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主线任务:高塔中的罪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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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个顽皮的恶作剧，总是在人感到痛苦的时候漫长，快乐的时候短暂。
在这一个月里，伊莱菲斯已经跟着卡特，学习了很多东西——
各种物质不同形态的转换、它们之间结合会产生的变化、以及一些只存在于极其微观领域的奇迹……
卡特告诉他，那是生命的真谛。
……
今天店里没什么人。
伊莱菲斯正如同往常一样擦拭工具，打理被卡特老师搞的乱糟糟的工作室。
是的，卡特老师。
有一天下午，卡特很平静地跟他说，让他这么称呼自己。
感觉被认可了，伊莱菲斯很开心。
说起来有些奇怪——今天明明艳阳高照，街上人却意外地很少。
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时，门口的铃铛被风带起来，叮当作响——
克劳德顶着炸起来的短发，像炮弹一样大叫着冲进来:“伊莱菲斯！维罗娜和瓦伦蒂娜被教会的人带走了！”
伊莱菲斯迅速停下手中的工作，卡特在楼上听到动静，也往下走。
“怎么回事？！”伊莱菲斯轻拍克劳德的后背，帮他顺气。
“没关系，慢点说——”
“我……我不知道……”
克劳德吸着鼻涕，眼圈红红的，明显才哭过。
“刚刚我在酒吧擦酒杯，几个教士拿着主教的手令进来，说要逮捕红发的女巫后代——”
克劳德明显还没有从后怕中清醒过来，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在颤抖。
“然后呢？”伊莱菲斯抱住克劳德，在他后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柔抚慰。
“我趁乱跑了，去找瓦伦蒂娜她们，想让她们躲起来……”克劳德又哭出来，“可是我去晚了……”
“我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几个士兵，把她们抓起来……”
克劳德回想起那些士兵凶神恶煞的表情，害怕地扑进伊莱菲斯怀里，用湿润朦胧的眼睛希冀地看向他:“哥哥——她们会死吗？”
愤怒的仇恨之火在伊莱菲斯的心里熊熊燃烧起来——
然而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克劳德。
“她们一定会没事的。”
这种平静感染了克劳德，尽管这甚至算不上一句承诺。
克劳德晕过去了。
卡特站在伊莱菲斯身后，将昏睡过去的克劳德抱起来，送进了卧室。
“卡特叔叔，我想去教会看看——”
伊莱菲斯做好了被阻止的准备，毕竟这事本身和卡特无关。
卡特大叔隐姓埋名在这个小镇上，一定有非常必要的理由。
这会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卡特大叔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语气对他说:“去吧，孩子——”
“做你想做的一切——”
伊莱菲斯抬起头，看向卡特胡子拉碴的脸，才发现他拥有一双能够刺穿一切迷雾的锐利眼睛。
“谢谢您——”
这句话很真诚。
伊莱菲斯朝着教会的方向奔去。
索罗镇的教堂位于镇中心，是这座小镇的富人区域。
教堂每天早晨都会准时在7点钟举行礼拜活动，只是像伊莱菲斯他们这种平民，从来不在受邀参加之列。
即使是全镇范围最盛大的礼拜活动，他们也只被允许在外围观看。
唯一的参与感，就是必须购买的赎罪券。
教会带兵抓人导致镇上出现了混乱，现在教堂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许多士兵围成一个圈，刀尖对着外面的人群，正在维持秩序。
推搡之间，有人被踩掉了鞋子，也有人被推到在地。
等到混乱差不多平息下来，阿布勒泰开始说话。
主教阿布勒泰正站在教堂门口，也是空心圈的正中心。
“肃静！”
“承蒙恩典，聆听神谕——于昨夜梦中，我有幸聆听到父神的旨意。”
阿布勒泰高举着手中的权杖，顶端翠绿的宝石散发出柔和的辉光。
听到是神谕的指示，周围嘈杂的声音平息下来，仔细聆听阿布勒泰说话。
“勾结邪魔，曲意惑乱，红发浸透鲜血，是与恶魔交易之证。前生之罪未偿，今生苦痛犹在，罪恶伴生于伊始。”
“父神说:红发者，有天生之罪！”
阿布勒泰将权杖指向右后方的高空！
一个巨大的钢铁笼子，关押着十数名红发儿童，悬吊在高塔之上！
维罗娜和瓦伦蒂娜也在其中，正睁着红眼睛，蜷缩在角落发抖。
