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红发火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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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如墨，空气中隐隐有几分燥热，果然不过几分钟，雨就下起来了。
外表圣洁高雅的教堂内，藏着一间布置异常豪奢的房间——
阿布勒泰正用金签拨弄油灯的灯芯，无比闲适地听着外面滴答作响的雨声。
雨越来越大了——
“雨停的时候，那个老女人的血应该就冲洗干净了吧！”
阿布勒泰说着说着，笑出了声。
阴影中，一名美丽的女性侍从，低垂着头，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才看似温和地俯下身，用一种介于柔媚和娇羞之间的情态，趴在阿布勒泰的腿边。
“主教大人一定能心想事成——”
这句话很显然取悦了阿布勒泰，他如同风干树皮的老脸扯出了兴致满满的笑容。
“果然还是宝贝儿你最懂我～嗯～”
侍从瞳孔深处藏着深切的厌恶，却顺从阿布勒泰的动作，贴上了他的身体。
室内春光旖旎，室外狂风骤雨。
轰隆的雷声乍响——
闪电划破天际的刹那，光照亮黑暗，夜色中，伊莱菲斯身着一袭黑衣，布巾蒙面，背挎行囊，提着宝剑，正坚定不移地朝教堂方向行去。
在他做出要拯救红发儿童的决定以后，父神赐予了他新的宝物——能够短暂隐形的黑衣、刀枪不入的护甲和削铁如泥的宝剑。
这一次，伊莱菲斯势如破竹。
伊莱菲斯谨慎地隐匿在大理石柱后面，小心地观察周围。
伊莱菲斯放缓呼吸……
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因为是雨天，教会看守很是松散，只有零星几个士兵躲在屋檐下看守。
“话说到底有什么值得看守的！”
其中一个士兵百无聊赖地抱着手臂，十分不满地对着他的同事说。
“我也觉得，就几个小孩——”
另一个士兵同样不满，“以往交钱都乖乖的！还能出什么问题！？”
……
“切——受苦的只有我们！真正的大人物都好好地在教堂里面享福呢！”最后一个士兵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说不定正在和修女们……”
“你在说什么呀？虽然修女们是很诱人没错……但毕竟是父神的仆人……这么编排真的好吗？”
“你才是个蠢蛋呢——鲍勃家送进来当修女的伊蒂丝知道吗？”
士兵鼻子出气，很神气的样子，“我亲眼见过主教搂她的腰！”
……
伊莱菲斯隐匿身形逐渐靠近过去，漠然捅穿其中士兵的后背。
“谁！”
另一个士兵转过头，没有看到任何人，迎接他的只有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剑！
拥有神器的伊莱菲斯杀普通士兵如同砍瓜切菜，转瞬间就解决了几个看守者。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三个死去士兵的脸——伊莱菲斯认出，其中一个正是白天杀死了沃尔沃的那个人。
沃尔沃终于可以安息了……
伊莱菲斯吐出一口气，收回剑，用力转动操控铁笼升降的滑轮，将悬挂在顶上的铁笼子放下来。
笼子下放的时候，铁链刮擦发出巨大的声响，上面的孩子又惊又怕地往下看。
是有人来救他们吗——
终于，笼子落地了！
教堂顶端的房间里——
温香软玉在怀的阿布勒泰听到异样的的声音，停下了动作。
“士官！”
走进来的士官眼观鼻鼻观心，对充满石楠花气味的画面视而不见。
“外面怎么回事！派兵去给我查！”
被打断了好事，阿布勒泰震怒。
这边，伊莱菲斯一剑砍断了锁扣，将孩子们放出来——
“出门左拐！你们的家人都在等你们！”
“都往不同的方向跑！”
维罗娜牵着姐姐，扑进伊莱菲斯怀里。
瓦伦蒂娜有些神志不清，维罗娜状况看起来也不是太好。
伊莱菲斯用手触摸，瓦伦蒂娜的皮肤正在在发烫。
这么小的孩子，发烧是会死人的。
必须要尽快逃出去！
伊莱菲斯牵着两个女孩，目光在一群孩子里逡巡。
他不知道沃尔沃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只能靠眼睛找！
沃尔沃已经死了，当然或许即使她还活着，也没有能力继续保护这个孩子，毕竟她本来就糊涂，而且年龄已经很大了——虽然她曾经创造过奇迹。
不过她已经死了，这些假设都是空中楼阁，但伊莱菲斯得把孩子带出去。
全都是差不多的红发，好不容易，伊莱菲斯才在末尾找到了他，伊莱菲斯凑过去，空出一只手拉他，却被他拒绝了。
伊莱菲斯听见那个男孩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扭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
没有办法，这里太混乱了，声音已经吸引了阿布勒泰的注意，即使拥有父神赐予的宝物，伊莱菲斯也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在混战中保护好两个孩子，只能选择放弃。
路上又遭遇了一队士兵，伊莱菲斯利用隐身技能杀死了他们，幸运的是，在技能到期之前，他成功带着两个孩子和菲奥娜汇合了。
菲奥娜把行李递给他，“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东西遗忘了，必须要回去拿——”
伊莱菲斯不解，到底什么东西能重要到这个地步？
但菲奥娜没有解释太多。
她蹲下分别摸了两个女儿的头，亲了亲瓦伦蒂娜发烫的小脸，哄着说:“你们先跟着伊莱菲斯哥哥跑，等在镇外面的树林里汇合，好不好？”
瓦伦蒂娜慢悠悠地点头，有些混乱的样子，维罗娜却有些莫名的心慌，伸手抓住了菲奥娜的手指。
