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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刺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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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鞠新宇和李一楠,徐媛媛捧着花只在原地等不到5分钟,陈刚家的车子便从胡同另一端拐出来,滴滴两声喇叭,陈刚从副驾驶伸出头来向她招手,“上车。”
徐媛媛笑了笑,心想鞠新宇还是相当靠谱,行程安排得很周密,拉开后排车门钻了进去,发现后排座椅也躺着一捧红玫瑰,“咦?任老师也让你买花了?”
“没有,自己想买的。”陈刚挠了挠头端正坐姿小绅士的模样,“只林墨白一个人有花,别人多失落呀?”
“别人?专指冯越吧?”
陈刚憨笑。“过两天中秋节了嘛。”
“中秋节不该送月饼吗?”
“创意属于新新人类。成年人把每一个节日都过成吃饺子,咱们为什么不能把每个节都过成送玫瑰花?”
“这觉悟像班长。”徐媛媛瞟一眼司机。
陈刚倒是坦然,“没事儿,雷叔从来不跟我爸传话。我就是觉得吧,啥都没耽误还考上大学更酷。”
“看不出来蛮闷骚的。”
“嘻嘻,还行。”陈刚很知道和徐媛媛这类人交往应该用什么态度,他和冯越在一起可不敢这样说话。
车子快到学校门口了,陈刚提醒说:“一会儿玫瑰花留在车里,进去的时候只带给林墨白的那束。”
“知道。”徐媛媛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车子开进校园。徐媛媛掏出手机给门卫看老师的微信,门卫打电话跟老师确认一番便给他们放行。
平时没机会来宿舍区,俩人对这一片感到陌生又好奇,新鲜绿植郁郁葱葱像到了热带雨林,鲜花没有专门区域都是布置在树根周围掩映成趣。穿越小树林的途中,散落着几副石桌石凳,野花野草铺地,极具艺术氛围。湖面上闲散的泊着几只小舟偶见几对鸳鸯,浪漫的环境造就情侣,难怪有人说住校生少有不谈恋爱的。想想自己平生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徐媛媛有心在绝美的环境里留下几张倩影,正好把微信头像换了刺激刺激老爸。
“刺猬!一只刺猬!”徐媛媛忽然大叫。
“啊……”陈刚原地弹了起来,顺势跳上一只石凳,眼睁睁看着一只米白色的刺猬悠然自得钻入草丛深处。
“哈哈哈哈哈,你看你,刚才口气那样大,这会儿像幼儿园大班的!刺猬怎么你了?刺猬是好运之兆。”
“不对,此事有变。”
“有什么变化,我跟你赌,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赌就赌。”
两个人斗着嘴来到宿舍门口,发现铁将军把门居然门没开。“不应该呀……”徐媛媛嘟囔着扒拉门锁以为形同虚设。
“哈哈。”陈刚忍不住乐了。
“很好笑吗?”
“不是,我就说吧,遇到刺猬……”
徐媛媛下不来台。“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倚。结论别下太早。”说完掏出手机准备给教务处老师打电话。
还没拨出去呢,只见鞠新宇从远处气喘吁吁跑来,“别打了,别打了。”
“怎么了?”徐媛媛看他满面愁容。
“教务处老师刚给我打电话,说是宿舍暂时不能安排给林墨白了,好像查出她在校外兼职,这是违反校规的。”
“见义勇为还不够?”徐媛媛不忿。
“我也这么问的。郑老师说,功过相抵。”
“贱人!”徐媛媛牙缝里咬出两个字。鞠新宇和陈刚都傻了,以为她在骂郑老师。“李一楠这个贱人!”这才明白另有所指。
鞠新宇反应过来,“怪不得她看完光荣榜说肚子疼,奇奇怪怪的准是去搞事情,话说回来她怎么知道林墨白兼职?”
徐媛媛觉得解释这个太复杂,而且她也不想把林墨白在医院兼职的事情扩大化,再次愤恨地掏出手机。
“哎,你干嘛?”
“找我爸。”
“你想让叔叔出面?”
徐媛媛正在气头上,一心只想粉碎李一楠的阴谋。“邪不压正,我就不信了。”
“等一下,先听听任老师怎么说。”
徐媛媛觉得鞠新宇说的有道理,转而给任格发了微信,简单阐述突发事件,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任格秒回:“辛苦你们了,先回家吧。”
“任老师怎么说?”
