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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名之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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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侦察机的扫描光束像手术刀般剖开飞船残骸的黑暗，时烬在强光中眯起眼，发现谢昭的瞳孔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虹膜表面浮现出微小的蓝色文字，正是古汉语的"昭"字。
"隐形模式启动。"谢昭轻声道，他眼里的文字开始极速流转，整艘飞船残骸的外壳随即泛起水波般的纹路，逐渐与周围岩壁融为一体。
时烬感到神经连接处传来细微的刺痛，低头看见自己手臂内侧浮现出半透明的"时烬"二字，像是从皮肤底层透出的荧光。
"你的生物标记。"谢昭的机械手指划过那些发光的笔画，"我调整了共生系统，现在我们的名字就是最好的加密信号。"
侦察机从头顶呼啸而过，时烬听到驾驶员通讯频道里的对话：
"扫描显示只有岩石结构。"
"继续搜索S-107和MX-309的踪迹。"
谢昭突然捏碎了一个金属球，干扰波瞬间截获了侦察机的通讯系统。他转向时烬，嘴角挂着危险的笑意："想听听联邦怎么称呼他们最优秀的指挥官吗？"
扬声器里传出清晰的通话："议会命令，发现S-107立即注射神经抑制剂，那具身体太珍贵不能损坏。至于MX-309...取脑即可。"
时烬的拳头砸在控制台上，震落一堆零件。谢昭却意外地没有嘲讽，只是轻轻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通过神经连接传来的是某种冰冷的决心。
"知道为什么我姐姐要炸毁矫正院吗？"谢昭调出一段全息录像，"因为他们这样对待'有名字的孩子'。"
录像里，穿着白色拘束服的孩童被按在手术台上，电极贴在他们写满名字的手臂上。随着电流增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一个女孩的嗓音格外清晰："我叫林朝阳！不是B-412！"
时烬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突然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疤痕——那是个被激光灼烧过的"烬"字，笔画边缘还带着焦痕。
"十六岁那年我自己刻的。"他声音嘶哑，"被发现后，惩戒室的洗脑机运转了整整七十二小时。"
谢昭的机械手指悬在那个伤疤上方，没有触碰。神经连接却自主激活，将记忆画面直接投射在舱壁上：年轻的时烬在血泊中挣扎，却固执地用手指蘸血在地上反复书写"时烬"。
"他们越是想抹杀，我们就越要刻得更深。"谢昭突然撕开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的"昭"字刻痕，每个笔画里都嵌着微型电路，"这些是我的第37版神经接口。"
侦察机去而复返的轰鸣打断了对峙。这次舱内响起了陌生的机械音："检测到MX-309的机械信号，准备投放神经剥离弹。"
谢昭猛地扑向主控台，十指在键盘上舞出残影。时烬看到他后颈渗出冷汗，那些汗珠竟然也排列成细小的"昭"字。
"帮我个忙。"谢昭突然扔来一个神经接驳器，"用你的方式念我的名字。"
时烬接住接驳器的瞬间，系统自动读取了他的发音模式。谢昭的机械蜘蛛群突然集体转向，腹部的"昭"字刻痕发出刺目红光。
"声纹武器？"时烬瞬间理解了他的计划。
"更妙。"谢昭咧嘴一笑，"名字本就是最古老的咒语。"
当时烬对着接驳器念出"谢昭"二字时，整个岩洞开始震颤。那些机械蜘蛛将声波转化为共振频率，岩壁上千年沉积的矿物质开始有序崩解，在空气中组成无数个旋转的"昭"与"烬"。
侦察机被突如其来的矿物风暴包围，驾驶舱警报声响成一片："未知能量场！所有系统失——"
通讯戛然而止。时烬从监视器看到那架侦察机像被无形巨手捏扁的易拉罐，最后爆炸的火光中，无数金属碎片竟也诡异地排列成"时烬"的字形。
"漂亮。"谢昭吹了声口哨，"你的名字击坠了联邦最先进的侦察机。"
时烬却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通过神经连接，他感受到谢昭体内有三分之一的人造器官正在过载运转，那些器官表面全都蚀刻着微缩版的"昭"字。
"你活不过四十岁。"时烬突然说。
谢昭正在调试机械蜘蛛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足够推翻联邦了。"
舱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时烬走到舷窗前，看着外面飘浮的矿物尘埃缓缓组成那句古诗：【星火时烬处，春风拂面来】。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身抓住谢昭的肩膀：
"你的机械革命...不只是为了自由。"
谢昭眼里的文字流停止了。他伸手触碰舷窗上的诗句，那些发光的尘埃立刻附着在他的指尖，像一群找到归途的萤火虫。
"我想造一个世界。"他轻声说，"在那里，每个孩子都能在出生时获得名字，而不是编号。"
神经连接突然超载，时烬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五岁的谢昭在矫正院的铁床上，用指甲在墙壁上刻下人生第一个"昭"字；十五岁的谢昭在垃圾星捡到古诗集，抱着它睡了整整一个月；二十岁的谢昭在姐姐战甲上刻下"朝阳"二字，看着她冲向联邦战舰的火光...
"时烬。"谢昭突然用最标准的古汉语念出这两个字，"你知道在诗句后面还有两句吗？"
舱内的全息投影自动补全了诗文：
【星火时烬处，春风拂面来
昭昭天命显，同归无嫌猜】
时烬的战术目镜突然模糊了。他感到谢昭的机械手指擦过自己眼角，接住一滴泪珠。那滴泪在谢昭掌心滚动，竟然渐渐凝固成小小的晶体，内部封存着"S-107"与"时烬"重叠的影像。
"联邦用编号定义我们。"谢昭将那滴泪晶嵌入自己的机械心脏外壳，"而我们要用名字摧毁他们。"
时烬突然扯开谢昭的衣领，在他同样烙印着编号的右肩狠狠咬下。鲜血渗出时，他用指尖蘸着血，在"S-092"的烙印上覆盖写下"谢昭"二字。
"现在你也有两个名字了。"时烬的声音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
谢昭大笑起来，笑声震得舱壁上的矿物尘埃簌簌落下。他拽过时烬的手，在自己写的"时烬"旁边刻下星辰之翼的符号："欢迎加入有名者联盟，指挥官。"
远处传来更多侦察机的轰鸣，但两人谁都没有移动。在这个被编号统治的星系里，两颗刻满名字的心脏正通过神经连接同步跳动，频率如同远古的战争鼓点。