“赎罪诚意难抵嗜血之孽，涤罪心火不焚贪生之妄。”
“你们，和红发者来往，也沾染了他们的罪孽！”
人群一片哗然。
阿布勒泰重重敲击地面，发出“噔”地一声，“要想偿赎罪孽，就要缴纳足额的赎罪券。”
……
赎罪券……
又是赎罪券……
伊莱菲斯眉眼低垂，蓝眸中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人群中有人问:“每年不是秋收时才需要购买赎罪券吗？”
这个时候出头不是聪明选择，会被用来杀鸡儆猴。
几个士兵迅速揪出问话者，是个老态龙钟的女人。
伊莱菲斯认识她，是贫民窟的拾荒者，大家都叫她“沃尔沃”，是娼妓的意思。
听说她有点智力问题，被遗弃在贫民窟，稍微年轻一点有力气时，她也给贵族捡稻谷。
伊莱菲斯认识她，是听说她捡了一个被遗弃的红发儿童——所有人都说那个孩子要死定了，但是他奇迹般地活下来了。
她养育的孩子也在高空中的笼子里，正哭喊着对她摇头——
“不要……妈妈……不要……”
在孩子惊恐的注视下——
阿布勒泰哼了一声，抬起一只手，轻轻摆动，士兵的剑尖就轻易刺穿了女人的胸膛。
血喷溅出来——
死的很透，女人手边，滚落一个沾满血的破布偶。
“……妈……妈！”
笼子里的红发男孩，哭地声嘶力竭——
阿布勒泰再次敲击地面。
“还有何人胆敢质疑父神的旨意？”
在士兵的刀剑威胁下，女人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周围的人们静默无声。
“今生苦痛，来世蒙恩。”
阿布勒泰露出古怪的温和笑容，用诱哄的语气说。
“只要以后不和罪人来往，就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对不对？”
“好了，大家都回去筹措金钱吧！普通平民只是不小心而已，只需要缴纳一半，红发者双倍！”
……
也许待遇都是对比出来的，围拢的人们发现自己并不是最可怜的，又纷纷觉得日子还能继续过下去了。
人群逐渐散开了——
但作为由红发者养大的孩子，伊莱菲斯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和释怀——沃尔沃的鲜血在他眼前流淌，淌过了他一切美好的梦想。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欺骗自己拥有幸福的希望。
只要罪恶存在一天，他就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安详。
……
“主线任务:高塔中的罪恶——”
“任务要求:解救笼中的红发儿童，并成功逃脱教会追捕——”
“任务奖励:解锁「转职」功能、开启「战斗」功能、升级「养成」界面——”
景无咎正沉浸在游戏剧情中，被惨烈的剧情痛的剜心刮骨，游戏弹窗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主线任务无法拒绝，更何况，景无咎期待已久的战斗功能终于要上线了，肯定是继续往前走。
伊莱菲斯沉默地走回修鞋店，心中一个疯狂的计划逐渐成型。
卡特正在店里等他，克劳德还躺在床上没有醒，于是餐桌上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摆了两个盘子。
今天的晚餐居然不是惯常的噎死人黑面包，而是酸奶面包——西街面包店会卖，一块要一个银可可。
伊莱菲斯曾经盯着看了很久，没舍得买。
餐前祷告——
“伟大的，无所不能的，亲爱的天父，
祢是如此的仁慈，
如此的善良，
祢的力量普照大地，
祢的伟力创造一切，
今日，
祢弱小的信徒也沐浴在天恩之下，
感谢祢赐下今日的饮食，
让我们在祢的恩典中相聚。
阿门。”
……
用餐的气氛很沉重。
伊莱菲斯啃了一口酸奶面包，柔软的口感在嘴巴里绽放，原来味道没有自己小时候想象的那么美好。
比不上那天牛排的味道。
也比不上卡特掰的半块黑面包和维罗娜请客的麦芽糖。
伊莱菲斯有点迷茫，轻声问:“卡特……你究竟为什么每天祷告？”
卡特停止进食，看见学生茫然睁大的眼睛，仔细思考之后，很认真地说，“为了世间的一切——”
“日升月落、风雷雨电、生长的稻谷和蔬果、伟大的魔法和不同的种族、源远流长的文明和璀璨辉煌的艺术……”
“还有永恒不变、颠扑不破的——真理和爱。”
卡特说的话和他讲的课程一样深奥。
伊莱菲斯听不太懂，于是他沉默了一会，换了个问法，“圣经……是父神吗？”
卡特回答他:“至少，教会不是——”
看着伊莱菲斯安静爬上阁楼的背影，卡特知道，在这个夜晚，他懵懂的学生真正要开始长大了。
真是悲伤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主线任务:高塔中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