“别耽误，快走吧！”
伊莱菲斯看见斗篷底下，菲奥娜露出了笑容。
“走吧！”
伊莱菲斯左右手各一个，飞快朝着外面逃跑！
瓦伦蒂娜趴在伊莱菲斯怀里，湿透的头发贴着伊莱菲斯的脖颈，她努力支起身体，歪头问伊莱菲斯:“克劳德呢……？”
“他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用担心！他有人负责！”
阿布勒泰发现自己的财源被劫走了，大发雷霆，不仅命令士兵全镇搜查，连自己也出来搜寻——
作为神职人员，阿布勒泰拥有奇异的力量，教会说那是父神赐予信徒代行人间的能力——
伊莱菲斯没有信心能对付他。
“这边！”
一队士兵路过这里，挨家挨户地展开搜查！
已经有士兵闯进了平民的屋子，开始翻箱倒柜。
“不要！”
“大人！这是我父亲的救命钱！”
伊莱菲斯听到里面有个男人哭喊出声——紧接着，是殴打的声音。
贪婪的投机者正利用光明正大搜查的机会，肆意攫取他人的生机。
血与火交织，尖锐的哭声扎进人心里——
伊莱菲斯和孩子们躲在巷子角落里，嘱咐她们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握紧了手里的剑，伊莱菲斯下定决心，如果士兵们搜查到这里，他就冲出去和他们决一死战！
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阿布勒泰的走狗们！有本事就来追我吧！”
伊莱菲斯抬眼望过去——巷口，菲奥娜揭开了斗篷，露出一头耀眼的红发，在漆黑的夜里，像一个显眼的方向标。
而伊莱菲斯注意到的却是菲奥娜脸上的农奴印记——
……
阿布勒泰下令派兵抓捕红发儿童当天，菲奥娜正在镇上大贵族达尔特的田地里劳作，听说要花钱赎买自己的女儿，情急之下，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她将自己作为货物，抵押给了达尔特，从自由人彻底沦为了农奴，希冀能通过此换取足够释放女儿的金钱。
可惜，贪心的阿布勒泰要求双倍——
当天夜里，伊莱菲斯到家里来找她的时候，菲奥娜正坐在院子里磨刀。
菜刀在夜色里闪着锋利的银光——
事实上，如果伊莱菲斯不来，她马上就要自己冲进教会了。
她早就做好了和两个女儿死在一起的觉悟，碰不到阿布勒泰，能杀死几个他的走狗也好！
伊莱菲斯和她承诺能救出两个孩子，她发现还有另一条路可走。于是两人携手，伊莱菲斯救人，而菲奥娜则利用同为红发人的关系，私下联系了这群孩子的家人。
夜里太黑，菲奥娜又有意隐藏起自己的脸，伊莱菲斯以为戴斗篷是下雨的原因，也没有深究，所以到现在才发现。
菲奥娜已经没有未来了。
脸上刺有农奴印记的她，已经彻底成为贵族的私有物，无论她接下来出现在哪个城池，一律会被视为背叛者。
菲奥娜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他们一起走！
“哈哈哈哈哈——你们不会害怕了吧！”
菲奥娜举着磨到极致锋利的菜刀，鲜血从她的额头顺着脸颊往下流。
“教会里都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阿布勒泰更是侏儒！垃圾！”
“年年都卖赎罪券！到底是父神要钱还是他要钱？！”
菲奥娜声音嘶哑，“你们烧死了我的丈夫，还想杀死我的孩子——你们才是应该下地狱的恶魔！”
“杀了她！”
士兵们一拥而上！
菲奥娜用余光看了伊莱菲斯他们的躲藏之处一眼，晶莹的泪滴滑落，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
她还能为自己的女儿和养子做最后一件事……
红发飘扬起来，菲奥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虚假的教义！”
“虚伪的教会！”
“猪狗不如的垃圾！”
“吸我们的血，还想吃我们的肉！”
菲奥娜一边跑一边骂，周围紧闭门户的民居中，有人偷偷凑到窗户边上。
大家站在窗户跟前，听菲奥娜说，看菲奥娜做。
听见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士兵们知道不能再让菲奥娜继续说下去了。
乱刀之下——
伊莱菲斯没敢再看。
他搂起两个眼神空洞的女孩，背对着菲奥娜的尸体，背对着光，埋头向黑暗深处。
再不回头——
雨还在下，滴落在他脸上，糊住了眼睛，他没有哭。
……
终于，到了森林的边界——他已经奔袭了快一整夜。
两只手臂酸软到抬不起来。
狼狈到了极点。
中间维罗娜清醒了一会，说要自己走，伊莱菲斯没答应。
他们在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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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罗镇教堂里，士官看着面前低矮的红发男孩。
男孩趴在一具女尸身上，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她的胸膛——
从士兵们发现时，他就一直这样一动不动。
“那么多红发人，你们就抓住了这个！？”
“简直是一群废物！”
士官走近男孩，想将他和沃尔沃的尸体分开——
男孩回过头，一口咬在他伸过来的手上！
士官看着手上的牙印，怒而笑出声，拔剑出鞘，一剑削落了红发男孩的头颅。
反正人都已经跑光了，留下的这个还是个没有油水可榨的……
死了就死了吧。
男孩的脑袋睁着眼睛，落在沃尔沃的胸膛上，就像被妈妈怀抱着一样……
和妈妈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红发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