
他说得情绪低落，苏律师倒是一听来劲，当即约了晚上见，说最好把当事人陈倩也叫上。春台答应了。
挂了电话，苏维远叫起来：“等等等等，刚刚说哪儿呢？我接了个电话没听见。”
“说Tracy女士今天大战三百回合，全胜而归。”
“你又干什么了？”
“你听她呢。没什么，就是出了口恶气。”
顶头大老板有事儿回京海开会，顺道旁听了投工会。会上她抓住机会，提了一个在投项目的问题。
那项目是“投保联动”的模式，虽是企业主导，但要与当地政府深度合作，已经在东部几个市都铺开，前景与钱景一样可观。这回要落地中西部，好几个城市招商都来接洽，诚意十足。
她老板已有属意的地方——为啥属意，咱也不好说——反正他们是投钱的，跟乙方暗示一下，就能推进落实。万事俱备，没想到Tracy在大老板面前横插一杠。
大老板留洋派，喜欢会议结束挨个问废话，叫与会各位同事说自己的想法。Tracy抓住机会，直言金城营商环境差，到时候真有纠纷又扯皮，建议再斟酌。
苏维远大惊：“你这么勇？那你老板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脸都绿了，就这么绿。”她指着自己那杯羽衣甘蓝汁，“也不是勇，就是戳气。妈的我别的干不了，这种地方我总能恶心他们一下吧。”
“啊？那你直接跟大老板讲金城捕捞的事？”
“那肯定不能直说啊。”Tracy喝了一口绿化带汁，“妈呀忘走糖了——算了我值得吃点儿甜的——”
“那你怎么说的？”
“营商环境差肯定是从上到下的差，例子很多的，没冤枉它。那事儿他肯定不知道，我随便找几个别的例子就行。我还说我们去年投一个项目——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就是业绩很好啊，都快要上市了，当时我们想着那应该……这个不少对吧？”她比了一个钱的手势。
苏维远和朋友一齐点头。
“谁知道呢？它第一次上没上去，delay了，然后补个材料，就在这段时间，开始暴雷了。因为它很多应收账款……”
“都是……”朋友会意。
“对。冇错。Exactly。”Tracy肯定三连击，附赠翻白眼，“没钱，真就硬赖。那你说普通企业，我去告你对吧？走破产走清算，那都行。那这种，你有什么办法呢？”
“没办法。那这还能上市？不就黄了？”
“这一黄，就是一辈子。”Tracy叹气，“所以我说反正是小范围会，就实话说嘛，这个风险要考虑的，到时候扯皮到阿妈那边，未见得谁腰杆子更硬。”
“那你大老板怎么说？”
“我材料都提前准备好了，他就拿过去看了一下。我感觉他今天有点儿心不在焉的，不过反正当场同意了，点名我来负责，which means，做好了，我今年应该有机会接着升。”
“册那这么好！你三年两升啊！”
“谁说不是？这不比三年抱俩性价比高？”
苏维远想起来了：“啊等等，你大老板就是那个阻止你结婚的吗？”
“什么什么，我漏了什么瓜？”
“你没漏。不是阻止我结婚，啊呀，就是那会儿我妈生病，然后正好那谁跟我求婚嘛，我就想要不干脆辞职回来结婚，也就近照顾嘛。”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时他也是刚到投控，所以就相当于是我的顶头大老板，辞职是要经过他的，就走个形式exit-interview，然后聊起来，他说环境也不是太好，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的话，可以帮忙找个回去挂职交流的机会，也离老家近一点，能照顾一下，之后再回岗位也还好。”
“那他人不错啊。”
“是啊，我本来就很犹豫，他一说，我就跟我前男友说了。然后就分了，也是及时止损吧。”Tracy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后头就去控股了，天高皇帝远，可能也不记得我了。”
“这么听人还行呢。而且他去你司之后，你们带得也挺不错的，幸好当时没走。”
“是这么说，反正就先这么干吧，他在上头顶着，下头干着还是比较舒服的。不过我感觉他干不久了。”
“啊？为啥？上头要倒了？”
苏维远插道：“这可不兴说！他亲戚是那谁啊！你不知道啊？”
朋友还真不知道。
苏维远立马拉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搜，喜提朋友一句粗口。
“这俩是亲戚？你还别说，长得是有点儿像……我说呢，这么年轻上位了，原来上头有人。不是，那他为啥不干了啊？”
Tracy往羽衣甘蓝汁里加了一杯金酒，这杯魔药终于能喝了：“不知道，就是感觉。他这个人满奇怪的……”
“怎么奇怪？”
“说不上来。照理说，他现在这个情况，春风得意，但你看他，没什么心气，半死不活的，看着不大想做呢。”
“装的吧？总不能尾巴翘天上去。”
“是这么说。哦对了！有个很好笑的！他特别喜欢看短剧！”
“真的假的？”
“我之前也以为是以讹传讹，结果今天跟他一块儿下电梯看了一眼，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他手机里密密麻麻三排短剧app！”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