“让咱们回家。”
“反应正常吗?”陈刚不信。
“我也觉得不正常。”鞠新宇复议。
“怎么不正常?有些事知道就行了,难不成小题大做?”徐媛媛倒是认为以往为了替林墨白出头任格总是不走寻常路,如今淡化处理才是老师对学生的态度。
“你不是讨厌林墨白吗?”陈刚不解。
“嗯,我是讨厌她这个人,但不讨厌她做的这件事。事情出在我小姨的医院,如果小姨当班期间发生医闹责任就大了,现在性质完全不一样属于病患间纠纷。”
“好了,散了吧……”鞠新宇适时终止讨论。借着来学校跟家里请了假不想很早回去,他约徐媛媛晚上吃必胜客,徐媛媛也想趁下午阳光灿烂拍两组捧花的户外便答应了,以前他们都不知道学校宿舍区这样出片。
剩下陈刚独自失落,玫瑰花没送出去总觉心有不甘,悄悄给冯越发微信。“什么情况?不住宿舍林墨白住哪?”
“什么不住宿舍?”冯越听不懂。
“任老师没说吗?学校取消了宿舍资格。”
“天哪,为什么?”冯越吃着面跳起来。
冯雷用食指点了点桌子。“说了多少次,注意餐桌礼仪,在自己家就算了,别人家也毛手毛脚。”
冯越哪有心思理他。“任老师,学校不让白白住宿舍了?”
林墨白停下吃面看向任格。
任格慢条斯理说:“吴老师把最后一个单间批给别人,郑老师以为还剩一个单间,现在发现没有了。”
“拉到你家是先见之明?”冯雷一旁冷笑。
“……”任格无奈摊手。
手机又震了一下。“林墨白校外兼职,你知道吗?郑老师说不批宿舍是这个原因,任老师什么态度?”冯越眼珠转了转,扣下手机没再回。扒拉一口面偷看任格。任格表情淡定,没有提兼职的意思。
冯雷垮下脸,“任老师,今年奥斯卡小金人必须颁给你,医院出来走走停停,我们陪你一起演戏还不够,现在绕着圈子借冯越的嘴说出事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以为别人看不清楚。”说完猛然拉起冯越,“同小区搬行李用不着咱俩,或许人家根本用不着搬行李……”
冯越被拽的原地踉跄,一时找不出维护任格的理由,只得转头去沙发摸自己的书包,临走怯生生地说:“白白,需要帮忙再找我。”然后指了指手机。她低着头不敢看任格,并非像冯雷那样对任格充满怨气而是害怕被他发现自己洞悉某个秘密。
“你们别走。”林墨白慢悠悠掏出手机,打开免提拨通教务处郑老师电话。任格陌生地看她好像不认识她。林墨白不管,只顾等待铃声结束,“郑老师,我是林墨白,不好意思打扰您,请问宿舍为什么取消?”在场的所有人像被施了魔法,定格在林墨白拨出电话的原始状态,空气凝固如同盖上真空罩子。
“呵呵,正准备通知你呢……”电话里传来郑老师轻描淡写的声音,“吴老师休产假之前把仅剩的单间订给一名外籍学生,这位同学患有精神衰弱与别人合住长期睡不好觉。这事我之前不知道所以把单间批给你。现在单间没有了,按学校规定不同年级不能混住,因此只能另想办法。关于你见义勇为,学校会另行表彰。实在抱歉哈,林墨白同学……”
“知道了,郑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空气依旧死寂。林墨白挂断电话时,正好看见冯越之前发过来的她与陈刚的微信聊天截屏,脑子瞬间短路,惊讶于自己的直觉,更惊诧于任格早已化解了风波。很明显不领情、不感恩、破坏气氛、搞砸局面的不是别人,那个自以为是的人就是她自己。
郑老师所说与任格大差不差,经由他的补充细节更完整了而已。任格不露声色地表达出一种被人无端误解后的破碎感。冯越松了一口气,偷眼观察冯雷。只见他尴尬的表情中略带如释重负,挠挠头一屁股坐下。“你们学校领导搞什么朝令夕改,可惜我爸不是校董,不然应该把这位老师立刻撤职!这么重要的信息不知道核实。所以,现在怎么办?”
“来都来了……”
林墨白话音刚落,三个人齐齐看向她。
“你是说住任老师家?”冯越一字一顿说。
“同小区不是还有另一套公寓嘛,我出不起房租,但是可以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越越,你也过来住。”
“我?”冯越指着自己鼻子惊呆了。
“对呀,中秋晚会不到一周,任老师白天有课你也要上课,正好利用晚上对词。“停了停说,“如果,需要我……”
“需要,白白,我需要你,我们大家都需要你!”冯越兴奋的口不择言,她认为再没有比这个更为多赢的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